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火焰摧毁了毁灭新星,直奔着后方平台的龙骨而去,却被黑色的死气所阻拦,最终化为乌有。
阎魔的王谭紫瑶沉默了一下,随后再次开口,竟是带点复杂的情感在其中。
“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她缓缓道,“可是你一样不是不是我的对手,事实如此。你阻止不了我。”
“谁知道呢?”拜伦笑了笑,“如果不试试的话。”
“拜伦,拜伦,拜伦,”她叹息着,“你若真的想要阻止我,我会陪你好好玩玩的,但我希望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我忙得很。”她的双目射出两道寒芒,就像刀锋刺在拜伦的身上。
“不,我现在就可以阻止你了。”拜伦摇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吗?”
“为什么?我何必知道为什么。”她的身边逐渐刮卷起烈风,将周围的沙土吹向拜伦。
她伸手撩下了自己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白得有些病态的脸。黑色的长发被掀向天边,一双冷漠的紫色瞳孔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拜伦,拜伦,拜伦,”她轻叹着,“不要逼我和你动手。你知道,这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是的,都没有好处。可是我必须贯彻我们的理念。”拜伦向阎魔王喊道:“你该停下来了。我们和人类不该是敌人,我们源自人类,也曾是人类,没必要为了偏见大打出手。”
“不,我们现在可不是人类,”死亡对火焰道,“我们早已脱离人类的范畴。他们不会接纳我们的存在。”
“拜伦,拜伦,拜伦,”死亡摇着头,“你们终究安逸得太久了,不像我,始终在外界冒险。”
“所以,你是执意继续这样下去了吗?”炎魔王看着自己昔日的同伴。
“是的。”对方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就对不起了。”拜伦摇摇头,将手高举过头顶,“记得这招吗?这一次我蓄势已久,不是那种瞬间发动的魔法——只能调动极少的力量。”
紫色眸子微微一缩,阎魔王立刻重击地面。
“巨龙啊,往生此处,尊吾之道,为吾所用!”
“炎法·千星坠。”男人淡漠地说出几个字。他身上的法师长袍被狂风猛地吹散,红色的魔力自他举过头顶的拳头落向四方。
他所踏过的每一级台阶都迅速升起红色的符文。符文直上九霄,留下炫目的光尾,在天空中层层排布,化作覆盖整座山谷的巨大法阵。
谭紫瑶抬起头,她能够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惊人魔力。
“你快一步,不过,我还是不会输。”她的声音极冷,令深居意识深处规避的尹超凡都感到恐惧。
在拜伦展开“千星坠”的瞬间,阎魔王便已经展开了死灵巫术,各色的魔力流窜入巨龙的骨架,竟令那副龙骨重新动了起来。
阴森森的骨龙低下头来,仅凭魔力带动着骨架的运转,反倒是比活生生的巨龙更令人恐惧。
拜伦知道,这样一来也算是让对方前功尽弃了——巨龙的灵魂已经召回,但是提供的生命力和魔力却还略有不足。从此这种程度也已经是龙骨的极限了。
他操纵着蓄势完毕的火焰星辰飞落下来。千星齐坠,最终汇集起来,同时落向此处。每一枚炎星都蕴含着火元素的至高力量,称得上无坚不摧。
阎魔王控制着骨龙抬起头来。
“龙湮息。”
她命令道,自己也同样运起魔力,凝聚起至高魔法。
“众生皆有命,万物终有死。”
谭紫瑶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是有些沙哑。
黑中带着金色的龙息在这一刻已经与无数的炎星正面碰撞在一起,天空也仿佛被黑色与红色隔开。冲突的中心处,火焰与黑气碰撞、爆炸、诞生又消亡。
龙骨的龙息已经渐渐乏力,但是仍有数百枚炎星迎面而来,它们一齐破开强弩之末的龙息,汇成一股更为庞大的火流,直冲谭紫瑶而去。
“拜伦,拜伦,拜伦,”女人摇头叹息,“我说过了,你这样是不行的。”
她伸出一只白得近乎病态的手掌:“死亡波纹。”
阎魔王掌心的法阵涌出黑色的波纹,一道一道地冲刷在迅速靠近的炎流上,终于将火焰彻底熄灭。
“你没辙了,”她缓缓开口,“刚才那一下是你的全力一击,因为蓄势已久才能有这般的威力。到头来,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拜伦否定道:“可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是我赢了。”
“拜伦,拜伦,拜伦,”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就如此执迷不悟呢?人类已经不配我们再次融入其中了。看看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吧,谁不是为利益而生存,为利益所驱使呢?”
“他们的欲望无穷无尽,从来不将其他的种族真正放在眼中。记得吗?他们有一句不错的话,将他们的自大诠释得淋漓尽致呢!”
“人,是万物的尺度。”她笑着说完,又看向拜伦:“万物都以人为标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啊。只要有了足够的利益,让他们做什么事,不是都可以吗?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篡改史书,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亲友。”
“不,”男人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自身利益固然重要,但却并不是一切,对于人而言,他们有着比个人利益重要得多的东西,不是吗?”
“可那究其根本还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快乐——他们希望自己的心能过意的去,无非是利益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女人反驳道。
“拜伦,拜伦,拜伦,”她摇着头,“你终究是在里面待得太久了,所以看不到,以和平的方式融入,是不可能的。他们早已将我们的形象,在史书上雕琢得穷凶极恶。我们终究为人所唾弃。”
“而其中牵涉的利益关系,自然是颇大的,不然谁愿意如此劳烦自己编出那样一个勇者战魔王的故事呢?”
她盯着拜伦:“所以,为什么不加入我,一起打败人类呢?这才是拯救我们的最终道路啊。”
拜伦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
“你将人类贬得一钱不值——只知利益的生物。却像是忘了,你自己也曾是人类,”他说,“无论你发生怎样大的变化,这都是事实,终究不能彻底与人撇清关系。”
“说到底,你根本就是在反对你自身,这让你的说辞显得滑稽而可笑。况且,若是人类没有欲望,他们何德何能创造出如此辉煌的文明呢?”
“总之,我会阻止你。”他将话题拉回正轨,“而且我也不相信这就是你的目的。认真打一场吧,阎魔王,我们俩没得谈。”
拜伦伸出左手,用手指轻轻划过右手的手背,在其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火焰花纹。
“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正色道,“就在这儿。”
“你也要为你的拒绝付出代价。”那阎魔身上的黑色长袍随风猎猎作响,同样在手上画出一道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