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去往江东的途中(1)
(玄德视角)
我们收拾行囊离开古城已经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话虽这么说,但前期准备的时间却出乎意料的长。
一方面是翼德辞职的程序极其繁琐,另一方面是云长带来的大批部队需要补给和编队。三天一大事两天一小事的,很快便把时间往后推拖了不少。这是出城前,出城后自然又有了出城后的问题。
带兵很困难,这个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尤其现在的兵士都是自家的兵,我还必须要负起各个方面的最高责任来。什么粮草问题啊,作息问题啊,军规军纪啊,还有奖赏制度之类的,这些东西我都要摸爬滚打从头做起。万一军中哗变,反扑我们几位主将,绝不是轻松就能抵挡的下来的。
转过头来,行军是已经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了。由地图可见,我们距离江边港口还很远,想要到达通往寿春的港口恐怕是还要有些时日。
“有些热了啊……”
我自语着,把颇为厚重的衣领解开,一股蒸汽从脖颈处飘出来,飞上天空。
今天的太阳足得很,冷风和冰气的感觉都很微弱。
一眨眼的功夫,似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感觉冬装碍事的时候了啊。
如今的天气愈发转暖,春天的胚芽已经播撒在了树梢之上,怕是到了孙策那里,就已是深春的时节了。
“玄德,请不要这么不成体统。”
“是……”
子龙双眼紧紧盯着前方,却用余光叮嘱着我这种细小的问题。我赶忙把衣领整理好,强忍难耐的闷热,躁动着行军。
“请问,您就是刘备刘皇叔吧?”
“恩?”
左边有一少女骑马赶上我,询问起我的名号来。
只见这少女双眼坚定,左眼上有一道还算明显的刀痕,头发估计是盘了起来,都藏在了头上带的那个一个好似飞碟帽一样的东西里,后面还围了半圈薄纱。不知到了夏天,她会不会觉得燥热呢?还是说这层薄纱自带散热功能吗?
我有些不解,更让我不解的还有她腰间所佩戴的一块磨刀石以及一卷竹简。这是明显不搭调的。
“啊,是我。”因为之前稍微有互相介绍过,所以我还是知道名字,“你是廖化吧。”
“正是在下廖化廖元俭,主公真是好记性啊。”
“这个……还好吧。”
虽说不知道廖化具体都做过什么,但一直脑子里都对这个人物十分耳熟。加上她的这个俊冷的外表,记得就更加清晰了。
只是她之前一直在忙军中的事情,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她说上闲话。
盯……
“……”
盯……
“那、那个,请问廖化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一直盯着我看却什么都不说,不管怎么说都太让人在意了吧。
“啊,失礼了。”她边说边用手抚摸了下眼下的伤疤,说出来的口气则倒也并让我觉得是真感到失礼的口气,“我只是之前听关将军说您是个奇特的人,所以便想来亲眼好好看看。”
奇特的人?
云长真是的,为什么净用这种颇有些奇怪的词来形容我呢?
“我就是个普通人啦,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我摆了摆头,彻底得否定掉云长给我下的定义。
“那同样的问题我想也问一问主公您,请问您的大道是什么?”
大道?
“嗯……兴复汉——”
“请不要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啊……
看来这种话不一定对谁都有用啊。我也实在是,如今这种话已经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了。我不愧是刘备啊。
不过大道嘛。
其实我一直都并未特别深究这个词,之前虽然云长提过,奉先讲过,太史慈孙策什么的也都时常在我耳边提过。但真的到我自己这里我的道又是什么呢?
不是作为“刘备”,而是作为“我”。
“嗯……”
“陷入沉思了吗?”廖化对于我的这一举动表现的有些失望,似乎是有些辜负了她的期待,“连自己的道都说不出来的人,真的可以当主公吗?”
“喂,请注意你现在的言行。”
“子龙,没事啦。”
子龙一直在旁边听着,却终是有些听不下去了。用双眼瞪了一下廖化。我都有些觉得害怕了,但廖化却丝毫不为所动。
廖化的这个问题不好回语,但真要说的话,从更加缩微的角度去说的话,还是有些可以说的东西的。
“廖化大人,我刚才其实想了一下,觉得我的道就是完成使命吧。”
“……使命。”
这个词似乎在这个时代并不多用,或许她只是纯粹不知道我突如其来的话语是想说什么,微皱起了眉头来。
对于她的不解,我回应以一个点头。
“是啊,我所要做的就是作为刘备来完成刘备在这个乱世中所要发挥的作用。”我慢慢立起根手指,继续说着有些打擦边球的话,“简单来说,就是在刘备死之前,我要完成作为刘备所应该完成的事情。”
话说完后,我感觉自己会不会透露的太多了。但其实这个就是我的道吧,亦或者是说这个是我的方向。
如今我已经回不去自己的时代,作为刘备的我所能做的只是随历史脚步前行,做属于刘备的事情。刘备的道虽然我并不太懂,但我既然扮演的是他那么我至少继承了刘备所应该肩负的东西。
哪怕这东西其实我肩负不起。
话虽这么说,但事实倒是另一回事情。改变的历史不在少数,翼德现在又出了失忆的问题,我开始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更何况,我对三国中的事情是一知半解的。如今史实的愈发真实加上头脑中的高速转动,让我大概还算是记起了些小时候看的小人书剧情。但也仅仅停留在官渡赤壁之类的大故事而已。
啊,这么一想感觉其实作为我所要走出来的“道”也绝非易事吧。
“原来如此,我大概了解了。”廖化在我漫长内心活动的同时也在思考了什么,然后只见她压了压帽檐,对我如此说道,“也就是说,主公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喽?”
“不,该抓住机会的时候还是要抓住的。”
“主公怎么知道机会在哪里?”
“感觉。”
我如此笼统的回答。
毕竟总不能说是自己在未来早已看到事情的发展了吧。
“那主公信命吗?”
“信。”
“那主公觉得自己下一刻是否会死了呢?”
“不信。”
“如果这是命呢?”
“不,这不是命。”
“主公为何如此断言。”
“感觉。”我说到这里,不禁又多嘴似的补充了一句,“顺便一提,你也不会下一刻死掉。”
“诶?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
记忆中廖化活的时间并不短,不是有个什么俗语吗。叫什么蜀中无大将之类的。
“诶……”
和我说了这么多,只觉得她的眉毛是越皱越紧,最终甚至是撇成了一个倒八字。
“那个,如果我说的那里并不如你意的话还请见谅。但这次说的确实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不,我只是觉得关将军说的很对罢了。”
诶?
“奇特的人……吗?”
“我这个人信命,如果下一刻我死了那么我会坦然接受。再死之前,我希望我能够作为这个乱世的见证者。”廖化边点头,边继续说,“主公和我一样,但也只是基本和我一样。比起我来,主公不知为何信命的那么确信,就好像是命运本身主公就已经掌握了一样。”
“诶……有,有吗?”
这真的是一语道破啊。
“当然有了,一开始见到主公,本以为主公是个只能依靠将领才能活下去的家伙呢。”
其实确实是这样。
我对于她一次又一次一语中的的表现,做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但随着历史走吗……”她闭上眼睛,再一次的抚摸了下她的伤疤,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向了我,对我冷冷的说道,“这样的主公我并不讨厌。我想看到主公这条道路的结局。”
“啊……谢,谢谢?”
“不用客气。”
很明显语境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不过,”说到这里,她又补充道,“我从主公的眼中能够看到,主公这条道路也已经有些游离了。还望主公早日摆脱困惑,走到那条坚定的道路上去。”
“啊……”
——廖化大人,请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我这就过来。”
我还未来得及询问什么,她便又风风火火得离开了。
但其实她的意思我大概是理解的。
道……吗?
大概我也该再细细想一想了。
(这一段去江东的剧情基本与主线正史关系不大,诸位全当番外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