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梦咽了口口水。她现在还有些没缓过劲来,原本安分下来的心脏又忽地开始砰砰直跳。没人敢说外边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至少在问之前,就更不能确定了。
于是,少女向门外高喊:“谁在敲门?”
“我,莱特。”
一个声音响起,尽管透过木门,有些闷闷的,但不得不说确实是个相当熟悉的声线。
语梦上前打开房门:“早说嘛……现在人心惶惶的,突然有人敲门,我都有些被吓到了。”
“嗯,下次一定,”莱特点点头,道,“关于今晚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出乎预料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向光明城求援,可能不出两个小时,搜查人员就会赶到,那时候基本就安全了。不过……”
金发金瞳的青年话锋一转:“现在的话,还是有些危险,我们打算到上校他们那个三人房暂避,毕竟人多的话,也更能应对敌人。你们要一起来吗?”
莱特的邀请不无道理。无论屋子里的人多么善战,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人数太少显然是一种劣势,况且语梦自己无疑是个力量弱小的家伙,在这种情况下,多些人,多些照应,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裹着黑色厚实外衣的少女看向身后的炼金术士,露出征求建议的眼神。苏沫自然没有反对。实际上,即使她比起一般的炼金术士更具战斗力,也并不希望被迫参与战斗。
如此这般,自然不谋而合。
“我同意。”被人称作苏沫的少女抬起了手,脸上带着淡笑,看起来靓丽而美好。
“那我更没意见。”见状,语梦也转过头来,向莱特道。
“好,那么走吧。”莱特微微颔首,面色平静如水,一副沉静自若的模样,为一旁始终忧心忡忡的语梦也平添了几分自信。
更幸运的是,这段路并不算长,经过莱特的房间,下一个便直接是画家、法师与士兵三人的房间了。裹在斗篷中的圣徒带着几分阴翳,站在门前静候着。见众人到来,他才抬手敲门。
不得不说,圣徒敲门的姿势意外的有些标准,不知是哪里学来的。他伸出了两个手指,轻轻在门面上扣了扣,让关节与门面相互碰触,接着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既省力又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他微吸一口气,冲门内喊到:“兄弟们,开个门。有要紧事儿。”
门打开了。开门的是全副武装的上校。见到队伍中的剩下四人齐齐聚集在门前,即使迦尔基上校一时间也难以反应。
他愣了愣,问道:“四个人一起来,这是怎么了?”
莱特面露些许尴尬:“抱歉,上校,没能提前知会一声。不过安全起见,我们这些人希望能在这一起暂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迦尔基上校瞥了众人一眼,接着又以怪异的神色看了莱特一眼,这才道:“没问题,进来吧。不过确实倒霉,本来想趁着今天的机会好好清洗一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种事情谁都想不到,”莱特率先走进房间,“嘿,你们这屋子真有气氛,怎么不开灯?”
“灯坏了,已经告知下边的服务员了,不过他表示暂时没有灯泡了。”
尹超凡举着手中的法杖。杖尖上的红色宝石闪着微光,成了这间屋子中唯一的光源。
“各位可以随便坐,”士兵重新关上门,又上了锁,“椅子,床上,地板,都可以,没什么好顾忌的。”
“你们这三人房,倒是比二人大了不少……”苏沫四下看看了,道。
“毕竟三个人住,那可不是多一张床的问题,还多了一个人需要的能够行动的空间。不过现在,差不多满员了。”画家道。在微弱的灯光下,语梦能看到他正盯着手中的画笔,眉头紧锁。
她有些难以置信。当然,这些问题也不需要她去管。
“今晚确实是事发突然,”在一片寂静中,金发金瞳的少年率先打破了沉默,“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本以为能很安心地一人一张床睡上一夜,现在想来,居然又显得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屋内的三位原主人应着,一边吃了一口饭。不过似乎因为有些凉了,便让法师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他紧跟着从自己的法师长袍中摸出一块手帕,擦拭一番自己的嘴角,这才停下,幽幽地开口了。尽管在黑暗中,在细微灯光的照耀下,他实在颇有了几分恶鬼相貌。
“的确没什么办法,”他说,“不过既然今夜又有幸聚在一起,光明城派来解决问题的使者一时半会恐怕也到不了。我们为什么不自己试一试解决问题呢?”
“解决什么?”士兵道,“毫无线索。现状也并不适合调查。尽管没有排除那两人是被仇杀的可能性,但是这里真的有什么人或东西要杀朝圣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人人自危,无疑增大了调查难度。没有线索,如何调查,没有情报,又如何解决问题?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我们甚至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否存在。”
迦尔基上校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若无必要,还是少沾染为好。触及自身义务之外的事情,有时或许是好的,但很多时候只能是凭空添堵。”
这一次,就连语梦也得深表同意,队伍中的其他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对敌人一无所知,就意味着无从下手,即使敌人对自身也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我说,”莱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主意,有些卖关子地道,“不如,和往夜一样如何?正好人都聚齐了,干脆今晚解决了,也不是大问题吧?”
“什么?”一时间,其他人竟是都没能反应过来。
“唉……”莱特摇了摇头,“是昨天晚上都睡迷糊了吗?我说的当然是讲故事咯,现在,似乎该轮到第三位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说的究竟是什么。青年环视周围,目光狡黠。终于,一个仿佛凭空生出的清脆声音响起。
“第三个人,是我,”声音的主人自黑暗中走出,步态优雅,不急不缓,“虽然我从不期待讲这个故事,但是毕竟我没有反对,而且抽到了三号。”
炼金术士坐下,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她的面色从容不迫,也带着几分释然,但更多的,却还是惆怅与怀念。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再次开口了,声音却有些干巴巴的,“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是的,用来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