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朝新野进军（2）
（孟德视角）
“本初，你听我说。”我说着，进而继续朝她那边迈起步子去，“那檀溪曾经我也去过，那上游水流湍急，怪石丛生，地势险要。若落入深水区域，便会很快沉入水中。”
“……孟德！”本初叫唤着我，脸上的表情一皱，好似要恐吓我一般似的。
但这并不能吓到我。
“稍稍平缓的中游救援毫无收获。下游便是河谷，入而不出，进而汇入江流。就算能够存活性命，也只是干耗体力，无法脱身。”
“孟、孟德……”
她的面目转而向下，怒视的眉毛颦了起来，整个人也往后撤了两步。
而这个时候我则已经走到她的身侧。近距离望向她的面庞。
我这才发现，或许从一开始，她的双眼之中就并无神韵。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这让我不认去看，因为她像极了得知这些的我。只好继续走了两步，走到了她的身后去，与她呈背靠背的状态。
慢慢的残忍的，对这个心中还抱有幻想的人下了最终的判决。
“本初——”
“孟德！不要说——”
——刘备刘玄德已经死了。
这几个字，我一字一顿的说出口来。而当这些字音全部发出之后，我便感觉到浑身上下充斥着难以忍受的焦灼感。整个人恨不得马上躺倒在地板上，蜷缩起来。
咕腾。
只听身后一声闷响，我不用回头，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玄德……死了……”
本初的声音很是空洞，就如我刚才所见到她的那双眼睛一般空洞。而如今这个状态，其实就是她这几天的状态吧。
“……呜……吸……咳咳……”
紧接着，她的声音开始崩坏，悲鸣之声从嘴角咧开的缝隙之中钻了出来。这种时候，似乎名门望族的尊严也依旧无法完全阻挡内心的悲伤之情。
“本初，你这个样子可太难看了。”
我没有回过头去看她，至少在现在，我愿意给她留些尊严。现在的样子，她恐怕是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吧。
仔细再去想，若不是那一丝丝的希望支撑着她，她或许比我当时呆坐在座椅上的时间还要长。呵呵呵……
……
嗑……
明明，明明本以为我已经完全忘记了的。
可为何，现在我会同样觉得如此悲伤呢？
我攥起拳头，指甲嵌到手心里，让我顿时觉得一阵刺痛。以此，来让自己尽可能不要流出眼泪来。
我刚才的话语，或许也是给我自己下了个最终判决吧。
或许，我又比我想象中的更为羡慕本初。因为是本初，所以她可以幻想，也可以找个角落痛苦一气。
我不是本初，更不是原来的曹孟德。现如今，幻想要尽早打破，悲伤要尽快抹去，我要更早一步的行动起来才是。
如此对自己诉说着，两只为了避免哭泣而闭合上的双眼，此时此刻则慢慢张开。而那泪水，一滴我也没让她留下来，就全当做是滋润眼球了。
“本初，我知道你和玄德关系不错。这一点，我也一样。”我没有回过头去，只是继续对本初说着话语，“如今玄德死了，你就更应该振作一点不是吗？”
“……我很振作。”
本初的声音明显是还在哽咽，只是比刚才好多了。作为豪门，果然状态恢复的比较快。
答，答。
两声鞋子发出的轻响，听声音，像是站起来了。
我计算着时间大概差不多了，便回头去看她。只见虽然本初眼圈还是红的，但整个人的感觉已经偏向于冷静，神情透露出来的高贵也基本重新上了眉头。
“但振作归振作。”进而，她用着这个招牌的表情继续说着，“玄德的仇，总要有人替他报。”
我侧着身子，听他说这话，便斜过眼去看她。只见她的眉头几乎完全锁在了一起。在我常年与她相处的经验来看，她如今可是愤怒的不轻。
“谁害死得玄德。”本初继续问道。
“蔡瑁，”我实话实说，两只眼睛继续盯看着愤怒的袁绍，“荆州牧刘表的部下。”
我话音刚落，袁绍便直接一撩长摆打算扬长而去。
“本初！你想做什么？”
我见此情形，赶快叫住她。伸手便抓住她的袍袖。
“还用问！”
本初大力一挥，但并未挥开我的手臂。我的双眼紧紧盯着她那双又焦急又不耐烦的双眼。而这双眼睛，则是本初最长展露的。
只是片刻之后，本初冷静下来，轻拽了下袍袖，我则马上识相放手。而本初也未再火气腾腾往外走。
“我只是要去派兵，把那蔡瑁碎尸万段。”声音很平静，但她的话语却是让我汗毛直立。
碎尸万段……吗。
越是这样的话语，越是让我心中庆幸。
我并不觉得本初能够发现玄德的英雄潜质，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个我所知道的冷漠的不善言辞的本初能说出如此的话语。
玄德，如果你要是没死，这个世界会变得如何有趣呢……
而现在，我也只能放下其他想法，做别的事情。
“本初，你的心情我特别能够理解。对我来说，同样对玄德的死感到惋惜。”
我尽可能保持平静，让话语不至于太真实到伤痛到自己，也尽可能不让话语显得太假。继续开门见山得说道，
“本初，你派去长江那边的兵，多吗？”
话说出口，本初并没有马上回应，只是抬起头望着房梁。
“孟德，你想说什么？”片刻之后，她侧回头来，“当时和解的时候，可是约定好了兵权分管的。你问这个问题，不好吧？”
本初因为玄德的事情受了不小打击，但在选择问题上，倒是非常警惕。
为了让本初理解我，我选择的是——恭恭敬敬得拱出手去。
“本初，请借我一臂之力！”
“借力？为何事？”
“为南下。”我继续毕恭毕敬的说道，“我要用兵，把荆州铲平。”
话说出口，我便进一步躬下身子。
“如今，我的兵士都已经动员起来，但靠近南方的兵队需要准备，准备不足。而南方荆州的敌人又兵力强劲——”
“不用说了！”
本初背对着我，依旧望着房梁吼叫出来。光听声音的话，刚才的愤怒显然还并未消退。
“我袁绍袁本初，与你曹孟德为宿敌。虽然和谈，但并不代表着你我可以和平相处平起平坐。而出兵之事，我更是不可能和你共伐一处。”本初说着，抬起的头慢慢低下来，去瞧看起我所坐的位置来，“要么你先战，要么我先打。哪方战败，另一方再继续进攻。这才是你我二人的宿命。”
诶……果然还是如此——
“但是啊！”
当我在心中想要叹出口气来的时候，本初却出乎我所预料的，如我预料般的又继续说起来。进而，她毅然决然回头过来，一脸的正气，继续说道——
“而这次例外，孟德你的南伐，我将鼎力支持！”
她说完，一甩鲜艳华贵的斗篷，扭脚转身朝我走过来。
如今在去瞧看她那越发接近的目光，发现其中闪烁着颇为耀眼的光芒。即使泪花还在眼中残存，但她的本心与坚强，恐怕于我要更近一些了。
不愧……是本初吗。
“孟德，你所有动员的军队里，最靠前面的是谁？”
“我的姊妹曹仁，以及裨将军李典。”见她询问，我马上毕恭毕敬得回答。
我话刚说完，本初便突然抬起手，在我的面前摆出三根手指。
“我调遣如今正在荆州北面的大将吕翔吕旷二人，还有我的治中别驾审配审正南前去辅助。”说话间，三根手指放下一根，剩下两根竖着的手指继续说道，“兵力，两万。够不够。”
“作为先行军，确实是够了。”我很客观的承认了这件事情，进而继续拜谢下去，“多谢本初了。”
从实际的角度来看，能够马上调遣过去两万人马，算得上是超过了我的预期。
本以为，本初只会带去五千人左右。毕竟，曹仁和李典的先头军也只有一万人而已。
“之后兵队的请求你不用和我说，派人去找沮授和田丰就行。粮草供给的事情去找逢纪。我事先会和她们通气，你就放心去调遣就好。”说到这里，她眨了下眼睛，朝我这边继续走过来，与我共肩而战，从袖中掏出那把小扇子，继续说道，“我只要你给我的部队稍高的议事权，主体的调遣则全凭你意。只是，你一定要把整个荆州攻下来。如何分配统领权，则到时候在分配。”
“啊~完全没问题。”我饱含着感叹回答着。本初也不搭理我，只是又没好气的打开扇子，扇起风来。
而本初的这一番话着实让我更加惊讶不已。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本初从嘴里说出来她的一兵一卒可供我来调遣。
啪啪。
刚开始作想，便被本初她的扇子敲打起了肩膀来。
“孟德，你要记住一点。”本初摇摇头，“我之所以这样做，不是为了你帮助你的南伐大业，只是为了能够告慰玄德的在天之灵。一切，只是为了给玄德出口恶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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