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玖和小仓就一刻不停的赶往北川一条购物街。天色还没完全暗下的时候,购物街的两道边上就闪起了各色各样的灯光。聚光灯打在精美迷人的物品上,引得无数爱美的女性驻足观望。
一切都是普通的日常。
玖觉得有点难受。
就算和菜失踪了,这个世界依旧在规律的运转。有人降生也有人死亡。朝生暮死循环的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规律。然而如果一味的因为悲伤而停住不走的话,总有一天也会被这个世界给抛弃,玖知道自己的无能无力,却依然想要抓住什么。
只是不愿意放弃罢了。
好不容易到了类似于监控室的地方,但是那里的主管却怎么说都不让二人进去。小仓的脾气一上来就面耳赤红和对方争执了起来,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的玖只能在心中替他狠狠的捏了把汗。然后很不幸的,他们被面向很凶的保安叔叔给清了出去。
满大街的霓虹灯光,照在二人身上难免浮现出“分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回”的悲壮感。
“啊啊啊——可恶啊!”
此时玖和小仓有气无力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天边的红透半边天的云彩发呆。小仓却突然神经质的大喊一声,还狠狠抓住自己的头发乱揉。
“果然还是把和菜去北川一条购物街的事情告诉警察把。”
玖无奈的说出了提议。
“啊啊……事到如今只能依靠他们了么。说实话,真不想让那群警官办案啊。”
“听你的口气,还真不信任大人呢。”
“也不是那回事,只是啊,一旦变成大人,就会变得看不见很多东西了……”小仓将手枕在脑后,不温不火的吐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是么。”反射般的回答对于自己不是很理解的话,但是玖在下一秒却露出了温柔的表情,“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啊,有时候也能看到我们所不能看到的东西哦。”
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玖说完才认真思考起来,自己所指的会是谁。
小仓却沉默了,一下子冷下来的气氛让玖有点不知所措。
【莫非小仓……经历过什么。】
玖在心中纠结了一番要不要问问,最终她还是放弃。这简直就是乙女游戏中常见的攻略有黑暗过去男主的常见套路嘛!那么……安慰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玖用余光瞟了瞟低着头的小仓,慢慢的准备将爪子放在他温顺的毛发上的时候……
“现在可不是消沉的时候啊!”
“扑通!”
听到声响的小仓侧过身,看到了难堪的摔倒在地的玖:“喂喂,本乡你怎么了,没事把!”
“……你丫的突然跳起来干嘛啊!!”
欲哭无泪的玖恨不得捶地质问苍天,她好不容易积淀了15年的少女心终于可以发扬一下圣母光辉的说,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家伙却突然振作了啊!
“啊啊,抱歉抱歉。”小仓合起双手放在额前,诚恳的道歉,“但是意外的本乡胆子那么小啊。”
【后半句完全不需要把……】
“才不是胆子小不小的问题呢!”废话嘛,本来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散发一下圣母光辉而已,酝酿情绪的时候当然没注意到啦。当然玖才不会说出那样傲娇的话……
“啊,是么……不过说起来,本乡你晚点回去没关系么,你哥哥看起来很凶诶。”
“啊哈哈哈……当然没有关系啦。”
装出一副完全不用担心的自信样,其实内心早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辅的黑气压了……
“唔……那就好,我还在担心本乡的哥哥是妹控什么的呢,啊哈哈~~”一边大笑一边往前走的小仓完全没有看到玖石化的表情。
【妹妹妹……妹控!?啊哈哈,怎么可能嘛,大辅哥那种冰山男怎么可能是妹控嘛!啊……虽然最近很流行妹控这一属性的说。不不不!那种属性套在原田大辅身上怎么看都很违和啊……】
脑补着原田大辅在自己回家的时候一脸担心的跑上来,然后说:小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哥哥我很担心你哦。玖就感觉浑身上下都泛起了鸡皮疙瘩连自己的胃都因为恶心的想法而抽搐了。
【我的哥哥才不会那么可爱那!……】
幕间。
和菜从眩晕的感觉中睁开了视线。入目的是一大片鲜红的云彩。长期处于深睡状态的关系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的想去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结结实实的绑在背后。
她马上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
“诶!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和菜挣扎着像要解开绳子,但因为过紧的关系,手腕处立刻被摩擦的起了一道长红。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她环顾四周,挺空旷的空间,堆满了一大堆废弃的器材之类的东西。但是木质的地板有几处破掉的地方,窗户的口开得一般大小,上面是破旧的纱布窗帘。
最让人恐惧的是,正前方紧闭的生锈大铁门。
怎么看,都像是废弃已久的屋子。
“为什么我会在这……”喃喃自语的低下头,和菜努力回忆之前的记忆,“在去购物街的时候,被人搭讪,然后……”
像明白什么的似得,和菜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浑身上下颤抖了起来,牙齿也因为寒冷的关系上下打起了冷战。
“回过头的时候就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巴,那种味道……是麻醉药。那也就是说……我被绑架了。”
和菜紧张的连呼吸都变的不稳定起来,明明还是夏天,屋子里的空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冰冷刺骨,凝重的让和菜禁不住又要昏厥过去。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说着没人会回答的问题,当和菜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已是繁星点点的夜晚。空旷偌大的废弃屋子,只剩少女重重的呼吸声。
“谁来……救救我……”
少女的呼救声,被淹没在了呼啸而过的火车鸣笛声。
……
“啊咧,没有人在么,都这个时间了。”
“啊,也许还在公司也说不定……”
重新振作的玖和小仓现在站在和菜家的大门面前。说是大门,其实一点都不大就是了。满破旧的小公寓,远离市中心,在夜晚的安静气氛中,只有零星的灯光。
将和菜赴约的事情告诉警官后,小仓本打算就此解散明天再继续的,可是玖想问问和菜父亲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信息就拉着小仓来到了和菜家。
你问为什么拉着小仓来,因为那家伙有点不情愿的样子罢了,至于为什么不愿意,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把。总之玖没有多加在意,七手八脚的总算到达了目的地。然而,最重要的人却不在家里。
“可是公司都应该下班了呀。”
“和菜的爸爸……说不定想努力点赚钱呢。”
“唔……是么,那妈妈呢,这个时候也该准备晚饭了呀,难道现在才去买菜?”
“……谁……知道呢。”
自从来到和菜家,小仓回答问题就一直含含糊糊,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玖吸吸鼻子,满是可疑的味道。
“那好吧,今天就到这吧。”
想想小仓也不会把刻意隐瞒的事情轻易说出来,玖大度的拍拍他的双肩。没想到小仓却像受了刺激一样,像个炸毛的猫跳了离她三米远。
“……”不用说,本乡玖纤细的少女心已经碎的一塌糊涂。
然而那罪魁祸首却“啊哈哈”的笑着蒙混过关。
你以为你是银魂里啊哈哈君吗!!
幕间。
花开院回到家的时候,听到了女人柔美尖细的笑声,在装饰华丽的大宅子里回荡不绝。柔和的灯光暧昧的投射在各个角落,她绕过构造复杂的隔间准备上楼,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略带甜美的窒息感从细胞处涌了出来。
“阿拉,社长……要是夫人回来了怎么办呢。”
“不用担心,她最近去旅游了。”
“诶呀,社长安排的吧~~可是明美小姐呢?”
“高中生也常常在外面玩,不用担心,宝贝……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
真皮沙发的摩擦声断断续续的响起,夹杂着女人娇艳如玫瑰的喘息声。花开院沉默的像死人一般站在第一级楼梯口,下一秒却将手中的书包“唰”的举过了头顶,做出了想砸人的动作。
但是,她依旧没有甩下手。就这样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像水蛇一样缠绕在一起的是花开院采伐的社长花开院领,以及他的贴身秘书。名字什么花开院也懒的去记,反正下一次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她还不知道。
她的嘴角勾起冷笑的弧度,不管哪个女人都是笨蛋,以为被男人带回家就有机会成为正牌夫人了。天真的简直够不上饭后娱乐。
屏息凝听的话,男人的咆哮声和女人的喘息声萦耳不绝的环绕在她 的身旁。幻听也好,事实也好,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管这些了。
不去管就好了。
破坏掉就好了。
腐朽掉就好了。
如果不是绝望到极点的话,就还会感受到痛苦。如果要彻底远离痛苦的话,只要当自己不存在就好了,只要不去看想那些难受的事情就好了,反正痛苦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目光不小心瞥到了床头柜上的相片上。
穿着校服的黑发男生与同样校服的褐发女生,男生笑的一脸阳光灿烂百花齐放,女生笑得有些僵硬但依旧很温柔动人。二人都是一脸纯真的模样,让人感叹。
“……哲也。”
本乡玖绝对想不到的柔软的语调,出自毒蛇的大小姐花开院明美之口。
怀念的目光,穿透时间的流长,变得陌生悲凉。
……
“我回来啦~”
“哟!终于回来了啦,小玖~”
许久没听到的上扬声调,与早苗不同的温柔,多了一丝阳光的成分。
“早纪姐!”玖兴奋的直接甩掉鞋子扑了早纪一个满怀,满满的好闻的香水味让玖有点着迷。
“哈哈~~乖乖~·嗯,让我看看你穿制服的样子。”早纪笑嘻嘻的将挂在自己身上玖拉下,双手郑重的搭在玖的双肩上方,一双大眼上下转动,活脱脱的搞笑艺人样,“不错嘛~你这孩子,越来越可爱了!来来来……跟我说说有没有人给你送情书呀~”
早纪压低声音在玖的耳边吹起,惹得玖耳根子一阵发痒:“怎么可能啊,早纪姐,哈哈……好痒!”
“咚!”
“啊!痛!”
早纪抱着头看向罪魁祸首早苗阿姨……喂喂早苗阿姨,你手上拿的可是铁锅啊铁锅!
“妈,你做什么啊,难得我和小玖来一个爱的重逢!”
【不……虽然很想和你重逢但绝对不是什么爱的重逢。】
没想到早苗目光一转,慈爱的对玖说道:“阿拉阿拉,欢迎回来哟,小玖。快去换衣服把,马上要吃饭了~”虽然眼睛在笑但是玖还是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报以早纪一个早死早超生的眼神,玖就“蹬蹬蹬”的上了楼。
耳朵自动忽视了早纪痛苦求饶的声音。
走到大辅房间门口时,玖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会还是敲了敲门,大辅冷冷的声音隔着门版传了出来。
“打扰了……”小心翼翼的说着社交辞令。
被台灯照亮的房间,橘色的灯光暖的能驱走一切寒冷一样。原田大辅正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什么事。”
“诶……那个,坂本学长应该跟大辅哥打过招呼了吧,那个我有事情不能一起回去了什么的……”
打字的手一顿,但声音依旧是机器一样的冰冷:“啊,知道。”
“那……那就好,呃,没事了……”正打算走的时候,大辅叫住了她,“喂……虽然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但是……不要让别人担心你。”
别人……指的是大辅哥么?
玖看了看大辅的背影:“那……大辅哥应该不会生气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
“啊啊……那个,不,没什么。”
“如果有麻烦的话,可以说给我听。”
“可是大辅哥都是准考生的说,那个,关心别的事……”
大辅突然大声的打断了玖的话:“你的事算别的事么。”
玖一愣,忘记了接话。大辅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扭过头继续手上的作业,简直跟闹别扭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玖突然想到,早苗阿姨说过大辅哥最近在忙新生资料,也就是说大辅哥是学生会的人咯,那么和菜的资料大辅哥应该有吧。
“那个……大辅哥,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新生资料?”
“……可是可以,你看那个干什么。”大辅狐疑的问道。
“唔……跟我最近在调查的事情有关。”玖打算蒙混过关,不过幸好大辅没有继续追问,利索的打开新生资料的文件查找起来。
玖看着那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文字,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然而当她将目光移向家庭状况的时候,像被什么重物打到一样,直直的愣在了那里。
“……和菜的妈妈,已经过世了?……”
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她更是掉到了黑洞里面一样,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来。
资料上清楚的写着和菜父亲的工作单位,是花开院财阀集团。
“……”
玖回到房间打通了小仓的电话,没出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小仓的声音。
“哟!本乡发现什么了么~”
“……小仓,你早就知道和菜父亲是花开院集团的员工,并且和菜的妈妈已经过世了,对么。”
电话那头,却是深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