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皮肤雪白而细腻,眉如远山,双瞳剪水,面若桃花般饱满而不失美感,只能是出自雕塑家手下的颈项之下,是一对精致而咬合的锁骨。一袭黑色长裙包裹着她动人的身躯,花纹精美,华丽却又不失一分朴实。这位女士显然也是来迎接宾客的,这从她面颊上那抹淡笑便可见一斑。那笑容同样精致而不失优雅。
我突然感到有些痴迷。与往日看到美丽女性产生的欣赏与观察不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难以言表。若不是那个女孩突然转身,与我对视一眼,令得清醒随之而来,我恐怕还得看上更久的时间。
下意识的,我退回了门廊处。
心跳十分剧烈,我能够清晰感受到它的存在,微微攥拳,才发现掌心早已经湿透了,不知何种原因产生的汗水几乎要从指缝中沁出。我赶忙深吸了一口气,仓促地拿出一块毛巾将手心的汗尽皆吸尽。
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个女人吗,妈的,怎么看了一眼就这么紧张!
摇了摇头,我再次跨入主客室的大门,只是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位靓丽的女士。一股人流涌过,遮住了我的视线,却只能给我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我感到自己正透过薄雾去看她,像是一个纯粹的观众,直又一股人流裹挟着我,将我带到了一张餐桌旁时,我才如梦初醒。我赶忙回头不去看那个女孩,只是时不时感到她的目光似乎落在我的身上。
这会儿,普利哈卡也进来了,他的步态优雅而端庄,像是一位爵士,但我知道他绝不是什么真正的贵族。我向他伸手示意,他踱步而来,在我面前停下。
“哦……这是怎么了吗,亚伯拉罕,你找我有事?”
我将他拉到一旁,竭力压低声音,但我想在那种激动的情况下肯定没有成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识那位正在给客人们端茶送水的女士吗?”
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随后又松开,脸上扬起交叠的两轮新月。
“哦……哦,当然,我当然认识。你是说那个金色头发的姑娘?”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好普利哈卡,介意告诉我吗?”
“当然,我是说当然不介意。这是副校长的远房亲戚,暂时借住在这儿,顺便帮忙,似乎是从西洲大陆的城市圣西门过来的,探望她的大姨妈。”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年轻人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真有你的,亚伯拉罕,你看上她了?好好努力,如果真能上床那一定会成为一段佳话的。”
听了这话,我猜自己当时一定面红耳赤:“你在说什么?”
“不,不,没什么,来吧,亚伯拉罕,跟我过来,我来介绍你。”
我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跟上他的脚步的,那一个晚上虽然有许多印象深刻的东西,但是也有不少细节被忽略了。在那个暖炉一般的屋子里,我当时精神恍惚几乎走不动路,所以估摸着是普利哈卡牵着我走的。
他亲自把我带到了那位女士跟前。
“你好,伊莲娜•莉薇拉•汉特姆小姐,这位是我的挚友亚伯拉罕•布龙斯坦,请问您介意认识一下吗?”说着,他用肘轻轻戳了戳我的手臂。
“啊,汉特姆小姐您好,我叫亚伯拉罕•布龙斯坦,叫我亚伯拉罕或是布龙斯坦都可以。”站在这儿,我切身感受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我想,人们通常称其为手足无措。
“……您好,布龙斯坦先生。”她向我点头示意,笑容一如先前,灿烂而美好。
关于那场初遇,具体的内容早已难以记起,却也无法忘却,只因那一切确实太过久远,也因那一切实在刻骨铭心。但我敢打赌,即使我脑子被驴踢了,我也能告诉你那一天我所了解的一切。
她的名字叫伊莲娜•莉薇拉•汉特姆,出身于一个精神系法师世家——汉特姆家族,那是世界上最强盛的精神系法师世家,相传他们的姓氏汉特姆便是来源于这项殊荣。她属于这个家族中较为旁支的部分,和父母一起住在西洲的圣西门城,当年夏天在西洲法师学院学完精神系法师课程正式毕业。按照往常惯例,一家应该生育两个孩子,孩子的姓氏分别继承父母的名,但是作为知名的法师世家子嗣,伊莲娜自然继承了家族姓氏。她的父亲是一位的精神系资深大法师,在整个西洲都颇负盛名,是西洲赏金猎人分部的人;至于她的母亲,是一位银行家,是从那个为文明人所畏惧的莱比锡城迁徙至圣西门。总体来说,伊莲娜是个含着银汤匙出生的人,自出生起便接受优质的教育,过着无忧的生活,曾在各大洲之间进行旅行。她的精神法术学得很不错,钢琴也弹得很好,甚至她的父母也同意她在音乐方向发展。
她这次来到佛理兰萨主要目的自然是看望她重病初愈的大姨妈。
然后……总之我记得的就只有这些东西了,之后的整个晚宴我似乎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到最后晚会结束了,众人纷纷离去,空气中充盈的只有道别的声音。我始终留在原地,直到来接伊莲娜的地效飞行器抵达副校长的这幢别墅,我跟着她走出了大厅,一直替她拿着外套,直送她到了大门前为止。
我将外套递给她。她正准备启程。
“明天我可以来看你吗?”
鬼使神差,我下意识地问了句。
那时她正打开车门,听到这话时的反应却像是没有听到,只是发呆似的一动不动。我想我当时紧张极了。她骤然回首,红唇轻启:“当然可以。”说着还眨巴了下那双澄澈清明的蓝色眸子,可以说是相当大胆的暗示了。
地效飞行器绝尘而去,割开空气却并未发出锐利的尖啸。一股冰冷的扫堂风掠过,打在我炽热得像是要着火的面颊上。我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塑出一片淡色的雾,却眨眼间被风抹去。
“你今晚似乎没怎么吃饭,”一个声音从我后面传来,“正巧我也忙的很,又不想碰那些残羹冷炙,也没能吃上饭。”
“不如就跟我一起去酒吧坐坐,叙叙旧?”
PS:画家的这部分故事大概是相对最无聊的,但是对我来说,也是最难写的,如果写得不好,望各位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