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月相走过了一个周期,在圣西门的普罗塔格拉大教堂,我和伊莲娜正式结婚了。在婚礼之前,我亲手装饰了进行婚礼的礼堂,并广邀亲朋好友,还请了普利哈卡作为这次婚礼的伴郎。
婚礼很隆重,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金碧辉煌的穹顶下面是成排的座椅以及临时搭起的鲜花拱门,一条红色的长地毯自教堂的中心穿过,沿着那条神圣的路一直延伸向教堂的最中心。那一天我黑眼圈比较重,毕竟前一晚既忙碌又兴奋,着实叫人彻夜难眠。
幸好这次聘请的化妆师相当专业。
婚礼开始的时候,我身上穿着白色的西装,在胸前别着一朵淡粉色玫瑰;她的身上着洁白的婚纱,头上戴着相同色泽的发饰。
那一天是我至今为止,所过的最幸福的日子……之一。
如果之后的我再关心她一些就好了。
和大多数情侣一样,我们的蜜月过得非常失败——总是陷于无数的期待与失望之作的轮回中。这次蜜月旅行中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巨树之城的那次旅行。巨树的景色很美,里面的处处似乎都贴近自然,街道是松软的稀碎泥土铺就的,周围的房屋都是高大的树屋,却据传不畏火灾。那里的偏僻区域常年发散着古怪的异味,听说是炼金术士们的地盘——在炼金追梦人们的心中,这个地方无异于教堂之于狂信徒。整座城池中能称得上地标性建筑的就只有伫立于圣城中心的巨树“伊格德拉西尔”。说实话,那一次的圣城之旅也是令我如此期待见到光明城的原因。
不过虽然值得一提,那次蜜月旅行照旧是失败的。失败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在确立关系以后双方关系的反常割裂。自结婚以后,我再次全身心地投入艺术创作中去,尽管确信了名为伊莲娜的少女既是令我一见钟情的人,另一个层面上又是我的缪斯,我却不得不常常冷落她。之后的时间里我画了许许多多的画。请她鉴赏的时候,她虽然总是面带微笑,但现在想来,实则是在强忍不满,或者说嫉妒。
可惜我当时并没能发觉,即使发觉了,想来当时也不会为之所动。且不论我自身的理想为何,单单是为了所谓的生计,我都必须把绝大部分时间花在作画上。
因此,这次蜜月计划如果真的成功,那才有鬼。
在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我始终坚持长时间作画,不久就成了放眼界神星都算知名的画家。当然我的心底同样珍爱着伊莲娜。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两年,我甚至没有太多时间能注意她都在做什么。我向她提出为她作画。原先我以为她会拒绝,却终究没想到,她最终居然同意了。
要知道,自打结婚之后,因为我始终沉迷作画,对她有些不闻不问的关系,她便渐渐开始对我的艺术追求产生了极大的反感。现在这种爽快答应的情况反倒是无比反常。
我后悔我当时没有细想,只是略微问了问。
“你……真的确定?”当时我有些惊讶。毕竟前些日子,她尚且为我对于艺术的痴迷而抱怨不停,我们甚至几乎要吵起来。
最后依旧是双方各让一步,就像往常每次一样。
“是的,确定,”她粲然一笑,虚弱的脸略有些苍白,却很好看,也很精神,“这还是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到要为我作画呢。这几年来我想了很多,我作为一个妻子,也该支持一位追求事业的丈夫。”
“谢谢你,伊莲娜。”惊讶之余,我感到万分感激,“你能理解就太好了。”
“没什么。只是我从前还不够成熟,”她摇了摇头,“需要我做模特是吗?”
“是的,是的。”
我有些欣喜,接着道:“就在一边的阁楼里,好吗?”
“当然没问题了,你说了算,毕竟你是画家,我是模特嘛。”她一口答应下来。在我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如此顺从过。这在当时几乎给了我一种“我在做梦”的感觉。
我领着伊莲娜到达阁楼。二十余年前建造的小阁楼因为常年有人打理而显得整洁干净,而不像是那些电影中那样脏乱潮湿,蛛网密集。
伊莲娜顺手打开了一旁的灯,昏暗被驱散,屋子里只有几张椅子,没有茶几或是书桌,智能画架斜着身倚在墙上,画板则不出意外地落在地上。
“可能有些不整洁,我先整理一下。老婆你先坐,待会儿需要画的时候,我再叫你。”
她点点头,坐到一边的木椅上。我整理好了画具,准备告诉她该如何摆正姿势,却忘了她的修养一直很好,在需要的场合,从来都保持着端庄的仪表,叫人完全没有需要指正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用画笔蘸上颜料,开始作画。相较以往,今天的发挥确实更加接近完美,但是我觉得依然不够。在我看来,伊莲娜本人单是坐在那里便赏心悦目,而我的画作却无法给人以这般的视觉体验。尽管这段日子我们常有大大小小的矛盾,可因为我确实深爱着她,因此必然要将这幅画画到尽善尽美。
我承认,对于这一工作,我是非常狂热的。我从没想到这幅画竟然需要画上整整三天。在第一天结束的时候,我才算是将这幅画初步完成。
我将它交给伊莲娜欣赏了一番。
“嗯,很不错,”她站在一旁观赏,食指微点,“很有……灵气。虽然它现在尚未完成,但我相信在它完成以后,一定会是一幅真正的杰作。”
回过身来,她紧盯着我,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我看得有些呆了。在我的印象中她似乎一直都非常美丽,可似乎从没有现在这般惊心动魄——面颊白皙如雪,朱唇火红,再配上那双淡蓝水晶般剔透澄澈的眸子以及那股弱柳扶风的气质,实在叫人难以不生出保护的欲望来。
“谢谢你,伊莲娜,”我轻轻点了点头,上去拥住她,“我爱你。”
她轻轻别过头去:“老夫老妻了,我能理解你。男人,终究还是事业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