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具半埋于沙土中的尸体,裸露的部分早已被骸鸦吃光,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即使龙木不是法医,但也能猜到他的死因,尸体的脊椎完全断裂,头骨碎了一个洞,很明显他是被什么人埋在这里,受尽折磨而死。
地面都是黑色的血迹,这画面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到地狱。龙木没有理会那具尸体,在尸体的旁边,被血迹掩盖的地方有一件皮革上衣、一把断掉的短剑和一个被撕破的皮革袋,皮革带里装着一粒粒手指大小的金属圆柱形尖头的东西,龙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龙木翻开了衣服,上面挂着一个奇怪的武器,木制的手柄上连接着两个金属圆筒,圆筒是中空的,还有一个扳机。也许这是新型的弩,龙木不清楚,这个武器已经坏了。
“对不起,死前一定受了很多折磨吧。”老人跪在尸体前,她低着头,嘴里喃喃着些什么。
“他是附近的村民吗?”龙木问道。
“不,他是猎魔族的。”老人不知道从哪拿到了一个骨头吊坠,那像是野兽的牙齿,足足有半个手掌大小,上面刻满了文字。
“我们要不要帮忙把他埋了。”龙木说道:“现在这样可能不大好。”
“不,这里不是他的归宿。”在龙木的注视下,老人缓缓站了起来,把那个护身符放在了尸体跟前。
“安心吧,有人会把他送回故乡的。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你不想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说完,老人便继续赶路,龙木跟在了她的身后,看到那个场景,他的心情难免受到了影响。
“杀了他的,会是什么东西。”龙木低着头,眉头紧锁,说道:“不会是人吧。”
老人瞄了他一眼。
“如果你发现了兽人的尸体,那附近一定有猎魔族的人;如果你发现了猎魔族的尸体,那附近一定有兽人。难道你不知道这句话吗。”
“还是第一次听到,猎魔族不是专门消灭野兽的部落吗?”
“那只是他们的副业,对猎魔族来说,兽人是他们的仇敌,他们并不是一个部落,猎魔族只是一个组织,是一群憎恨兽人的家伙,但他们绝不是毫无纪律的泛泛之辈。”老人停住了脚步,她看向前方,继续说:“我们绕点路吧,这条路太好走了。”
两人爬上了全是石头的斜坡,进入了树林,满是石头的地面铺了一层落叶,不想摔倒的话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脚下路。由于这段路太难走,直到天黑他们也没有走出这片森林,龙木扫了一圈落叶,地上爬着许多虫子,他就用树藤做了两张吊床。
老人一直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就是编织这什么,偶尔抬头看着龙木干活。
不知不觉就跟这老人一起旅行了两天,但两人对彼此还是一无所知,老人从不过问龙木的事情,也从不会讲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龙木感到有些头晕,他睡晚了,起来发现老人已经走了,还带走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龙木的皮革袋子是打开的状态,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粮食和水被拿走了,只留下了两天的份和一张白布,白布上写着字:
给年轻的旅人
你太容易相信他人,这算是给你一点教训吧。我建议你往回走年轻人,在我们相遇的地方往东走半天有一个小驿站。
最后祝你旅途顺利。
一个将死的老太婆。
她就这么走了,龙木怔了一下,感觉没有实感,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真是个神秘的老人。
所幸她不是坏人,重要的东西她都没有动,龙木翻了开了袋子,在底部有一颗圆形的核桃。
“还好没你当成食物。”龙木对着核桃自言自语,他弯腰在地上折了一条很细的常春藤,在他手里这条小藤蔓生长了起来,围着核桃缠绕了一圈,最后跟自己的尾部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核桃吊坠。
龙木把它挂在脖子上,披上斗篷,拔出那把扇一样的树,在离开地面的一瞬,叶子全部脱落,变回了那熟悉普通的木棍,木棍的头上冒出了几片绿叶。
他没有听从老人的建议,而是继续前进,向着宝石村的方向。
看来老人似乎没走这条路。
龙木看着最后的食物,一个手指大小的干面包,这还是他不小心掉在包里的。他把面包丢进了嘴里,吃力地咀嚼,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这种面包可以存储很久,但是缺点是又干又硬。
眼下他已经没有粮食和水,本以为自己能够追上那个老人,可没想到两天一来他连一个脚印都没见到。
不过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并不是多么绝望,别忘了他的能力与植物有关,而他现在身处于森林之中。
龙木拿出了鲁铠送他的刀,随便找了一棵树,用力地砍了一刀,白色的树枝沿着刀身不断地流出。龙木马上拿出了一个竹杯子接起这些树汁,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但他知道这些树汁可以使用,这是他能力的另一种用法,他把这招叫做蚊子。
他能控制植物的生长,也能控制植物养分的输送,而现在他给这棵树传达了一些命令,让它把身上的养分送到树干中,这些汁液就是它的养分。
树汁里含有糖分,有些微甜,带着一些草腥味,总的来说还能下咽。
就在他带上了两罐树汁,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手上的汗毛突然竖立,有人在附近,他感应到了,准确地来说,是周围的植物在提醒他。
他自然地站了起来,朝着身后看去,大概二十多米处的地方,一棵被他采集过树汁的树后面,他确定那个人就藏在那,森林相当于他的眼睛,靠近他的人是无法躲开他的耳目的。
“你好!”龙木朝着那个方向打了个招呼。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叶子发出的沙沙声。
“我知道你在那棵树后面,是你吗老婆婆。”龙木又喊了一声,他的右手放在了身后,摸向藏在身后的刀。
此时树后传来了一点动静,那是一个穿着墨绿色外衣的少女,她的脸色苍白,眼睛很大,一头漆黑色的头发,她左手握着那个奇怪的金属圆管武器对着自己,不知为何,那个武器漆黑的管口对着自己,让龙木感到汗毛发竖。
“把手放在头后面,然后趴在地上。”少女冷冷地说。
直觉告诉龙木,他最好这么做,他慢慢地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然后说:“我只是路过这里的旅人,我没有恶意。”
见龙木乖乖趴在地上后,少女慢慢向他走来。
“你敢乱动我就在你头上开个洞。”她威胁道,然后来到龙木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抢过他的皮革袋子,单手胡乱地翻找里面的东西,最后拿出了龙木刚刚装满的树汁。
龙木悄悄向她看去,少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竹筒,将树汁灌入了嘴中,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然而在少女把注意力集中在龙木身上的时候,一株不起眼的藤蔓正悄然在她的脚边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