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江夏遭遇战(3)
(玄德视角)
这是怎么回事?坏灭的也太快了吧?难道这也是蔡瑁的计策——不,不可能。
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部队坏灭得如此迅速?不论怎样,这也是蔡瑁的精兵才是。
“主公,请您再定睛看。仔细看刘琦大人所属部队本体。”
诶?
陈宫又发了话,我便又左右瞧看,但我刚才确实是什么都没看到——
啊!
我注意到了。
就在刚才刹那的时间,滚滚烟尘之中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波军士,对所剩不多的一面旗帜下了手。随后,便见那旗帜与主部队脱节了,随即便很快埋没在了烟尘之中,不见踪影。
“主公注意到了吗?”
陈宫冷冷的看着眼前被吞噬的一团部队,接着对已经目瞪口呆的我说道。
对此,我只能含糊其辞的点下头,说不出话来。
“由此可见,对方事先已经训练过面对援军的情况了。而且部队阵型紧实,并未因为刘琦的突袭而部分坏灭,反而对突袭部队的中后军成功采取了各个击破的策略。。”陈宫说着,我能够感觉到她侧眼看了我一下,“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进军的话,很可能也会马上被这样吃掉,而无法形成有效战斗力。进而无法与黄祖部汇合。”
随后,陈宫便长叹一口气。
“如此烟尘,怕是机动部队众多。而我们所带更多为重甲兵,怕是有去无回。唯一可以安慰的是,重甲兵的铠甲骑兵难以穿刺,零散离队的兵士们一时半会还会存活着。只是,这些零星部队大概也只能撑一刻钟而已。”
陈宫自认为说的是安慰的话,但谁都知道,如今不管是黄祖还是刘琦,都无法回去吸收零散部队。也就是说,他们是必死的。
“这烟尘,真像个大泥潭啊。”
陈到如此说,我也同样如此感觉。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一方面不可顺势攻下,另一方面又不可以在这里干等。”
周仓皱着眉,手中紧握的刀在半空中飞舞着,似乎是饥渴难耐,想要赶紧冲下去进行突袭了。如今的样子,倒是断断不像是个大家闺秀了。
嗯,确实,看样子是没有办法攻下去了。
“陈宫,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好方法了?”
我自身确实没了主意,所以只好求助于一旁发现问题的人。在我看来,不管是哪个谋士,只要是稍稍耳熟能详一些的,都可以有求必应。
“不,我没有主意。”
但就在我如此思索的同时,我却见到了陈宫摇头的样子。
“诶?”
“如今敌我差距越发拉大,我军一不占地形,二又没有大型弩炮来居高临下威慑,怕是很难策应上。若真要说,就唯有等待一途,一方面等待对方松懈,一方面则等待对方主将露头,从而一举击破。”
“不,不妥。”
我摇摇头,并且直接回绝了陈宫的决断。不管是否这是正确答案,我都并不会听取。
“我知道这可能会让皇叔你陷于不仁不义之中,但如今若是想要保存实力,又要保存性命。皇叔你就必须要这么做。”
“……主公,性命要紧。”
一说到性命,陈到马上就呆不住了,也走到我名前,拱手请命,也显得很是坚决。
“可……”
我有些动摇,一方面是陈宫说得有理,一方面是我确实觉得冲下去属于自杀行为。
“诶!打还是不打,给个准信啊。”周仓皱起的眉毛随着我们几个人的争议而撇了下去,随即也把大砍刀收归于身后。
在这一点上,我依旧犯了老毛病。但这种时候不管下哪一着棋,都并非是最妙的下法。
我惆怅起来,望着山脚下满眼的朱字旗帜,丝毫没有办法。
怎么才可以解救突袭中的刘琦部队呢?又怎样瓦解她们的阵型呢?
完全没有头绪啊……
“主公你不要想着可以瓦解对方了。”陈宫摇摇头,依旧马上猜中了我的意思,“我都说了,我们的部队大多是重甲兵,就算饱经训练,负重行走再好,也——”
“等等!”
在听到陈宫后半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心头一阵颤动,总觉得哪里好像被我给忽略了,随即马上叫停。
“嗯?怎么了?!主公。”
陈到见我突然变了脸色,以为我出了什么状况了。
“……刚才你说重装兵?!”
我在大脑中拼命搜索着有用的字眼,随后,我便觉得就是他了。
仔细一想,简直可以称作是豁然开朗。
“陈宫,我们完全可以大乱对方的阵脚。”
“我洗耳恭听。”
谅你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虽然陈宫嘴上说是要听,可其实她的表情却对我是抱有十分怀疑的态度的。对此,我也承认我所想到的并非是什么好主意。但至少此时候要比没注意强上一些。
我想到这里,忖度损益之后,决定还是要把我所想的说出来让他们听听。
“刚才陈宫不是说了吗,我们带来的都是重装兵。按理来说,轻骑兵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我们吞噬才对。”
“所以呢?”
“所以,”我定了定神,娓娓道来,“我觉得我们应该作为诱饵,引诱大部队过来与我们酣战,然后减小刘琦那边的压力。”
我刚说完,就见陈宫一拂袖。
“两千多人,到最后还不是要被人包饺子。包饺子,能吸引多少人?”
“所以,我们要拆分成三份。”我用手指比出三的样子,“我带一队,陈到和陈宫你二人各带一队。然后尽可能的引出至多混乱,尽量引起注意,从而打乱阵型。”
“嗯……等于说是对方很可能是以消灭有生力量作为进攻第一要义而并非是攻城吗?若是可以撑住,倒也是个法子。”陈宫沉思起来,她把手放在下巴上,皱起眉头的样子着实纠结的很,“可是,要是没有打乱怎么办?很有可能攻下去的瞬间我们就因为兵力分散而被吃掉了。”
“不深入,尽可能保持三面对敌。”我继续说道,“当然,若是实在不行,估计部队就交这里了。我们也就算是无路可走了。”
我虽然不知道孙权的江东部队究竟战斗力如何,但至少应该不算差。若是兵士素质本身就有很大差距的话,那这一仗可以说是非常困难的。
不,应该说是完全无效的才对。
只是,就算是只打乱一小段时间也好,我希望刘琦那边可以舒口气。这样,我才能够觉得稍稍安心一些。
我想到这里,紧接着便去瞧看陈宫的反应。
“嗯……”
陈宫沉思不语,依旧思索着损益。而另外二人,此时候则已经决定接受我的意见了。
“陈宫大人,我觉得主公的这个思路可行。我会尽可能搅动起局势来的。”
陈到说着。
“怎么?难道说,你觉得你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吗?”
紧接着,周仓也嘲讽起来。而这一嘲讽,恰好触碰了陈宫最敏感的神经。
“谁我我没那个能力!你是不是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击溃你的了?!”
“好好好,你勇猛。”周仓竖出大拇指,并不生气,只是笑着说着。
我当然知道这是激将法,陈宫也并非给不知道。只是,她可能并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退缩下去。
而紧接着,我便听到了我所最愿意听到的回答。
“行吧,我知道了。”陈宫点点头,似乎是也做好了觉悟,“虽然现在官阶不高,但若是就这么死了,希望最好可以追一个谥号吧。”
“怎么可能,你这么小的官。顶多给你个杂牌将军当当。”
“你这家伙!”
周仓又是嘲讽,而陈宫同样也跟着上了火气。这幅场景,仿佛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他们这幅样子,我反而放松了很多。
“那,就这样。”我环视了下三人,见三个人都已经做好了觉悟,便继续说,“咱们三路人马,陈宫陈到你二人各带八百人,我带九百人,听我一声令下,分别从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俯冲下去。然后,靠二位自由发挥了,能吸引多少部队就吸引多少部队。陈到你那边最好是能把围攻刘琦的部队吸引过来。”
“虽说我很想在主公身边护卫,但既然把如此重要的任务都交给我了,那我必定万死不辞。”说完,陈到双手合十,十分标准的鞠下躬去,轻喊一声,“得令。”
“嗯,明白了。”
比起陈到,陈宫显得倒是很轻松。
“没问题吗?”
我有些不放心,便又问。
“没问题,我虽然是一名文官,但也实习过武的,还是会带兵的。”
说着,陈宫便没再说话。直接从我手中夺过令牌,号令军士随她而去东南面待命了。
看着陈宫的背影,不禁让我想到最先见到她的那一次。不得不说,她的弓术是不错。
“那主公,我也去待命了。”说着,陈到也朝我再行礼,“此次前行,不成功便成仁,绝不拖主公后退。”
“太严重了啦……”
我不禁苦笑,随即拍了拍她一直耸起的双肩。
“放松点,这路兵就全靠你了。”
“啊……嗯!”随后,只见她几近要流出泪水来,接连应声了好几下,这才翻身上马,带兵出发。
我望了望陈到的部队,又望了望陈宫离去的方向,不安的心情是始终存在的。
因为我有些任性的理由而决定出兵,然后又整了如此唐突的策略而让大家去冒险,这样是否真的值得呢?若是真的输了我是要负起怎样庞大的责任呢?何况陈到还是那样的信任我。
“皇叔,您在那里发什么呆呢?”
“啊?啊,没事。”
留在我身旁的周仓侧敲了下自己的后背,用十分游刃有余的话语讲着。从刚才到现在,我都没有从她那里感觉到什么紧张。至多,也只是焦急而已。
或许她和翼德一样,都属于没心没肺型的吧。
“不过,这次你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啊。”
“诶?”
可不知是什么缘由,她突然就蹦出这么一句来,让我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话。
“怎么了突然?这话又从何说起啊?”
“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说着,她把双手背在脑后,“一直觉得皇帝家的亲戚都是孬种饭桶。但你这个皇叔,倒是一点皇叔的样子都没有。”
好一番粗鄙之语啊。不过我这个皇叔来的连我自己都感觉很突然,当时那个皇帝小子也不知怎么就翻出这么一出来了。
“这样不好吗?”
“不,挺好的。跟那种人打交道,太累。”
原来只是这种单纯的原因啊。
“谢谢。”因此,我也回以一个简单的感谢
另一方面,看来我是尽可能不要让她和刘表有交流了。毕竟那个我对话着都累。
我望着此时候正双手放在脑后的周仓,确是一副精致的脸蛋,不加以调养,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但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简单至极的漂亮少女居然是周仓呢?未免也太造化弄人了吧。
“啊!看那边!”
就在这时候,周仓突然大声叫喊起来,叫声之大即使是被下面的军士听到也是有可能的。
但此时候的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赶忙朝她视线的方向看去,而那边,一面“宫”字旗亮起来。
啊!看来陈宫已经就位了。
“啊,陈到那边也是。”
我又往另一个方向看去,只见那边也已经竖起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到”字。
也就是说,两方面都已经就位了吧。
“主公,您下命令吧。”
一旁的周仓把身后的砍刀拿出来,牢牢地抓在手上,用另外一个更为正式的称呼对我说道。
对此,我长舒一口气,一边舒一边想究竟要用怎样的方式下达这一口令。
想了片刻,觉得还是用最传统的方式最好。
“举旗通告——进军!”
随着我的一声喊话,我身后的一名指令兵便从腰中把旗子拿出来,跑到我身前。以直挺的身姿,朝左右两军进行传令。
紧接着,两边的人也朝我们这边发出指令。内容我不懂,但基本上却是已经可以意会的了。
我屏住呼吸,按照当时子龙教给我的步骤那样子的,抓住马缰,抄出一把股剑直至前方。然后,尽可能的从胸中发力——
“各位冲啊!”
杀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身旁便传来巨大的喊杀声响,身后的人流如洪水一般从缓坡上冲下去。我的大脑,在这一刻好像不受再理性控制一般,血脉喷张,涌上大脑。
接着,我拽起马缰。马匹长嘶一声,便随着军士一同飞身跃下。而另两旁,陈到陈宫的军士们也都与我们几乎同一时间杀向山下。
同我一同越下的,还有周仓。我用余光瞥向她,只见她的黑色发丝在空中飞舞,几缕头发碰触在了砍刀上,一分为二。对此她也并不去注意,好似眼中只有前方的敌人而已。
然后,我的双眼正视前方,只见马鬃两旁,尽是砂石与尘土飞扬而起。心脏砰砰直跳,但是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害怕,而确实感觉到了一种血液上灌的刺激感。
这种感觉是过山车那种东西完全无法比拟的。
“主公,马上就要与前军接触了!”
“是吗!知道了!”
周仓提醒着我,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们已经几近是要冲到山脚下了。而山脚下的边缘部队也发现了我们,有一小队一小队的部队朝我们这边袭来。
防御冲击!
只见小队中有什长如此喊道,马上山脚下的小队便都摆成两排,前排盾防,后排长矛突刺。
“主公!我带人先突过去!”
这时候,周仓先一步说话。我还未来及应答,她便带着二三十骑飞奔而去。
算下来,前面大概是有一二百人防御的样子,不知道周仓能不能突破……果然还是应该大部队直接冲锋而下吧!
……不。
不行,不能被这种战场的兴奋冲昏头脑。既然是要争取时间,哪怕是多几个骑兵也是好的。
“其他骑兵!尽可能从侧面绕过去!正面冲撞交给周仓她们就好!”意识到自己有些偏离初衷,我便赶快发令道,“周仓,别逞强!”
接着,我朝已经抛出我几十步的周仓喊叫道。而周仓前面百步的位置,便已然是长矛林立了。
“逞强?!”
而面对如此状况,她则只是反问了我一下,便暂时语毕。
我不知她要做什么,可就在下一秒,她整个人突然从马身上跳蹦了起来,大吼一声“我从未不曾逞强!”
随即,就见她在空中自旋转了两三圈,越转越快,随即便宛如龙卷一般,卷入防御的长矛之中。
还未见人,边听一阵兵器敲击的声音从旋转落下的周仓身边传出,再定睛看去,在那里守卫着的将近二十杆长矛统统断为两截。
“哈!”
随后紧接着又是一声狂叫,跟随出一刃刀光,前后两排的五六人便纷纷倒地,鲜血喷出。直到这时候,周仓的身形才现于断矛伤兵之中,见她双手握刀单膝落地,俨然一副大将之态。
而就是这一次攻击而已,将近二百人的防御阵型中便瞬间便被直接撕开了一个口子。四周的人想要趁机围攻周仓,而周仓只是大刀一甩,前后左右便奈何不得,更进不了身。
而这个时候,后续的部队已经跟进上来,一阵冲喊,便直接把防御阵冲开了。
“大家!往前冲啊!”
见阵型已破,我便以大喊来振奋士气。而周围的人也都随着我的喊叫而真的振奋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前突进。
“大家不要冲太深!让敌人过来!咱们慢慢解决!”
这时候,刚才露了大手的周仓补充道,以此来控制不让士兵冲得太深。
我从兵士之中牵出她的那匹马,朝她走过去。
“周仓,你没事吧。似乎有被割到吗?”
“啊?这个嘛?没事的!回头舔一舔就好了。”
她磨蹭了下脸上的血迹,微笑着竖起大拇指。
“给你马,还是骑马作战吧。你又没穿重甲,恐怕很容易被对方找上。”
我把马缰给她递过去。
“不,不用。”而她则一口回绝,“我还是习惯走路,在马上打仗,我嫌马碍眼。”
说完,依旧不听我接着说其他的话,便又一记很漂亮的弹跳直接跳向敌阵,又是一阵龙卷风般的旋转刀割,一下子又让不少敌军倒地。
果然是一员雷厉风行的猛将,看来我也不能输给她啊。
“诸位听好,断不可让对方抄了我们的后面,攻击骑兵的话小心颈部,先杀马再攻人!”
我尽量把话说得狠一些,这一点也是和子龙学的。至于,狠的程度我则是远不如她的。
“呀!”
这时,一员兵士朝我跳来,挥舞兵刃要砍我。
那一瞬间我脑中放空,只是看着刀刃,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要取我要害。
但就是恍惚之间,我身体不知因何原因朝左扭转过身,直接躲掉了攻击,随后我进而抬起股剑,直直朝他攻过去。
“啊!”
紧接着,一阵响彻心扉的嘶吼声音震撼着我——我的股剑直直戳穿了他的腹部。只见他面部一阵扭曲,紧接着便没了知觉。
“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但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只是知道要慢慢退出剑刃来,一边平复我自己的心情。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如此告诉我自己,但我为我的条件反射而感到后怕。没想到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已经可以在无意识中回避与进攻了。
而且……这是孙权的部队啊,我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这就是乱世。
啊。
在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这么一个声音。而这个词,我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不止听过一遍了。
乱世。
是啊,既然是乱世,那这种情况就无法避免吧。——我又一次试图如此说服自己。
……好!
“大家继续攻伐!注意不要太过深入!不要中了圈套!”
我为了让自己忘记那些本应该是原则的问题,而只顾眼前的安危,这样或许才可以让我好受一些。更何况我现在所处的是一条死亡线,若是在乎那么多,此时我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随后又僵持了好一阵,此时我再往稍远处看,便见周围人有不少已经朝我们和左右两军簇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