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这是徐州的再一天
“刘备大人~”我还在午睡,糜竺就跳跳蹦蹦的闯进房门来了。“诶呀~怎么还在睡觉啊!”
‘嗖’的一下,我身上盖着的小薄被就被她掀开了。
“诶呀~什么事啊到底?”我的午睡没有睡到自然醒便被叫醒了,这让我不时的会感到头疼一两下。但是当然,我不觉得这样的小把戏就能让我苏醒过来——
唔!
“诶!诶!干嘛把竹简都压到我床上来啊?!好沉!”
突然之间,一堆竹简倾泻在我的身上,左右一隔,马上就让我感到浑身难受。
“刘备大人是不是该起来了?”糜竺侧了下头,以一副笑容朝我说着,“最近虽然办理公文的积极性提高了,但工作效率却完全没有增加啊。”
没有学习天分还真是抱歉啊。
“所以呢?所以你就把竹简抱到我家来了吗?”我不忍心把竹简呼噜到床下去,忍耐着已经被压麻掉的腿,保持镇静的和糜竺说着。
而这个时候,当然我是已经睡意全无了。
“尽量把时间缩短不是挺好的吗。”说着她便从兜里掏出砚台和毛笔,看来是真的打算让我在这里办公了。“我给你研墨,你就赶紧看吧。”
这大下午的……
我往外去瞧看,发现屋外的夕阳还处在非常刺眼的状态。
“话说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云长他们了吗?”
下午这会儿大家应该都很闲的才对,怎么今天院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啊,我拜托他们去给我的弟弟上上课了……学学怎么当一名好武将。”
糜竺研好了墨,把笔递给了我。
……本来还想让他们帮我均分一点呢。
“弟弟?糜贞不是妹妹吗?”我说着便把笔拿了过来。
顺便一提的是,糜贞现在和甘倩也在睡午觉。
“也有个弟弟,叫糜芳。”倒是有听说过……“平时娇生惯养的,也不懂什么叫大义大德,便叫大家教教他。”
“是嘛,这倒也好。”
说着,我打开一个竹简……
“那个,能把公祐叫来吗?”
然后,我就想起了公祐来。
一直都是公祐帮我搞得我都差点忘了,我其实一点都看不懂这些竹简。
“她去下邳安置难民了。”
“那……小雍也行啊。”
虽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忙,但姑且要问一句。
“宪和和华佗大人去曹操大人那里了,说是帮华佗给夏侯将军换药。”
啊,去换药了吗。我的脑中,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那幅场景,不禁苦笑出来。
总感觉她那副懒散模样去帮忙,会把事情搞砸……哈哈,希望不会吧。
“诶,她也不在啊。”
我这下一点辙也没有了。
“嗯……刘备大人啊”糜竺想了想,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说道,“最近,您与公祐宪和的关系搞得还不错的样子?经常有交流吗?”
“……啊,确实还可以。毕竟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我随意翻看着竹简,不禁觉着能在这上面写下一笔好字也是真不容易。
“嗯,这是好事。这几天我听他们两个也开始时不时评论起刘备大人来了。似乎是已经把您当作主公来看待了。”
评论我……吗。
我有些好奇评论的内容了。
“主公……吗?”虽然以后肯定是吧。“话说到这里,陶谦大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糜竺无言的摇摇头。“昨天华佗大人诊断了一下,说是可能活不过一周了。”
“嗯……”
“也就是说,刘备大人可要好好考虑代理州牧的事了哦。”糜竺欢快的说道。
“嗯……”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点实感都没有啊~~~
就在这时候,只听‘咚’的一声,房门被粗暴打开了。
“喂!糜竺大人!你果然在这里。”慌张冲进来的是张辽,看到糜竺便冲了过来,“你弟弟似乎和云长大人吵起来了。”
啊?
吵起来了?
“这样啊。”
虽然连我都很慌张,但倒是糜竺反而是很平静的样子。
“总之先过去吧。”
糜竺长叹口气说着,便率先走动起来。我和张辽跟在其后,也够奔校场。
“仁义?仁德?能当饭吃吗?”
刚一走到校场,就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尖锐声音。
“喂,小鬼。你再说一遍。”
“云长,冷静点。”
远远地,就见云长一反常态的有些失控,而奉先和翼德在一旁死死拉住她。以免她不会走到小男孩面前直接一个手起刀落。
“糜竺大人,您快去把那个小男孩拉走吧。我们怎么都拽不动他,他非说要你来才行。”
张辽皱起眉头,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嗯?为什么?”
糜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依旧是显得很愉悦的反问道。
还问为什么……
“仁义乃为人之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没用呢?!”
“仁义这种东西只能阻碍为人之道罢了,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于云长的怒吼,小男孩没有丝毫退缩。
“这臭小子,居然说这种话。”一旁的张辽也很是愤愤。
“……小孩子说话不要在意。”糜竺这会儿才总算是叹了口气,随后抬起手冲糜芳喊道,“子方啊,快回家吃饭吧!别吵了!”
“哦?姐姐!!好,我知道了!”糜芳看到糜竺马上态度就一个大转变,应了一声跑走了。
走之前,还对云长做了个鬼脸。
“你这小鬼!”云长的火气似乎已经到头了。
而见糜芳跑过来,我们也赶紧走到云长旁边,询问情况。往云长的方向走去之际,我不禁望了望糜竺的面色,见她并没有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其实,光从只言片语也能知道个大概了。
“学武不单单是技巧,向来教武艺之前先教德行的,可谁知道他居然一点都不上道,气死我了!”
云长说着,随手拿过一个马扎,坐下那里赌着气。
“哈哈,如果所有人都像云长你这样也就没有坏人了。”我苦笑着说道。
嗯……
云长沉下口气来。
“哥哥啊,实话实说,我觉得这个孩子的个性完全没法当个像样的武将。”
旁边的翼德气嘟嘟的说道。
“我也觉得这个小孩是当不了一个合格的武者的。”奉先看了看翼德,点了点头。
啊~既然这几个人都这么说那就没跑了。
不过,这对糜竺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啊。
“是吗。”
诶?
然而,旁侧的糜竺只是抬起眉头点了下头,似乎很轻松的就接受了。
“糜竺大人不惊讶吗?”
张辽也看着奇怪,问出话来。
“还好吧。其实,我或多或少也感觉到了。”糜竺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苦笑了下,“那小子个性既然已经养成了,果然想改也改不了了。”
原来也有感觉啊……
糜竺嘴上这么说,脸面上的苦笑却是我见过的笑容里最为笑意缺失的。
“总之糜竺大人,不好意思了。”云长愣了半天,这会儿才算是低了下头说道,“糜芳我教不了,或者说我们几个都教不了。从德行上,和我们的理念实在是不太一样。”
云长说玩,大家犹豫了下便都冲糜竺点了点头。
“没事没事,大家能说说他的毛病。我觉得也是好事了。”糜竺赶忙优雅地挥了挥手,“浪费大家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了。之后这段时间大家各忙各的,糜芳那里我去说就行了。”
说完,糜竺微微从鼻腔中叹出口气来,眼神下撇了一瞬,便一个眨眼看向我,回复到平时的微笑状态。
“……刘备大人,咱们接着去批公文。”
啊,她还记得这个事情呢啊。
“可是……”
我想去问,糜竺则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打算让我再提这个事情。既然如此,那就不提便是。
散了之后,大家都和云长一起去城里闲逛去了,而我则依然要可怜巴巴的回去判公文。
仔细一想,好像我身边一直都没有什么文官的样子。能够想到的大概也只有徐州的班底。在这之前,手底下的文书事务似乎都是云长在负责。当时,居然也这么凑合过来了。
“刘备大人怎么看这个事情?”
“嗯?”
我还没坐到桌案前去,糜竺就突如其来的问了这么一句。
他没挑明,但我猜是在问糜芳的事。
“这个……真要说的话我觉得糜芳还小,可能什么都不懂吧。”
也许等到以后,他就能理解何为‘义’了也说不定。
“……不是噢。”而糜竺听完我说的话,只是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弟弟他可能一辈子也当不了一个好武将了。”
“诶?为什么?”
“……命运。”她找了一个座椅,坐了下来。“有些人天生就是武勇过人的,例如云长大人他们。也有些人天生就是心思缜密的,比如曹操大人。更有些人天生就显得仁慈厚德……”
……是在说我吗?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天注定的吗?”
“嗯,”糜竺点了点头。“我觉得这是上天的指示,也是我们不可违背的。我们所要做的,只有去笑着面对。”
笑着面对……吗。
“没想到你还挺乐观。”
“这是悲观好吗?”糜竺苦笑了两下。
见都糜竺装出来的的苦笑面庞,我嘴中的话不禁有些要往外涌了。
“不过,我觉得你嘴上说不可违背,但你却一直在违背不是吗?”
“有吗?”她笑着侧了侧头。
“……”还不承认吗?“听公祐说,你以前是商人吧,而且做得很大对吧?”
想想那个二层小楼,可不是什么普通商人有资格盖的。
听我说到这里,糜竺不禁发出‘啊’的短促声音。
“看你的样子并不大,可你却能把商人做到这个地步,可谓是有天赋吧。”我歇了口气接着说道。“明明是这样的商人,明明是这么有天赋的商人,又为什么弃商从政了呢?”
“那是……”
糜竺有些出汗了,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回应我。也许,是想着就这样糊弄过去也没问题。
因此,我决定率先来回应她。
“因为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的命运是否就停留在‘商人’这个赚钱多却也不能干大事的职业上,并且过完一生。”
“……啊。”糜竺想了想,便也有些忍不住笑容得,点了点头。
确实,所谓天赋虽然抽象却不是空穴来风,是事实存在的。
但是啊,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天赋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虽然你也知道自己弟弟不是武将的料,但你依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希望他能成为一名武将不是吗?”我直愣愣得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才低下头继续说,“……我觉得,糜竺啊。你是一个反抗命运的人。现在不要放弃,以后也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自己,也不要放弃糜芳。
我把话题又带了回来,随即看看她的反映。
“……诶~”糜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则笑着叹了口气“没想到刘备大人居然比我都要了解我自己啊。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有想那么多。”
“啊,我倒也没……”
仔细想想,我刚才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
“也正如陶谦大人所说的,您确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啊。”糜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谦到底是怎么评价我的啊。
……
嗯?
等等。
“话说你不叫陶谦大人‘主公’了吗?”
我如此发问,而糜竺则是抬起那双丹凤眼瞧看着我,露出一副略有些妩媚的笑容来。
“哈哈,您在说什么啊?我的主公可是刘备大人啊。”
“诶?”
糜竺见我有些诧异,便再次笑着解释道。
“其实在去和曹操大人谈判之前,陶谦大人就已经和我们说妥了。说是让我们自己判断刘备大人是否能够成为我们的主公。”
“……明明我都不知道。”
我说前段时间公祐和小雍怎么对我的称呼都变化了呢,本以为是随口称呼,没想到还是早定了这个计划。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现在也承认我了吗?我什么都没干啊?”
“……”糜竺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您没有察觉,您的想法要比您的行动更能打动人。”
是吗……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挺难为情的。
“是、是吗。”我点了下头,别开视线拿过桌上的一卷竹简,打开来。
只是,我并不能看懂。
我已经是,她们的主公了吗……
嗯……
“那个,子、子仲啊。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帮我念念这个吗?”
一旁的糜竺先是听到称呼后有些惊讶,随即便又是测了侧头,灿烂笑着说道——
“乐意至极。”
当天的晚上——
‘咚咚咚’
“开门啊!!快开开门!”
城楼上巡逻的卫兵往外看了看,只见有个人影在不断敲打着大门,那人影的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人。
“谁啊?!”卫兵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城楼下的人影见有人答话,便赶紧说道
——请、请您通报州牧一声!就说冀州牧韩馥和其部将张颌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