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新野宴会（8）
（玄德视角）
“看见了？”
黄祖说着，整个人的身体都倾斜下去，双手托着两边大腿，头颅紧低。似乎是在准备出一口整气来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不知不觉，歌舞声音都停止了下来。抬眼望去，见各位都在观瞧着这边。有的凑在旁边，而像是云长文远奉先还有那些本就不愿意动地方的人则在正厅。大家都不说一句话，等待着黄祖要说出来的消息。
“啊……”这时候，我看见子龙的面庞，有些发紧也有些苦笑，暗暗说道，“不会是……”
而子龙只是这么一句暗语，周围的人也都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连刚刚加入的元直都跟着点了点头。
什么？不会是什么？
“我往北面走，”黄祖说着抬起手来正正指向北方，“发现了，发现了那些正在扎营的曹操的军队。”
“诶？！”
黄祖说完，现场一片寂静。只有我十分吃惊并且也十分丢人的喊叫了出来。
比起我来说，这里的其他人则都是一副很是平静的样子。当然的是，其中也不乏有周仓关平这类因为喝醉而并没听明白或者是并没听清楚的人。她们也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但光看表情就知道心中毫无作想。
相对来说，其他人的脸上要更加严峻一些。
“都已经开始行进到这里了吗？”
“本以为按照曹操的集结计划，还要有一两个月的才会真正攻过来了。”
“黄祖大人，请问敌人是从那边过来的？”
子龙摸着下巴，细细思量之后问询道。
“北面，看着来路，应该是从樊城过来的。”
“兵力有多少？”
屋中那边，云长也紧跟着询问。
“兵力不知，但至少上万人。”黄祖如实回答，双眼细眯，似乎在回想着当时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当时我只是看了两三眼，全员半轻装，后背的粮草队人数不多。似乎是打算近途进攻。”
近途进攻……
“那，敢问一下。”我心中还在思索那四个字时，廖化非常冷静的往前走近一步，用稍有些低沉的声音继续问道，“她们打算攻击哪里？”
下一刻，整个府邸都陷入了沉寂。而这一次，黄祖也并没有抢话下来。也不知这是因为她的呼吸不畅，还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来诉说。
但是片刻之后，这个答案还是由黄祖来揭晓了。
“……如果猜得不错，肯定是作为襄阳的桥头堡的新野了。”
按理来说，雨后的天气就算说不上晴空万里，也总要是拨云见日的。白天的情况，确实如此，但一入夜，不知不觉天气便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夜色凝重的，就好像是要在下一场接力雨一样。
我坐在正席，视线直朝向屋外，不知新野的房屋修缮如何，会不会漏水。然而，我的视线是那样的清晰明了，原本在席位之间，这空当位置跳舞欢歌的诸位，此时候也都已经位列左右，沉寂下来。
而至于甘倩糜贞二人，我觉得也不需要她们跟着耗时间，便让甘倩带着糜贞睡去了。甘倩离开的时候，冲着我的面容上满是担忧。我还是故作镇定，告诉她不要担心。其实自己的心中，也是乱的不行。
我尽可能不去瞧看她们的面容，自知她们此时候的心情一定算不上太好。余光一瞟，一半的人还有这动作，皱起眉头喝着闷酒。另一半人，则是正坐在坐垫上，思索着些什么。大家脸上因为喝酒而染上红晕，此时候该消退的也就都消退了。没有消退的，例如周仓这种，也只是稍稍有些摇晃身子，并未再散发出轻浮的气息来。
只是敢把视线往末席的位置去看，左边末席所坐的是元直，右边末席原本是甘倩，如今黄祖一来，肯定是要请进来，也就安排在了末席的位置上。
黄祖似乎一开始就是打算饿着肚子连夜赶回襄阳。然而看到了孟德的队伍就开始往回折返。刚才在屋外的时候，月色已经是一点都不能够瞥见，抬起头才能看到云雾背后有亮点。想必，一两个时辰之后就是凌晨了。这段时间里，黄祖一直没有吃饭。这种时候自然是要上一桌饭菜给她，正好事先也有给她备了一份。
可是，我见她依旧皱着眉头，举起筷子，只是在菜肴之中拨弄着，一口也放不进嘴中。
原本的宴会，此时候可以说从气氛上已经是直接坠入了谷底。而或许，气氛还要更加恶化也说不定。
毕竟如果一切都像是黄祖所说的那样，可能在两三天内，我们可能就要开始打仗了。而且，对手还是我们的老朋友和老对手的孟德。现在情报获取的不多，而孟德那边似乎也没打算在一开始就大张旗鼓起来。而是想先直接攻下新野，再让整个事情明朗化。
新野……孟德在得知了我已经死去的消息之后，下令南下之时，首先选中的目标就是所谓的“我的余党”吗？或许，还想着希望这样来招揽我的伙伴呢吧。
我要说什么好呢？孟德在这种时候的判断依旧是那样的理性啊。而如果从比较客观的角度讲，我手下的伙伴，比起在我手中说不定在孟德手中更能展现出一番天地也说不定呢。
诶……
心中作想，但并不是滋味，只是叹气，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胸口蔓延。这是一种一种理解又不解，一种甘愿又不愿的心情。
“哥哥……”
一旁的云长望着我，呼唤着，一双大义凛然的眼睛在这个时候也有些失去了活力。
然而我看得出来，云长有话要说。
“云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说不定，以此还能打开大家的话匣子。在这种时候，一句话不说是最没有意义的。而当这种情绪持续蔓延，各位都在心中胡思乱想，直至精神的谷底，恐怕就很难再爬升上来了。
“嗯。”云长点了点头，面朝向我，正坐过来，“哥哥，我觉得咱们应该把您还活着的事情尽快告知出去。”
“哦？”
我小小的惊叹了一声。没想到，云长说的话居然宛若元直。只是我并不知道她又是如何作想的。
“云长，怎么讲？”
我问询道。余光一扫，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此时候也都紧紧盯着云长这边。
“嗯，关于这一点我是觉得很有必要。这样甚至可以让咱们免于无端的战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子龙接过话去，“意思就是说，希望曹操大人的部队可以绕过新野是吧？”
“对的。”
云长点点头。
“前提是如果她想要进攻的目标只是荆州的刘表的话。”廖化继续补充，我看她手上的酒碗已经是端了半天了，“然而，如果不是怎么办？万一，她想趁着这次的机会一举把全中原统一了呢？”
“……没那么快”“不会的，曹操大人南下的目标至少现在看来就只是荆州而已。”“然而如果曹操大人想要杀小备，恐怕徐州官渡以致之后各种时候，早就已经动手了。”
三个人说完，很整齐的喝了一口酒水。在这件事情上，这三个人的意见倒也一直。
“可是，反过来说。我们如果就这样放曹操大人的军队过去。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一般平时不会在这种场合发言而只会听喝的陈到，此时候也加入对话之中，“毕竟，咱们占着荆州的桥头堡。咱们中立，也就意味着自动为荆州，乃至于襄阳减少了一个防御的堡垒啊。”
“陈到大人说得对，但这一次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云长居然十分坚决的摇头表示否定，“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为刘表大人差点让哥哥死掉！刘表大人忠于大汉我表示敬佩，但如此不义之举，我认为罪无可赦。”
云长用词选得很毒，看向她的面庞，此时候显得有些愤怒，一双眼睛之中冒出着火花。看起来，确实是因为我的事情而对刘表感到十分不满。
“关羽大人说的我明白，但这件事情上，不是应该罪在蔡瑁吗？”
“蔡瑁乃刘表大人下属，刘表大人生性懦弱，管教不严，本就是过错！然而，念在与哥哥同宗同源的份上，我不会选择南下助攻荆州。”说着，云长看了我一眼，“我想，哥哥应该也不希望这么做。同样，黄祖大人也不想我这么做吧。”
“嗯。”我点了点头。
而我这个时候想起来黄祖还在席位上，看向她，发现她并没有因为云长所说的事情而激动什么的。只是很普通的点了点头。
“关于皇叔的这个事情，我替我家主公说一声抱歉。”
黄祖说着，还颇为诚恳地低了地脑袋。
“不，这事不怪你。”
我赶快接下来，安慰到她。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云长所说的和之前元直所说的一模一样。
云长的声音很大，却也有道理。加之因为我的事情，大家似乎心中都压着一股火，所以对于云长的意见大多都表示赞同。
这个时候容我再想起一下之前元直所说的话语，若是真的和曹操一同南下侵攻，此时候或许已经占领襄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