“我……没有说过想要留在这里。”
知道那本册子是用来给灵颜选妃的之后，普那的大脑一会儿因为信息过多而堵塞，一会儿又因为空无一物而失神。
——因为这样的发展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而作为当事人的灵颜，只是淡然地看了对方一眼。
“你觉得这是你能决定的事吗。”
……
“我还是可以每个月来见你一次，就跟以前一样，那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灵颜只回复了普那一个冷漠的眼神。
普那立马收回了这个想法。
毕竟在他说的“以前”里，已经包括了不守承诺这一条。
“你跟国王……都谈了些什么？”
普那转换了话题的方向，但得到的回答的却是……
“你不需要知道。”
“灵颜！”
普那突然吼叫出了灵颜的名字。
他本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而对待眼前的人，别说加大音量说话了，更是恨不得柔声细语把他甜溺在自己的臂弯里……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普那将想要发泄的情绪转移到了攥紧的拳头里。
……
“难不成……你是要我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你结婚生子吗？”
“要是你可以替我传宗接代，那么这一切俗礼就可以省去了。”
……
普那不知道这是灵颜作为主神转世的天赋所致，还是身为王室的从容，明明是一连串复杂的问题，在他的思维里却都能变成一个最简单的“过程”而已。
他要的，只有最终的那一个“目的”。
普那走近灵颜的身边，伸手抚摸着他的面庞。
“但我要是不及时回去的话，怕那边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乱了正好，就可以直接处理了。”
……
灵颜的话让普那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这些年来，普那每月得以在两地间穿梭而不引起怀疑，是因为他拥有的另一个身份——飞天大盗。
因为对叛军那边来说，他是扰乱唐宗秩序，闹得人心惶惶的勇士。
其实开始的契机是一个意外。
他第一次偷偷跑到国都这儿来偷看王储宫殿的的时候，无意间被他撞见了叛军想要策反城内较为富裕的大户的情形。
但是那个“叛军”……
并非是他的人。
因为对方的口音有些奇怪，手腕上还有奇怪的纹身……
而那个纹身和霸国那些军人身上的很是相似。
不过他的样貌看起来又不似那些外国人，而是跟唐宗人士差不多……
普那立马想到，肯定是因为他领导下的叛军渐渐不受霸国那群人的控制，所以祸心不灭的那帮人瞒着他们，安排了其他人来偷偷渗入唐宗！
他十分庆幸自己下定决心来了国度这一趟。
因为此趟之行竟让他逮到了叛军之外还对王储存有异心的人！
于是，他趁夜潜入欲与“叛军”勾结的那户人家家中，盗走贵重物品后，还留下一张纸条。
——如敢易主，必遭天谴！
前脚才刚跟叛军之流有所接触，后脚就不知被什么人给盯上，并立马施以了惩戒。
心虚的他们立马联想到曾经那个差一点就因违逆之心而被王储的神意灭族的村落。
他们便立马本分起来，甚至连出门的日子都要向王储尊像请示吉时。
唯恐自己会因为一念之差而性命不保。
……
此后的每个月，普那都会通过从霸国指挥官那里偷听到的情报，到国都惩治那些对唐宗王国的忠诚产生动摇的人。
当然，这件事在他入宫殿之前，灵颜都是不知情的。
普那之后也没有想过要借此邀功。
因为当时的他对于唐宗而言，只是一个破坏者。
如果不是当初怕是霸国那群人察觉到了什么，又在背地里算计着什么新的阴谋，把盗取月光石的罪名加在飞天大盗的身上，普那也不会贸贸然的潜入宫殿。
也就不会有那场改变两人生命轨迹的邂逅了……
虽然普那阻截了一部分反动势力的发展，但他更想让唐宗境内不再有叛军的存在。
因为……
他一点都不想被人套上“叛军首领”这顶难堪的帽子。
在前两任首领都意外去世之后，霸国指挥官本想趁机夺权，直接领导。
但唐宗向来是不管大城小家，都是以血亲关系为重。
普那因为是家中长子嫡孙，各项本领也在他人之上，小小年纪时已经具有了不可小觑的凝聚力，自然而然的被推上了首领的位置。
他一开始时是拒绝的。
因为他努力勤奋习得一身的本领，即使听起来是希望渺茫的妄言，但仍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王储的左膀右臂，好替他排忧解难。
但现实却是偏偏就要让自己站在对方的对立面上！
他不知道天意为什么要如此捉弄自己。
为此，他曾想过逃走……
不过在见到周围的人对自己一呼百应的态度之后，他选择接受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在无形之中左右叛军的行事方向。
这样……
也算是帮了王储吧。
……
这些年来，普那不是没有跟灵颜商量过叛军归顺的事。
但叛军终究是国家的罪人。
灵颜的态度是强硬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不会因为他们投诚就轻易接受。
惩罚是必须的。
而在他心中的权衡是，欠下的血债就必须要用血债来还。
比起惩戒恶人，他要的是让对他信仰毫不动摇的臣民更有没有选择错误的归属感。
不然犯罪之人认错就能得到原谅，遵纪守法者认认真真的生活倒像是一个笑话了。
那么就算普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服已经不受唐宗礼教管束的叛军，也只是带他们回来送死。
叛军中的人大部分是因为被那些指挥官口中的美好世界所蒙蔽，利益熏心，是非不辨，善恶不分，的确是罪有应得。
不过他们的家庭中还有无辜受累的女人和小孩。
还有跟他一起成长的兄弟朋友……
若是同罪同罚，恐会落民怨，怕是会反成境外势力再次滋事扰乱的缺口。
若是以仁慈之心对待，又怕来日会引白眼狼复仇，自留后患。
这不是一件可以靠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能够轻易化解的事情。
……
所以现在听到灵颜说“直接处理”时，普那担心一旦爆发，伤亡和破坏都会超出可控范围。
何况现在自己没有在那边，要是那些指挥官以此掌权，借故挑唆，不只让野心者罪上加罪，更可能会让本是无辜的人染上黑暗的鲜血。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
普那扶住灵颜的双肩，两眼真诚到就差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了。
“听着灵颜，让我回去……”
“好。”
灵颜突然就松了口。
普那却没有做好对方接受自己意见的准备，甚至更加紧张起来，捏着他的肩的手更加用力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
！
……
“这件事总归要有个结果，与其让后世烦恼，不如直接由我来解决。”
事情似乎朝着完全意外的方向发展……
普那语塞到想要把刚才的话吞进肚子里。
“好，我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