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襄阳变化（2）
（刘琦视角）
诶？“父亲您这病并不严重的。怎么能说这种话？”
“是啊！父亲，我不让父亲说丧气话！”
我有些着急，实在没想到父亲居然如此悲观。而身前的刘琮同样是被这话给吓到，马上扑在父亲的身前。
“啊……好吧。”蔡氏说着。
……嗯？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就在刚才的一刹那我似乎在蔡氏的表情中发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像是惊慌，像是忧虑，像是迷惑，像是恐惧。
总之，刚才一瞬间，蔡氏的脸色可以说是不好到了极点了。
嗯……着实是有些可疑啊。
我一边思量，一边朝着蔡氏的方向一致凝视着。
“啊……”
蔡氏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视线，马上双手环抱起来，似乎是想要展现出自己并非是做贼心虚的一面。但另一边，她撇开的眼神让我反倒是更有些怀疑起来。
蔡氏，到底是在紧张什么？
“总之，蔡瑁啊。”就在这时候，父亲长叹出一口气来，闭上双眼，尝试舒缓心情般的平静得张开嘴来。
“……臣在。”
虽然心中也有火气，但是在表面上，蔡瑁依旧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往前走近一步，鞠躬拱手出来。
“你这次犯了大错，按照王法，本应杀你。”
“景升！”
父亲说着，抬起手来。这一抬手不要紧，周围的几个卫士马上就要走过来。见此情形，蔡氏马上上前喊叫。
而就当我准备好去忍受蔡氏即将吐出来的那些近乎于吼叫的话语时，父亲抬起的手便马上放下来，进而做出一个停止的动作。动作一发出，身后的那些军士便定住步子，没在往前走。
同样定住身形的，还有那欲言又止的蔡氏。她张着嘴急刹住车，定在蔡瑁的身前。而那蔡瑁，从始至终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就好像，就算是因此而死去，她也并没有任何意见。虽然看起来是那么得有死谏的形式，但在我看来是怎么看怎么不屑。
毕竟，她明目张胆去杀叔叔这件事情是罪无可赦的。越是望着这张脸，我越是觉得心头那股子恨劲无法消除。
就当我咬起牙来的时候，沉默了片刻的父亲继续说话。
“但念在你是夫人的妹妹，平日征战多有攻击，故不杀你。”从始至终，父亲都依旧闭着眼睛，“以后，襄阳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会让蒯良蒯越去处理的。”
“景升！”
“夫人不要说了。我不想改变我的心思！”
“唔……”
父亲的声音颇为镇定而有力，这让蔡氏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往下说，只是抬起手来捂在嘴上，显出一副闭嘴的样子。
父亲叹出口气来，似乎是有些气短，才继续说着。
“蔡瑁，我不杀你。你去江陵吧。和江陵的太守说一声，你去接她的班。”
“啊……”
蔡氏上前一步想要说话，但见她凝视着父亲紧闭双眼的面庞，许久，说不出半个字来。
“臣，”相对的，身后的蔡瑁倒是在片刻沉静之后说出话来，“遵照行事。”
说完，她倾出身子，抬起头来，进而深躬下去，显得依旧是毕恭毕敬。
只是对于这种态度，这一次父亲从始至终都未有给她展露一个好脸色。
蔡瑁自然是了然这一点，躬下身许久之后，便抬起头来，悄然离开了大屋。蔡氏想去拉，但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夫人。”
“……景升。”
蔡氏的面色越发的有些不好，眉头紧皱，看着着实是着了急。
相对的，父亲反而是有些不慌不忙，继续说道。
“你妹妹马上就要动身了，还不去送送。”
“这……”
话语的内里意思很是明白，我听明白了，我估计蔡氏也并非不明白。
她面露难色，看了下我，又看了下她的女儿，最后又看了下景升，之前脸上那颇为扭曲的模样再次有涌上面庞的趋势。
“是。”
而不知是否是她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以至于她很快便答应下来，转过头去，进而小碎步的跑到屋外，紧倒着步子追寻去了。
最后，屋中只剩下了我和刘琮还有父亲。虽然刘琮还在，但是蔡瑁和蔡氏则都已经不在这里了。总体来说，也算是少有的可以和父亲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不过，看着这一幕，按理来说我的心中本应该是高兴地不得了才对。但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反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而且心情也颇为沉重。总觉得，下一刻父亲便要念叨出遗言来似的。
“琮儿……”
紧接着我所想，父亲先传唤着我身旁这个泪人的名字。
“啊！是！父亲！”而这个泪人听到呼喊自己，马上抬起头来，露出红红的鼻头，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和鼻水。
虽然心中很想去思量她这会否是装出来的，但只是一个念想之后，我便把这个想法本身抛之脑后了。刘琮是我所讨厌的，但对于父亲的尊敬，我大概可以肯定她绝不逊于我。
“我静心休养的这段时间。你继续学习你的课业。平时的时候，多和蒯良蒯越沟通沟通学习学习。”说到这里，父亲喘了口气，而面前的刘琮则不住的点头。缓了一会儿，父亲继续说，“如果她们愿意，你可以辅助她们在襄阳的事物。她们两个，本身的事情就已经够多得了。”
“啊，是！女儿记住了！”
刘琮说得很是坚定，这对于平时怯懦样子的她满不容易。
……不不不，我怎么会开始有些软化思维了呢？
从刚才开始似乎就有点危险了……
明明是这个家伙，为什么越是到了现在，我越是无法憎恨起来了呢？
……
“琦儿……”
就在我马上就要陷入沉思的时候，父亲突然开了口。我心中一惊赶忙上前应答。
“父亲，有什么吩咐。”
我凑上前去，继续紧紧握住父亲的手。
父亲依旧是闭着眼睛，面目安详。
“琦儿，父亲对不起你。”
“……诶？”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父亲突如其来的毫无依据的话语让我颇为慌张。那一瞬间我甚至难以喘过气来。直到下一刻，我才算是思考明白父亲这是在对我道歉，进而则蹦出来一个疑问的字眼。
我皱起眉头，望着父亲。而这时候，父亲则也稍稍睁开眼睛。
平日里，我所见到的父亲的眼睛颇为有神，其中总是透露出一种霸气。这也是他让我不寒而栗的原因。
而如今，父亲的眼神，比起一个州牧，一个太守，一个皇族来，反倒是更像一个父亲。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父亲。
“父亲我对不起你啊……”
紧接着，父亲便又重复着一遍话语。
“……父、父亲，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抑制住心中的某种冲动，依旧摇着脑袋。
“这么多年来，你确实是受了不少苦头。”父亲说着，脸上的表情微微皱起，“当年，你生母去世的时候，我本不应该对你不管不问。当年，我或许并不应该让你离开我，前去军营。”
“嗯，嗯。”
我点点头。
“我虽然是这么做的，但我一直都希望……希望你能够知道父亲心中，其实是爱你的……”
“嗯，嗯。”
我继续深深得点点头，去握住父亲的手更加用气力来。
啊……我真是没出息啊。
明明是当着父亲的面，明明旁边还有我所讨厌的刘琮，明明父亲的话语那么得显得无聊。
但是，为什么我还是会流出眼泪来呢。
我等待父亲对我的这一句体谅的话，又等了多长时间呢……
大抵已经没有印象了吧。
“或许，父亲我的方法，太过于强硬了吧……”
“……不！”我流着泪水，则赶忙如拨浪鼓似得摇摇头，继续说道，“我现在是知道的，我是皇族。所谓皇族，就应该如此！”
“啊……皇族，吗。”
诶？
只见父亲一声叹息。一般来说，只要是话题会牵扯到皇族，哪怕父亲不振奋，至少也会要自豪的笑一笑才对。但是现在的父亲，脸上总觉得透露出一些些悲哀的神情。
这个，是我所不明白的。
“……父亲？”
“是啊，我是皇族。”我去询问，同一时间，父亲仿佛是在对着自己，如此说道，然后脸上露出算不上骄傲的更像是在自嘲的笑容，继续说，“本来，我还已经准备好了房间，让你们与我一同住进来的。但是……果然，这并不是一个我应该或者说，我可以做的事情。”
原来是这个事情吗……
……
“……父亲，如果你让我住进来，我是肯定——”我抬起眼睛，对父亲说着。
“我也——”相同时刻，刘琮也进身上来说道。
但下一刻，父亲只是摇了摇头。
“不，不必了。”父亲叹出口气来，“我是皇族，你们同样是。父女之间，本就不应该那样亲近的……”
父亲说着，声音则是越发变小。双眼之中，光芒也越发暗淡下来。
见此状况，我不禁在内心之中暗暗指责起自己来，刚才为何要如此不合时宜的说这种话。如今父亲希望与我亲近，我又何尝不想呢。
毕竟这是我唯一的父亲，也是如此让我尊敬的父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