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离别宴请(6)
(玄德视角)
我苦笑着说道,从袖口中掏出请柬。刘表一看扑哧一笑。“哈哈哈,不好意思。刚才那个官员说似乎是给你送到营寨中去了,见你不在,这才赶忙又跑回来。”
原来是跑到那里去了啊,怪不得这会儿才交给我。
“不过关于去新野的事情不怪兄长,我们确实事先也并没有来告知。”我怂了下肩膀,“本来是想写份信过来就可以了,不太想让兄长费心的。”
“诶呀,胞弟你太见外了。”刘表摇摇头,随即大手便排在我的后背上,脸上一排与说话气质毫不相符的表情,“若不是蔡瑁她前来告诉我,我可能真得只能收到你们的信了。哈哈哈。”
说着,刘表拍着腿笑了笑。而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倒是笑不起来了。
诶?是蔡瑁告诉刘表的吗?
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行程安排?
如此想来,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另一方面,如今蔡瑁依然不在这里,所以显然蔡瑁是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我想着,侧头瞧看向一旁的耳房。虽然看不见里面,但我总是觉得蔡夫人其实就在这里面,等待做些什么事情。
……还是先见机行事吧,希望是我想多了。
“那也不用这么大场面。”我调整下心情,把斟好的酒水抬起来,一饮而尽。
“话虽这么说,但我怕这将会是我最后一次宴请胞弟了,所以自然决定准备得隆重一些。”说着,他便把身旁的一张单据交给我,“平时的话,一般宴会都是我来主持。但如今这次意义特殊,所以我还是希望胞弟可以帮忙主持。”
诶?主持宴会?
“这个我可干不了,”我赶忙推辞,把单据往刘表那边推,“如此重要之事,我觉得还是兄长亲力亲为更为妥当。弟弟我本就是外人,哪里可以受得如此礼遇?”
咳咳咳。
我话说到这里,刘表想要进而接话,却突然咳嗽了一阵。刘表的声音撕裂着,咳得让我一阵毛骨悚然。
“那个……兄长您没事吧?”
我要前去细看,刘表则抬起手来制止我,用手捂着面孔,用刚刚撕裂过一般的嗓子进而说着,“无碍,无碍。”
“可……”
我还是有些担心,而刘表则因为刚才的咳嗽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单据一个劲的往我这边推过来,意思是让我接受。
低头细看单据,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乍一看不明所以,细一看稀里糊涂的东西。
从小学到高中,我从来没有当过主持人的经验。那种报幕一般的任务我都无法完成,就更不要提如今的这种颇为繁琐的主持工作了。
咳咳……
就在我还在犹豫之际,刘表又是一阵重嗽,声音愈发的撕裂,仿佛是要把整个心脏都咳出来一样。
看的出来,刘表这个样子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一定是有疾病缠身了。那无法主持宴会应该也是自然的了。
望着这样的刘表,心中还稍稍染出一些可怜感。
嗯……虽然一会儿要早早离开,但在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咬咬牙主持个三五分钟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轻声应道,伸出手去拿他推过来的单据说道,“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愿意担此重任。”
“嗯嗯,那就有劳胞弟了。”
刘表总算缓过气来,抬起头对我发出略有些嘶哑的声音。
“不不,兄长不用总这么——”
我话还没说完,便对眼前所看到的事情惊呆了。
当刘表吧袍袖从嘴前移开之际,只见一片鲜红映入眼帘。一些在嘴边,而更多地则都沾染在了袍袖上。
“那……那个……兄长……”
我略有些惊诧不已,不敢相信的抬起手来指向他的嘴边。
“嗯?啊。”
刘表先是有些诧异,低头去看,似乎是看到袍袖,便一下子明白过来。
“啊……真是失态啊。”
但他似乎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只是轻声微嘲了下,便从一旁拿过来一块湿布,擦了擦嘴,进而擦了擦脸,擦了擦袍袖。
“兄长,您这是……”
“啊,没大碍。就是身体抱恙而已。”
刘表的笑容略有些古怪,脸上的笑容颇为僵硬。虽然我对历史不太了解,但咳血这种情况本身就预示着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所谓抱恙的小毛病了。
“兄长,恕弟弟直言,您最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哈哈,是有点小毛病。”刘表轻笑了两下,进而又好似装模作样的轻咳咳了两下,“不不,并没有大事情。胞弟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
我欲言又止,自知就算是有事情,刘表也不会很轻松地告诉我。
想必即使是面对我,他也有不能说出来的事情吧。
我想着,略有些焦虑的望着刘表。而刘表,依旧是展露着颇为古怪的笑脸,显得颇为有些尴尬。
“景升?你刚才又咳嗽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颇为温柔的声音从耳房那边传过来。我听得真着,转眼望去,只见蔡夫人一脸担忧的从耳房走出来。
手中,似乎还拿着一剂并未拿去熬制的草药包。
“啊,没事没事。”
景升见状,则下意识的把染上鲜血的袍袖往上面卷了一卷,冲着蔡夫人摆了摆手,仍然显出一副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来。
“景升你要注意身体啊。”蔡夫人走到景升身前,念叨起来,“你没听郎中说吗?你本来就很是体虚,前段时间又肝脾受损,用药剂多加调养才行啊。”
“知道知道了啦。”
说完,蔡夫人便把手中的药包伸出到刘表面前晃了一晃,仍旧是皱着眉头,似乎真得是颇为担心。
话说回来,之前似乎之前也有见过蔡夫人给刘表送过汤剂……莫非刘表的病是老症状了?
可明明是这种慢性调养的病,又有什么不可说得呢?
“不过,若是需要调养的病,弟弟我倒也可以帮上些忙。”
“哦?你?”
我一说话,蔡夫人的口气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侧眼下视我,一脸的嫌弃。
“怎么?胞弟也会看病?”
刘表颇为惊讶的问道,我则赶忙摆摆手。
“怎么会,只是部中有个行走江湖的郎中,开药剂这方面还是有些门道的。”
我特意把华佗说得普通一些,就算是古今闻名的神医,对于这种还未经手的病症,也并不能够确定就有多大把握。
而就算是我有把握,说得那么满反而会让人产生怀疑,不敢轻信了。
“江湖郎中?请皇叔您就不要作笑了。”而话一说出口,反而让蔡夫人瞧不上了,她一抬手臂,一脸讽刺的说道,“我请来的郎中可都是洛阳长安等地的名医,大价钱请来的。你的那个郎中,请问有没有在哪所御医所高就过啊?”
“这个……倒是没有。”我萎缩了下,但又考虑我亲眼所见的能力问题,便又探出身躯,“可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的话一定……”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蔡夫人还未我听我说完,便坚决地抬手回绝,随即她转而用颇为温柔的面孔朝向刘表。
“景升,我这就让人帮你熬药去。”
“啊……嗯。”
刘表轻微作想,然后点头称是,脸上的表情虽然尽可能表现的很自然,但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嘴角还是有些发瘪。
“那,兄长……”
“没事。我感谢胞弟好意,不过果然还是就用我夫人给我找来郎中开得药剂好了。”
我开口示意他,他则轻点两下头,然后微微行礼。
既然刘表已经说到这一步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唔!库咳咳咳——”
我刚刚打算放下这件事情,就听刘表又是一阵重咳。我抬眼看去,只见刘表紧忙用手捂住嘴巴,只听一声嘶哑的喘咳,红色的血液一下子从手指的缝隙中喷涌而出。有的溅在了地上,有的则溅在了他的衣服上。
而不知是否是刘表的刻意为之,他好似发觉自己要咳血的前一瞬间,临时侧过了一些头,避过了桌案,以至于桌案并未沾染上斑斑血迹。
“喂!兄长!”
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赶紧站起身来走向刘表。
“唔!”
刘表捂着嘴发出闷喊,并且抬起手让我不要过来。但随即他又怒咳两下,抬起来的手臂一下子便缩回到了嘴边。他虽然有意识的在克制自己的咳嗽,但越是这样,他的咳嗽便越是急促,脸也一下子憋得通红。
见刘表这幅样子,我莫名得有些害怕。平日里那个做事稳妥,颇有张力,却有时滑稽的刘表,如今因为疾病而变得不可避免的有些失态。在我看来,这是十分意外的事情。
“喂!兄长你没事吧?!”
我走到刘表身旁,赶忙拍了拍兄长的后背。
嗯?!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视线下瞟,只见从刘表口中喷向手掌心的那几口鲜血,并不是之前我所看到的血液的任何模样。
虽然刚才距离颇远没能看清,但距离这么近我则看得是一清二楚。
刘表口吐的血液,是黑色的。这是一种若非摊开在地上便将呈现出浓郁黑色的红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