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千里走三骑（16）
（云长视角）
一天多的归整与休养，在第三天的时候，我们于清晨离开了洛阳城，缓缓地继续出发了。经过洛阳这一役战斗之后，好不容易聚集出来的百人队伍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算前算后，也只够守护马车所需要的兵力而已。
另一方面孟获等人并未马上的跟上来。对于他们来说比起尽快过河，洛阳城自然要更吸引人。
“刀妹，我们再在这里停留数日，之后再出发。”临走前，孟获为我们送别的时候叫住了我，特意嘱咐了两句，“你们中原人想的东西太多，如果想往前走的话，就一定要放下一些东西。”
他所说的话很不像是孟获能说出来的话，不过或许正是孟获所言，所以才会更让我感到分量。
“恩，明白。”我回答道，随即拱手相谢。
那，我们在渡口再会好了。
他们如此对我说着，目送着我们离开了洛阳。
南蛮的人们，果然都是这么热情吗？
“关将军，真的不用叫上一些洛阳的守军随行吗？”
就在我随意思考着的时候，一旁的廖化掀开帽前的帘子，用着一张很淡然的面孔对我说道。虽然已然算不上是冷漠，但起码我也感觉不到热情。
“不用，你这一走洛阳城里恐怕会动荡一阵子，正是需要士兵们去管辖一下。”
另一方面，也是在对战了一次之后，亲身体会到了洛阳城里士兵的能力低下。当然，这个我就不会说出来了。
最终的，不管我怎么推三阻四，廖化还是跟上来了。
她把太守印搁在府邸之中，写了两封信，一份辞职一份举荐，之后她就变成了无官一身轻的庶民了。
暂时走了孟获一行，而来了名为廖化的老气少女。
不过话说回来，廖化究竟是为何突然就想跟着我们走了呢？只是相识那么几刻钟而已，她就已经决定要把洛阳交给我们了，就已经决定要跟着我们一起走了。
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我往前看看，只见文远和吕布大人正拿着地图揣测着什么，我是闲来无事，心中难免压抑些许的问题还是想问一问。
“那个，廖化啊。”
“关将军何事？”
她依旧甩着腔调，后背挺得笔直，用十分标准的坐姿坐在马上呼应到。
看着这样的廖化，我也不仅认真了些许。
“我是想说，你打算之后去哪里啊？”
“跟随各位就是，哪里都无妨。”
“诶~所以说，”听她这么说，我还是不禁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如果纯粹是想去见证什么历史，为何一定要跟随我们呢？”
“……关将军想让我说实话吗？”
“恩，我是不知道你为何非要跟从我们。”
“其实说说倒也无妨，”她顿了一顿，今天第一次的转过头看向我这边，眼中露出诚实的模样，“我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感觉各位的道路是最不明朗的。”
“诶？”
我们几个的道路不明朗？
吕布大人我倒是不知道，我的话确实是把弘扬忠义作为己任的，而且我也是这么做的。
见我一副没想到的表情，廖化并不见怪，而是继续往下说。
“如今的韩福孟坦皆乃奸邪之辈，如果当时并非是吕布将军而是关将军的话，你会如何作为？”
“如果是我的话，当时也一定选择和吕布大人同样的道路吧。”
对的。把忠义作为座右铭的我，自然是把消灭奸邪作为己任的。
听我说完，廖化点了点头，显然是对我的答案比较满意。
“那我举个例子，假如韩福孟坦二人都是真正的忠义正直之士的话，在那种情形下你还会杀她吗？”
“那……恐怕我会在不杀害他们的前提下救下两位妹妹吧。”
这一点上，恐怕我可以做到，而且吕布大人他们也可以做到的吧。
“那，假设你所面对的并非是弱小的孟坦二人，而是你自己呢？”
“也就是一个和我武艺不分高下而又仁义的一个人吗？”
“恩，你可以这么说。”
“不，那就是个不可能的事情了。”我摇摇头，“如果我是那太守，我绝对不会要挟弱小之人。”
“可是，关将军有没有想过——”廖化顿了一声，直到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她才进而仿佛说破天机一样的说道，“对方这样做，也是在遵守自己的仁义，守护自己的道路呢？”
遵守自己的仁义之道……他们也有这样的道路吗？
“不可能，要挟弱小之人哪是仁义之事？”
“关将军你可知道，过关凭证对于守将的重要性？”廖化见我有些轻蔑，则接着说道，“如果无过关凭证就让重要朝臣过关的话，太守是要被杀头的。”
“诶？”
怎么……还有这回事？
“不管对于东岭关的于禁也好，还是这洛阳城的韩福也罢，对他们来说过关凭证就是他们必须遵守的‘道’。相对的，对于他们而言，关将军你们有是什么？”
不义之人……吗？
我在心中慢慢呼唤出答案。
正如廖化所说，我们的请求对于各路守将来说似乎确实无理了一些吧。
一直以来，我都坚信着自己走出的道路是正确的，而在这一点上不通情理而妨碍的人都并不善良。但实际上呢？他们这种做法无非是在守护他们自己那个所谓正确的道路，忠诚于他们所应该忠臣的人吧。
那既然我的道路没错，他们的道路也没错，那……
何为忠义？何又为不忠呢？
“……”
见我显露出沉思状了，廖化慢慢眨了下眼睛，继续缓慢的说道。
“忠义之路本身就是个矛盾，就算能评判自己，也无法评判别人。而这，也就是关将军您选择的道路。虽然我不知道另外两位将军的道路为何，但现在我觉得他们也都还很迷惘才对。”
廖化的年龄并不大，却似乎看透了很多事情。这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不是。
但不得不说明一点，她说的话确实让我产生矛盾了。
“难道说，忠义之路本身就是个无解之路吗？”
“不，”对于我小声的喃喃私语，廖化却似乎逮了个正着，看向我，第一次的露出了笑容，“我就是感觉关将军能解开这一无解难题，才选择跟随关将军的。”
“诶？”
我，能解决吗？
“关将军做事坚定，遇事不慌，思前想后却很果断。作为一名忠直之士，其实早已绰绰有余了。也许您自己并未发现，但可能自己已经在无意识中的寻找两全的道路了。”她似乎是把想说的话都说了，马上便把帽帘拿了下来，“我的道是见证历史，见证别人的道。而关将军的忠义之路，我愿意一同跟随，寻找结果。”
廖化语毕了，但我则依然在思索。
玄德，我的道路真的是正确的吗。
（洛阳城就差不多到头了，这个也是因超过五月票而补得第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