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新野城外战(7)
(李典视角)
叮!
双刀相对一声轻响,然而她旋转的身体却没有因为这么一刀而停下来。
叮叮叮!!
我则又是劈砍了三刀,才让她旋转的身体缓慢下来,好似跌落下来,却没想到她也是身体灵活,一个空中后翻身,平稳落在地上。进而还能够左右一杀,扑杀了一圈军士。
“不要惧怕!往前冲!不顾一切往前冲!”
我依旧吼叫着,回身去看向军士,见大家已经浑身是汗了,心中实在是有些焦急。重甲兵在这种时候,如若是想突围出去显然并不容易。
但就差一点了。真的就差一点了!
我胸中涌动着许久没有产生活性的血液,不知是否是头上的伤口在作怪,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冒着烈火,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明明是这种危机的时候,我居然还在为此而感到激动吗。这种时候的这种行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武者吗?
我对自己发出疑问,但一方面脑袋确实转不动,另一方面其实这个问题在这里已经不算是问题了。
呀啊啊啊啊!!
我只是尽可能的在阵前大吼着劈砍起来,此时候的战场,已经让我闻不到血腥味道了。
时不时我还会回身去看关羽等一干人的行踪,发现那个旋转少女还在朝这边追过来,然而关羽则不见了踪影,让我颇为意外的同时,也感到十分庆幸。不知是被那股骑兵队绊住了腿脚,还是另有其他的事情。
“李典大人!”
“啊?!”
眼前的吕翔突然之间朝我这边大吼一声,我这时候还在朝后面观瞧。而等再看正面的时候,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山野仓葱。
眼前,没有敌兵,没有刀戈。有的,只是一条越来越窄而畅通无阻的土路。
“李典大人!咱们冲出来了!”
出来了?
冲出来了!?
我一时间还没有能够回过味道来,这三四个字在我的嘴中来回捣鼓了好几次,才算是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我们撕出包围圈了,冲出来了!
继续朝前无意识的驱使着马匹,望着吕翔高兴地面孔,回望见到因冲出敌阵而大声呼喊的兵士们。他们的呼喊声音中,我听到了庆幸与欣喜,同样听到了悲哀与悲伤。
然而,此时此刻,大概都有冲出二三十步,我才稍稍对我们突出重围这件事情抱有实感。
“是,冲出来了。”我尽力让自己冷静地肯定这件事情,然而却无法抑制的不停点头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当然。嗯。啊……呼。当然,当然的是。不能掉以轻心。咱们还要加快行军十五里。对,加快行军。”
“十五里?”
吕翔稍有不明,但我也没法细致的解说什么。
“是,”我点点头,也顾不得脸面还是其他的情形,而直接去说出口,“营寨装备都不要了,直接急行军奔回樊城。”
“唔……”
吕翔一脸忧愁,甚至有些愤怒。我自然知道这是因为她咽不下这口气。然而,她同样知道,以现在的这个情况,就算是扎营继续组织进攻,也绝对毫无胜算。
“明白了。”
所以,她选择了稍作沉默,然后答应下来。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吕翔的成熟。当然,只有一点点而已就是了。
“好,千人将还在几个?”
“在!”
回头看去,只有一个满是创伤的女子狼狈的朝着这边跑过来。看得出脚程还可以。
“我要你指挥后面的军士,边跑边把重甲扔掉!以轻甲的姿态继续行进!”
“是!”
“啊,对了。”
那千夫长刚要离去,我则又叫住她。
“请问还有何吩咐。”
我回头过去,瞧看战况,虽然部队在陆陆续续跟出来但那批骑兵队则被团团围住。若要是自行突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让旗手给后军指令,让他们稍稍帮忙,能够顺带协助骑兵队杀出来最好。”我说得每一个字都满是艰难,“但不要勉强,救不回来,直接撤就行。”
是!
那千夫长大吼一声便放慢跑动的步伐,进而便听到她在身后的传呼声音。
在之后,则是各种装甲坠地的悲鸣的撞击声响。
听着这些声音,我反而觉得内心沉重了起来。毕竟这些重甲制作起来费时费力,如今却全都留下来,便宜了敌军。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若想脱身,则是只能如此。
呼……
我长叹出一口气。
“那,接下来——”
“那咱们是否不走原路?”
就在我打算说出下一步骤的时候,吕翔替我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我瞧看向她,她也一副很严肃的目光瞧看向我。
“是,她们一定知道咱们来的路,然而说不准还有伏兵。所以,即使是绕远,咱们也要走偏路离开。”
我接下她的话,继续往下说着,心中则稍稍佩服起吕翔来。看来,比我想象中她在这场战争之中,成长得还要更多一些。看吕翔那已然镇定下来的眼神,便是可以知道了。
这个时候当时放下的准备搭营的装备反而成了一个很好的诱饵。她们若是追丢我们,首先便会想我们会退守营地,而先行寻找营地。而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脱身回城了。
虽然,这样的计策让这次的战损更加扩大,死伤了士兵还搭上了将近半个月的几千人的物资。这显然并不光彩。
真得,很不光彩。
驾驾!
尖吼一声,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马缰大力抽打起来。
我望着前面的道路,却看不见任何的花草树木,土路山河。前面的环境,全让刚才的一幕幕景象所阻挡了起来。
吕旷阵亡的景象,吕翔绝望的模样,被夹击的狼狈,断掉的长枪,还有艰难的突围。
我必须要承认,这场仗是我从武以来所打得最烂的一次,也是最为困窘的一次。从预期评估,到战时安排,到出逃计划,我都没有做到最好。
正可谓是武无止境。在武的道路上,我大概只在五分左右的能力。然而,因为我缺乏武的那九十五分,所以很多东西就都跟着失掉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一次,显然失掉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的。而留下来给我的,只是那久久不能忘却的景象所带来的沉重感罢了。
战斗结束了大约一个时辰,我们一直在朝着樊城的方向狂奔不止。中途,我还留下了几个小队安插侦查。然而到现在都并没有追兵的信息,我也总算是尝试着放下我那颗提着的心,安排全军休息。
同时,我下定决心,清点人数,看情况来考虑是否要进行部队的重新整编。
哈……
我从马上下来,做到一旁的一块石头上面。
唔!
我并非是娇气的人,骑马也已经是十分熟练了。但从进军到现在,我一直在马上颠婆。如今走下马来,找个平地一坐,只觉得大腿内侧发酸发疼,半月板也有些难受。我觉得,可能是我夹住马匹的时间太长了。
说白了,就是一直都太紧张了。
我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去摸自己的帽子,却发现自己的帽子已经被劈成两半掉落战场。手中摸到的,只是还有些阵痛的结痂伤疤而已。我顺便检查下上下身,发现虽然泥泞了点,但并没有太显眼的伤口,只是擦伤划伤了些地方而已。
然而,我的长枪也已经被斩断了。
明明这只是场不大不小的战斗,让我居然如此狼狈。不得不说,整体布局方面我都不如她们。而究竟是哪个谋臣对整个战局进行的规划,我是不清楚的。只是很显然的是,这个谋臣很危险,然而不会是那一干徐州的内政文官们。
很有可能,是新加入的。比如,那个头戴蛮夷帽子手持长剑的男子。
“啊……”
吕翔也下来,坐到我的一旁。她同样发出难耐的声音,表情痛苦。
然而,这副表情并未因为疼痛的缓解而一同舒展。只是继续痛苦。
我二人都不说话。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有些绷不住了,本是抚摸腿肚子的双手迅速抬起放在嘴前,不住点头,并且越来越沉下去。
吸~
进而一个吸鼻声音,她舒缓挺直起身体,抬起头来。好转片刻紧接着,则又是朝地面点头,如此循环往复起来,不见好转。
我知道吕翔想哭,但她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哭相。更不希望别人听到她的哭声。
“吕翔,想哭就哭出来吧。”
但我是知道的,如此恸哭并不能对感情的宣泄,反而是越忍越悲,越哭越想,越想越悲。最后则会落下后遗症,想到便要哭一鼻子。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从没有在主公面前提起过典韦。主公当面不哭,但脸色一定会难看下来。事后,掉眼泪是一定要的。
所以,在程昱大人告诫过我们之后,我们谁都没有再那样去做过了。
吸……吸……
而与我的建议正好相反的是,吕翔并没有听从我的意见,只是又吸了两下,长喘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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