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非洲。
当然是一句玩笑话,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不过之后一通官司打下来,给对方一个去非洲“淘金”的机会也并非是不可能。
长安一见到自己足以信赖的家人们的到来,那颗悬着的心也就彻底放下。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毕竟天生的性格不是那种适合一直顶在前面的人。
而这场闹剧也将随着筱仙等人的到来,产生一边倾倒的变化,渐渐落下帷幕。
或许言家人不会认识叶尼古拉斯和叶筱仙两人,尤其是叶尼古拉斯,这家伙在非洲待了几年,最近才回来。
但对叶诗夏,却是再“熟悉”不过,唯一一次吃瘪就是在她的手中,诗夏展现出来的强硬姿态让他们心惊胆战了许久。
可惜之后他们又卷头重来,而那时的言叶已经不想再麻烦诗夏姐她们,包括带给其他人压力,而是选择自暴自弃地抗下来。
才会慢慢演变成如今的局面,险些落入无边的奈落深渊。
言家人已经是大气不敢出,因为毫无疑问,从诗夏对待那名少年的态度,满眼的关切和心疼的责备,便可证明少年所言非虚。
他所说出的那个惊人身份……居然是真的!
言家现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企图争辩几句,甚至说企图去将言叶拉到自己这边来,拿她当挡箭牌,却被长安一把推开他们伸来的手。
“接下来除了断绝关系的官司,你们都别想再见到言叶了。”话语说得异常坚定,也是为了让言叶下定决心。
有些人,流着相同的血液,却不一定是亲人。
而有些人,才是真正的亲人。
筱仙面对这种纠纷有自己的处理方式,随行的律师微笑着递上自己的名片,谁知道这副微笑将在法庭上给人以多大的压力。
长安则有些疲惫,望向筱仙说道。
“我想和言叶单独待一会,能送我回去吗?”
筱仙抱怨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身后便有司机走出,对着长安道:“少爷,请。”
长安微笑着摸了摸筱仙的头,弄得后者面红耳赤的,因为虽然很喜欢,但忽然这样做什么的,大庭广众之下,很丢人的啊!
自己现任家主不要面子的呀!
算了,还是很舒服就是了……
诗夏:“要不我也和哥哥……”
她想说现在言叶的状态不太好,自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照看她。
筱仙:“不行!你必须得留下来陪我处理这些麻烦事!”
极限一换一,筱仙绝不容许诗夏这个已经偷跑了的混蛋乳牛再次偷跑!
这回诗夏无奈了,只是她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
或许从筱仙的视角,看不到……
但是自己却偶然瞥见了,长安锁骨上方一小块露出的红色痕迹,若隐若现,令人心中不由一紧。
虽然不愿意相信那是那种痕迹……但是自己昨晚毕竟没有陪伴在长安的身边,因此还是不免困惑。
叶尼古拉斯则干脆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要不是口红沾在脸上那么明显的痕迹,其余他根本没怎么注意。
只是有点不爽这个小老弟。
又把一屁股麻烦留给他们了,不过谁让长安是家族里的老幺呢,当哥哥的自然该担起责任来照顾他。
因此他站出来,替长安挡掉那些还想纠缠的目光。
身后的红毯上,长安牵着言叶的手,想要握紧又不禁松开些力度,害怕弄疼纤弱的言叶。
一双手暴露在空气中,娇小的那只被紧紧握住,白皙而又染上绯红。
他走得很慢,因为考虑到言叶的鞋子并不合脚的原因。
也主动站在右侧前方,替她遮挡大部分的视线与压力。
曾经有许多人,他们为长安负重前行,让他无忧无虑地成长,肩膀上从未感受过一丝压力。
如今的长安,是否按照他们的期望成长了呢……
言叶时至今日也终于有了能够毫无保留地依赖的存在,她磕磕绊绊地望着哥哥的脚后跟,周围的噪声便如潮水般消逝而去。
她只觉得自己与哥哥仿佛行走在雨后清澈无云的蔚蓝色天空,每走一步都踩出透明的涟漪。
整个世界,也只剩下碧雨洗过之后明净的天空,长安哥哥与自己。
除此之外,连呼吸都不忍心了似的,若无声雪花般飘落。
“你想去那儿?”
直到长安的声音将出神的言叶拉回。
车门关上,世界分成两片,一片嘈杂而混乱、空旷而孤独,一片在车内,车窗阻隔了大部分的噪音,安静又狭小。
却已足够。
手心里的温度诉说着真实,言叶几度张口,眼眸若飞鸟般抬起又垂下,逐渐黯然。
“没关系,不用勉强也可以……”长安意识到言叶仍然很难克服心理上的障碍,于是连忙道。
言叶却摇头,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而后她抚摸向自己的喉咙,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压迫着喉管里的空气。
终于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
“……家。”
长安默然。
家吗。
每个人都有对家的定义,或许相同,或许不同。
对于言叶来说,能够称得上“家”的地方……
一抹油然而生的微笑,绽开在他的脸上。
“刘叔,去长安福利院。”他这样说道。
捱过了五年时光,两鬓已经染上花白色的刘叔透过后视镜看见归来的小少爷,竟不觉酸了鼻子,而后沉声道。
“是。”
汽车启动,留下满地的喧嚣。
或许是累极了,包括每天都煎熬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中,如今一朝轻松,再加上身旁有哥哥可以依赖的原因,言叶竟不自觉地倒头睡了过去,自然依靠在长安的肩膀。
或许困意是会传染的,长安打了个哈欠,却努力提起精神,看着车窗外横跨城市中心的立交桥,阳光均匀地洒落,一路通行无碍。
身处高速行驶的交通工具之上,会有时光流逝变慢之感。
或许那是错觉。
但理论上说如果能够以光速进行运动,人类将可以追溯回到过去。
不过这些是爱黛儿需要研究的课题了。
车窗上映出长安自己的脸,他抬起手将衣领向下拉了拉,那块红色的印记果然还没消失。
它出现的位置就像个恶作剧,位于锁骨上方接近衣领处,若隐若现,既像不希望他人发现,又像希望他人发现似的。
藉此是想彰显些什么吗……
类似某些猫科动物会在自己的领土上撒尿,同类闻见了便会躲开,否则难免要发生一场争夺领土的战斗,尽管这样的比喻有点恶俗。
但这块印记……是否也是如此呢。
用这种隐秘的方式,彰示着自己对“领土”的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