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去往江东的途中(4)
(玄德视角)
踏踏踏踏……
一路行军而来,马蹄声不绝于耳。众人又纷纷爱在马背上带些作响的通气,叮铃桄榔的接着一通乱响。
我寻着声音,在我周边几个人的马背上望了望。
云长背了几卷竹简,华佗小矮马的背上拖得草药也是越来越重了,奉先是一些蔬菜,文远所背的则全然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了。而靠后一些的子龙所骑的白马上,自然是一丝不苟的什么都没有放。
至于我,则简单得很。除了那双沉重的双股剑之外,就是那把羽扇。
一路下来,勤加保养的同时,羽扇上面的毛还是掉了一些。但我不敢去补,怕其中本有机关,我这一动反而启动或是破坏了什么门道,误了将来可能会到来的某些事情。
我有这个预感,加上入冬以来本就寒冷了天气,所以我并不常动它。边行进,边等待这个扇子奥秘解开的那一刻。
“好闲啊,这么行军已经有多少天了。”
文远开始抱怨起来,我心想差不多也到了她抱怨的时候了。
“行军能有什么好玩的,”云长走之前已经把刀交给了周仓,以至于现在她空闲出两只手,一心二用的看起书来,“我这里还有些不错的书,你愿意看看吗?”
“不用了。”
马上就回绝了。
“一路上怎么会闲呢?我可是忙的不可开交了都。”
华佗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不住得从马背上弯下腰去够地上的杂草。
不,应该是药草吧。
“华佗大人,你可真是捡了不少的药草啊。”文远发出了和我心中所想一样的惊叹,“果然行医就是不一样啊。”
“你在说什么啊?谁说这些是药草了?这不都是杂草而已吗?”
华佗理所当然的说道。
“诶?”
诶?
见华佗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做出完全不可理喻的表情了。
文远也是一样。
“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文远微微在嘴中嘟囔。
“不过虽然是杂草,但其实还是有些用途的哦~比如把这个和这个加这个放在一起拌匀,可以治疗刀伤。但若是只用其中之一的话就只是普通的杂草了。”
诶~也就是类似于偏方一类的东西吗?
只是,这个时代的偏方,会不会比未来的偏方还要偏得离谱呢?我有些怀疑,哪怕是华佗,我依旧有些半信半疑。
“然后这个和这个加在一起就能明目,我一直都有用的。”
恩,我可以完全怀疑了。
这个东西完全是没有用途的东西不是吗。
“那那,有没有可以让翼德恢复记忆的组合啊?”
云长马上就想到这个了。
我不禁回过头去,看差不多在第三排的翼德。她正静静地坐在马上,她左边的陈宫和右边的周仓正在互相吵闹着,怕是又生出矛盾来了。可翼德则是完全不为所动,继续面无表情的处于二人中间。
自此之前几次对话之后,她对我们几个人的戒心反而提升了一些。我开始有些担心她会哪天离开队伍了。
“现在我还没有发现有这种功效的组合,或者说根本就没遇到过。”华佗摇摇头,在杂草里头翻找,“或许这个和这个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作用。”
“试一试吗?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恩,可能会死人。”
“那就很严重不是吗?!”
“放心,可以少放一些啊。我用三成药量先试试”
华佗说着,便开始从口袋里拿出小罐子,说做就做的捣起药来。
……真的没问题吗?
“主公。”
一个慢条斯理又静中带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阵凉意袭来,觉出好似刺客的气息。回过头去瞧看发现了那只被伤疤划过的无神眼睛,这才安下不定的心来。
“是廖化啊。”
“主公,您刚才的表情我会记住的。”
“……有什么事情吗?”
“恩,主公请看。”
她一愣一愣的从袖口中掏出两卷竹简,伸到我面前来。突如其来的一个冲拳,让我后脖颈直发凉。
愣了愣,抬起手接过来竹简。
“这个是……”
“这个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的编制表。五千军士统一管理怕以后调度上会出问题,所以我给分成了一军和二军。”
一军和……二军?
随即我打开竹简,竹简的竹片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与相对应的数字汉字。加之没有标点,看起来比起文书还要着实费劲。
值得一提的是,字写得很漂亮。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不,还有陈宫大人也帮我整理了下。”
原来如此啊。
我合上并没太看懂的竹简,递交到廖化手中。
“这个事情挺好,就交给你来——”
“玄德。”
就在我决定把这个事情全权委托给廖化之时,奉先在靠前面一些的位置朝我喊起话来。
我顺着她的声音往前看去,发现前面一片颇高的山脉阻挡在了眼前。好在路并未堵死,前面的道路被山体分出了岔口,往岔口中看去,能够看到对面光点般的出口。
不过刚才明明还是在行进道路的侧面,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到眼前了吗。
“山体有些脆,若是部队就这么过去的话,怕声音躁动惊了松岩,还是分批分次安全通过比较妥当。”
云长把手放在山岩上揉搓,稍稍用些力气,岩石便从山体上脱落了下来。
那既然是分批分次的话——
“各位,这里正好是有这么一个整编提议……”
“……走了。”
“那玄德,我们就先过去了。”
“恩,注意头顶安全啊。公祐,华佗。”
二人对我行一礼,便驱马感到队伍的最末尾,缓慢的在山体当中的岔路里前行。
“那到现在来说,第一军就算是全数进入了吧。”
“恩,应该是。”
面对文远的询问,我有模有样的看着编制表,模糊的回答了下。
第一军的话将军是云长,配周仓翼德二裨将,廖化为中军,而参谋兼后军则是华佗和公祐。
恩……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那玄德是和我们一起走吗?”
奉先挑动了下马缰,用略有些别扭的声音问我。我看向她,她则并未朝我这边瞧看。
但我还是点了下头。
“恩,因为我要保证两军都安全通过,怎么能如此率先通过呢?”
“明白了。”
奉先点了点头,依旧没有瞧看我这边。只是见她摆弄了下刘海,正了正铠甲。
说来奉先是和云长一起过关斩将的吧?虽然和我所知道的有些出入,但奉先确实是和云长一起行动的。
回来之后,感觉奉先的话更少了些。若是再这样下去,感觉就要和公祐有的比了。
一路上,奉先是不是也在过关的时候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呢?
“玄德。”
奉先突然开口叫我。
“恩?”
我回过神,看向她的脸。她的脸上很平静,但平静的有些五味杂陈。
“最早见面的时候,玄德跟我说让我选择自己的道路。但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开始越来越迷惘了。”
奉先说到这里,我心中确定下来那路途中奉先确实是发生了事情。奉先也开始为自己的道烦恼起来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凭据,只是有这种感觉了而已。”奉先说着低下头,挑弄起赤兔来,“以前是想着以武制武,觉得或许一直用暴力去解决问题之后,总有一天问题会全部解决,暴力也就不再会被使用了。但现在我开始觉得,或许暴力一旦使用了,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也就是说,奉先你迷惑的,就是武力的问题吗?”
奉先点点头。
“我一直觉得我不愿意使用武力,但遇到问题的时候,我却只能用武力去解决问题。”奉先说到这里,顿下话语,然后自己好似做出觉悟般的点了下头,“简单来说,我开始有些厌恶自己这个勇武之身了。”
勇武之身吗。
她出乎意料的是个自省的人啊。另一方面,奉先确确实实是真的不想动武吧。
但惟有这一点上,我无法给出答复。因为我也拥有着类似的问题需要思考。
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出思考的时间了吧。
“虽然你确是勇武之身,但我不会强迫你用你的武勇的。”
“诶?”
奉先不明白,皱起了眉头。
“总而言之,当你烦恼的时候就尽情烦恼好了。不必勉强自己动用武力。”
“……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毕竟愣愣的感觉这才是奉先嘛。”
“啊……”
一阵风飘过,奉先的头带扬了起来。刮起了风尘,让奉先闭上了双眼。风很劲,连我的马匹都开始有些躁动。唯有奉先,在风中屹立着不动。
“其、其实——”她闭着眼睛,皱起眉头,要补充些什么着说道,“玄德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没有什么女人味啊……”
“恩?奉先你说什么?”
但风声很大,加上我三心二意调整马匹,奉先的话基本上我是一个字都未听入耳中。
“不,没事。”
等回过头来,奉先已经摆出俊冷脸庞,端正了身子,丝毫没有重复一遍的意思。
“大主公你可真是啊……”
另外,一直在身后偷笑的文远此时也摆出让人费解的表情来。
“吕将军,第一军已经通过了。”
“啊,恩。进军!”
奉先亮出方天戟,气势异常的挥舞了出去。随机部队便也同这股气势做出共鸣,整齐有序的启动了起来。
或许奉先的话,不用动武也一样很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