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对谈黄祖(完)

作者:黑礁商会房东 更新时间:2015/5/6 18:01:34 字数:3137

请别告诉我这是对谈黄祖(完)

(玄德视角)

“……真是怪人。”

对此,黄祖并不打算追究,把银枪扛在肩上,转身便又走到刚才的位置,摆起架势来。

其架势有头有尾,前后皆稳。可以说,是子龙告诉我的最稳定的姿势也是最难把控的姿势了。所以见此,我不禁肃然起敬。

“所以到底怎么了?”

“咦?”

她可能是见我一直瞧她,便又再问我。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守的武艺很好,不知是从哪里——”

“和你没关系。”

唔……

本以为夜间的她会稍稍少些火气,没想到和白天并无区别。

那我就先走了。

而就在我刚想这么说的时候,黄祖却开了口。

“……枪法是当年主公教我的。主公枪法不好,但姿势确实十分漂亮。”

我没有想到黄祖会回应我的话,更没想到刘表居然也习武。

当然,姿势好是我可以想到的。

不过,现在的话好像可以多问一些……

“说来,太守当时是被刘表大人救下来的吗?”

我企图用稍稍家常一些的话与她交流,没想她警惕心依旧很强,侧眼看向我,似乎总觉得我有什么企图在。

面对这种情形,我只得苦笑,而不应多做解释。越解释,越是有目的。

大概是十几秒的样子,她便收起姿势,如第一次我所见到的那样把银枪搭在后脖颈上,双手一环,显出一幅无人能挡的拽样子。

以这样的样子,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年我的村子被江贼所烧,父母都死了,便救下了当时还不太懂事的我。——这些你大概从别的将领里那里听到过吧。”

“不,并没有。”

其实是听到过,但这个时候不能这么说。一来是兴致问题,二来我不希望他觉得我很爱听这种故事。

也不知道她是否是相信了我的谎言,总之她开始继续往下说。

“当年主公救下我,赐我名为黄祖,自有‘皇族浩荡’之意。在那之后,主公视我为己出,我也把主公当做了父亲一般。”

看这个样子,她还挺尊敬和爱戴刘表。我是不知道刘表有什么地方可以值得爱戴就是了。

“可既然如此,为何刘表又让你来这里守城呢?”

“不是主公,而是我自己领命的。”

自己领命?

“为何?”

“刘表有两女,不论如何待我如亲人。倒是若立下一代继承人,恐怕我会在其中添乱。与其这样,不如早早离场。”

“所以就来守城了吗?”

黄祖用手拍了拍城砖,脸上满是欣慰。

“江夏重镇,东面孙氏北面曹操,乃桥头堡之地。为了为主公分忧,我愿意在此死守。我没有别的本事,死得本是还是有的。”

“……我问一句不太得体的话,刘表有哪一点值得你追随呢?难道,就因为他救你于危难之间?”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曾经想问过很多将领的。

北海的时候我想问过太史慈,寿春的时候我想问过阎象纪灵,官渡的时候我想问过田丰颜良等一干人。

就我所知,那几位诸侯都并非是可以改变大局的人,刘表也是如此。可是,就总是有那死心塌地的将领跟随。我不知道,是有怎样一种魅力在其中掺杂着。

毫不避讳的说,我若不是刘备这个身份,我是否有真的有那种人格魅力来吸引住如此多的文臣武将呢?我不知道。

而对于我的这个问题,黄祖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便脱口而出。

“这不在于魅力本身,而在于那种感觉。当有人为你伸出手,你能感觉到一种‘就是他了’的归属感的时候,那他必定就是你应该追随的人。对我来说,刘表刘景升便是这样的人。”

她说的很笼统,或许都有些不算是一种回答。

但我却有些认同了。我想,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吧。

“皇叔,你觉得甘宁这个人怎么样?”

诶?

毫无预兆的,她便主动问询我问题来。而且内容还就是之前在我心头缠绕许久的问题。

“啊……”

“没事,但说无妨。”

她朝我做出一个挑手的动作,让我继续往下说。

在夜间她的情绪确实稳定了许多。

“我觉得甘宁是个很好的武将。”我壮着胆子说了出来,“虽然很多时候有些怪,但总体来说能力很强,而且判断大多时候也很准确。嗯……总得来说我觉得应该让她担任水军的将领。”

我几乎是一口气把话说完的。让我惊讶的是,她从始至终只是在聆听,丝毫没有打断我的意思。

待到我把话全都说完,她才点了点头。

“嗯嗯,和我想的差不多。”

“诶?”

她的这个回应让我很是惊诧。

“那既然太守也觉得好,那为什么——”

“好归好,但不能用。”

她说得依旧决绝,依旧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是因为甘宁是江贼吗?”

“是。”

果然。

“不过,我并不是因为厌恶江贼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就在我觉得我猜对了的时候,她继续往后说道,“只是因为,她是江贼罢了。”

“……”

“听不懂?”

我点点头。

“那你仔细听。”

她说着,把手放在耳边做出聆听的动作。我随之聆听,只听江水的声音从北面轻轻传来。

“听到了什么?”

“江水声。”

“江水强劲,如果水流过强,便会冲涌上岸,淹掉庄稼与民居。每年,我都要做一些抗洪准备。”说着,她吹了口气,挑起头帘,“江贼久在江上,性格同江,若无适当容器,最终必将喷涌而出,成为祸患。主公虽诏安,但我并未见其死心塌地,一切都只是些形式罢了。我看的出来,她对荆州并无什么太大的感情。”

她说到这里,我大概有些听懂。基本的意思,就是在说刘表是驾驭不了她的。

“可是,是否成祸患也未必吧。现在说这个会不会为时尚早?”

你之前所做的,只是在让甘宁更加讨厌荆州吧。

“尚早才好,尚晚就无法弥补了。早让她离开最好,要是允她士卒带兵出征,在最为要紧的战斗中投敌。扰乱军心。”

当然了,个人原因也不是一点没有就是了。

她如实得如此补充道。

“可是,太守又怎么知道,甘宁不是死心塌地在这里任职呢。”

我其实还抱有一丝怀疑,但作为略知这个时代历史的我而言,确实是知道甘宁并非是愿意呆在刘表部的将领。

“真心愿意在此做事的人,是不会有时间就站在江边眺望的。”黄祖十分冷静地说道,“我就算是望,也只是望襄阳城所处的西面而已。她虽然不可说不忠,但至少心不在这里。”

黄祖说得头头是道,我几乎已经被她说服了。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历史本身的强制力,它强迫着甘宁的心不在这里。

说来,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知道我们要离开的事情啊。

应该是不知道吧,毕竟公文还没有给送过来。

我们要是就这样离开了,那留在这里的黄祖要如何逃出生天呢。

“可是太守,若是不用甘宁,之后的战斗……”

我依旧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还是问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尽全力的。”

黄祖此次说得很简单,也并未再用必胜一类的字眼,只是决定努力而已。

她侧脸的刘海挡住了神情,让我无法看清她此时究竟是那般感受,只是莫名又涌上来一些伤感。

一路下来虽然也大小仗打了不少,但这次算是第一次以极大劣势进行硬碰硬。本以为应该是更加绝望的,但这几日我却并没有特别的落魄感觉。

即使知道胜算很低,却好像总有一些想法会跳出来,总有一种还可以再坚持一下的心里存在。这种感情,在黄祖那边显得更加确切。

她似乎并不关心我们是否要离开,只是关心自己能做些什么。

“诶~”

这时候,她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吗?”

“一年前,我在这里截击孙坚,并让其葬送了性命。如今,他的女儿前来找我报仇,一报还一报,也是天意。”

我并不觉得她这是对我所说,而更像是对自己所说。从某种角度讲,我觉得她还是希望赢得战争守住江夏的。

只是,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了。

放在几个月前,那个时候我刚刚听说孙坚大叔被杀的消息。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恨意是有的。但放在当下,当与那仇人为同一阵营之时,却又似乎理解了什么东西。

想来想去,更加不懂了。这时看着黄祖的侧脸,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去。

“……黄祖太守你还是把头发放下来好看些。”

“突然之间说这个做什么?”

“不,没什么。”

“……那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在战斗之外的时候放下头发的。”

“最好把刘海弄——”

“这个不行。”

“好吧。”

我苦笑道。

第二天,甘宁果然离开了江夏。据官兵报,她是朝东面去的,而那边正是江东部队的营寨。走之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未做,悄无声息。

大家都说,甘宁出走就是因为黄祖的不信任。对于这件事,黄祖不发一语,只是继续监督渡口的工事。

而黄祖的那番话,在那之后依旧萦绕在我的耳边。

而如今,甘宁的心离开了。剩下的,只是变得更为弱小的江夏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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