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四十来天,我几乎每天都回去看她——有时是晚上,有时则是早晨。我们曾经一同外出游玩,由我亲自为她介绍这座属于艺术家的城市,在大街小巷中庄重悠闲地散步,谈天说地;也曾一起去看过大学举办的音乐会,尽管大多数人都唱得非常一般,可总有极个别得到上天赏赐的家伙能够博得人们的喝彩;当然更多时候,我们更愿意待在戴安娜夫人的家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如初见那晚一般款款而谈。有时她会画画,而我会指导她。每当从她的家里回来,我就绘制我自己的杰作。
在这之间,我感觉到一种双方都心领神会的东西,有人说那叫心有灵犀,我却觉得称其为缘分,也许是最好的答案。
因此,在她即将回老家的一周前,我亲自想她吐露了自己的爱意,并且求了婚。这是普利哈卡那家伙告诉我的。他告诉我说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此时求婚,正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在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里,我向她送上了一束花,花是使用一张独特的纸包裹着的,那张纸上写的正是我对她最深沉的爱意。我简直难以相信她对于这件事不意外的同时依旧保持着往常的镇定。望向那双眸子,便能看见其中的勇敢、好奇以及审慎。
我当时没有打算做任何掩饰:“我爱你,我相信你一直都知道,你一定知道,我甚至从未掩饰过这份情感,更不知道如何掩饰。”
“哦……是的,我当然知道,虽然我一直没有准备好,”她那双闪着星辉的蓝眼此刻流转着复杂的光,“你知道,我对这类的事情一窍不通。”
“我也一窍不通。”我点点头,“可我知道我爱你——在这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我一直怀疑这份感情是否虚假,或是这份感情是否真的太过于仓促。而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是真爱你……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没了你,我日后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
一阵冷风推开了房门,冲涌进来,打在了我和伊莲娜的身上。她微微握紧了自己的右臂,一面向上扯了扯衣领。于是我左移两步,遮在她的身前,又干脆一把抱住了她。我能感到怀着搂着的娇软女孩突然浑身僵硬了刹那,紧跟着却又恢复了。
我低头看向她。她早已直接垂下了自己的目光,双眼眯起,面透霞光,全然是一副害羞的小女生模样。她的娇躯微微颤抖,就连将她抱在怀里的我,都能够感到彼此相通的心意。
“请你,嫁给我。”我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又从衣服口袋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戒指本身不算珍贵,但真正重要的是其代表的心意。在灯光下,这枚银质的指环上方镶嵌的黑欧泊透出五彩斑斓色泽。
“哦,这枚戒指……”她捂着嘴,像是非常吃惊,“居然不是钻石呢。”
“哈,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以我的财力,或许很难买到优质的钻石。”
“不,我很高兴哦,”少女笑着,接过了我手中的戒指,“我不是不识宝石的人。钻石虽说昂贵,可实际产量不少,也说不上极为美丽。这块黑欧泊,毫无疑问是一块原欧泊,单是从其上明媚的火彩便能看出其稀少与珍贵。”
“你真的用心了,”她顿了顿,“这枚戒指远比钻戒更为珍贵,其实我并不需要这么贵重的饰物。”
“可它毕竟代表着我的一份心意,”心中涌起暖意,我答道,“在自身财力允许的情况下,这种物件略贵也无妨。”
她点了点头,却又将盒子重新合上,递还给我:“我……很希望接受——这些日子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以前从未有男人这样热枕地对待我。我也想和你你在一起,只是这件事情……必须得先经过我父母的同意——至少也得先让他们了解这件事。
“那是自然,你给我空间和时间,我也得给你。你甚至可以更仔细思索一番,不必太过着急。你说你要到伊格德拉西尔(即世界树,巨树之城)旅行,我也可以带你去。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去的。”听到她的许可,我简直大喜过望。通过对少女家庭的了解,我知道伊莲娜还有个哥哥,同样擅长魔法,他们的家庭十分强大,没有以联姻来维持长久不衰的必要——尽管偶尔为之。但以伊莲娜在家中的地位,她的家庭是绝对不会为难她的。
晚上离开前,我又一次一把抱住她,她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别过头去。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发。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轻声开口道。
“唔……”她不满地嘟囔了一下,“都还没确定关系呢……”
过了两天,伊莲娜就回了她在圣西门的老家,信是那之后十天寄过来的。这封信几乎可以说正式得有些夸张,单是信封就做工精细,甚至那枚汉特姆家族的抽象家徽还镀上了些许白银;里头的内容大体是严肃正经的,只有极个别地方能够看出少女顽皮的本性。她表示她对我去圣西门一事乐见其成,而且她的父母也很希望能够亲眼见见我。
补充是,如果可能的话,下周,甚至明天都行。
于是那天我笑个不停,同事们都说好久没见我这般开心了。当晚我就回到家中,和着当日的喜悦,作画一幅,正是少女的半身像。尽管我怎么看都感到它缺少某些东西,但最后还是放弃将它留了下来。
……
我是带着好些礼品一起去的。伊莲娜的家在圣西门的内区边缘——这里正是市中心的一部分,由于高昂的房价,很少有人能够居住的起。
当然,同我预料中的一致,伊莲娜的父母是带着一份极为庄重肃穆的冰冷态度见我的。他们的每一个问题也都如普利哈卡所说的,总会不遗余力地打击我可能存在的轻松感冒。我现在只能庆幸自己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汉特姆太太在我回答完任何一个问题后都会用疑惑的眼光不断扫视我,就像我脸上还沾着什么没舔干净的蛋糕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