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貉神!驼神!”
三人正打着,忽听外面有声音喊自己,段箴和何立猜着要么是孩子们寻来了,要么就是鄂无波显灵了,于是想虚晃一招撤出来,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紫翎先行甩出一根刚羽扛住二人的攻击,随后一拨头抽回刚羽直奔声音来的方向。
段箴和何立完全被扛了个措手不及,在刚羽撤走的时候急忙转身将武器砍向地面,二人也因此背对着背撞了个马趴。
“紫翎!”何立想起身去拦可时间根本不够,只得扯开喉咙大喊,希望可以叫住他。
然而紫翎完全没有对他的喊声产生任何反应,跳起来,从空中朝着叶铭韬将北风斩了下去,何立不由得双眼一闭,心中暗道一声:“完!”
…… ……
其实只要找到了六角亭的密道,后面的路就基本没什么障碍了,只不过是在沙墙那里,叶铭韬一行纠结了很久才找到扳石头的机关,而其他的,就连跳井他们都没有犹豫。至于见到了银河宫的瞬间,自然是同何立一样的被惊得呛了几口水。水很咸很涩,但又不同于海水——至少不同于家乡观海区的海水。
穿过护罩的时候幸亏童绍唯反应快,狠狠攥了拳,指甲刺破掌心渗出血来,她就把这血变成一个大血泡,将自己、叶铭韬以及童羽都套进去,而摔在地上的时候,血泡吸收了坠落的撞击力后就碎了,童绍唯稳稳地站住,掌心竟然没有了血迹和伤口,只有一丝指甲压过的红印。
叶铭韬和童羽可不像童绍唯那么稳,但童羽还好,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叶铭韬向前翻了个跟头,脑袋差点磕在大殿门前的台阶上。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貉神三个战作一团,赶忙起来叫了一声。可这不叫还好,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飞至面前,还没看清是什么,一把血亮的曲刃剑已经高举欲斩。叶铭韬登时傻在原地,可是他的双手本能地做出一个抽刀的动作,然后双手向上举,就在这时,在他空空的双手之间,再一次出现了那把透着阴寒之息的九龙骸。
“铿!”
叶铭韬感觉到自己的双臂被震了一下,同时有风扑在脸上,就好像有谁泼了自己一脸水。凉丝丝,尽是杀意。
大殿里流淌着青绿的绸缎,跟着波光缓缓摇曳。
“紫翎!”——他听到了何立叫这个人的名字,那是上古五剑仙之一苍雉的名字,他瞪大眼睛想看看这位传奇人物到底长得什么样,可是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脑海里竟然渐渐浮现出了另一个名字——窦香怀。
叶铭韬也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会想到她,就好像自己曾经与这个“窦香怀”有过交集,可那一定是前世的事了,窦香怀到底长得什么羊,声音如何,是敌是友,他什么都不记得,唯独记得,在败剑山庄,尚青云曾讲到过,北冲关太守窦香怀,北风风咏剑的传人。
“窦……窦香怀?”
紫翎在听到之后嘴角轻轻抬了起来,叶铭韬极力说服自己认为那是一个笑容。随后他感到剑被用力向下压了一下,但力道不重,而那紫翎借力向后弹开,落在覆山剑的后面,指尖轻轻抚了一下剑锋。
“又想干啥?”何立喝问了一声,紫翎仍是笑着,口型变换着,轻声说道:“现在你们可以把南山带走了——但别忘了和我一起。”
说完,紫翎身体开始发出白光,化作一缕青烟,但青烟没有飘散,而是向下落,最后收在地上,留下一个闪亮的金属片。何立将那金属片捡起来,有刃,有弧度,定是曲刃剑剑锋的一部分。
“这是北风的一块碎片,那残魂,就是尚青云说过的五个剑魂中的一个。”
四个人聚在一起,叶铭韬还愣在原地没回过神来,童羽注意到了,把他拽过来,九龙骸本来还在手上,被她这么一拽忽地没了。
“怎么了?被吓破胆了?”她假装没注意到九龙骸的事。
“啊?”叶铭韬一激灵,瞪着童羽的脸,好像童羽不是童羽,而是刚才要砍了自己的剑魂,但很快目光就柔和了下来,“没事没事,别担心。”
他摸摸童羽的头发,笑了。
童绍唯事看够了他们亲昵的样子,叶铭韬一抬手他就已经转过了头。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就按剑魂说的——”段箴一只手突然握住覆山剑,三个孩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南山覆山剑。
覆山剑是一把重剑,剑身呈锥形,剑镗是一张张开了的大口,满口獠牙咬在剑锷的底部,剑脊上有一只紧闭的眼睛,而且是鳄鱼的,两只眼角顺着剑脊延伸,一端进了大口,一端则汇入剑尖,而最后的剑首是一朵盛开的红莲。
段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去门口等着,我把南山扔给何立,何立你接了剑就立刻带孩子们跑,有多快跑多快,不必等我,也不用管我。”
“这什么话?”何立一愣,“什么叫不必等你,也不用管你?你要干啥?不是已经解除封印了么?再说了,咱都是从井里过来的,井口在哪早就忘了。”
“还有别的出口。”段箴说,“从正门出去照直走,出口是海,不过也不知道是哪片海,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炎熔荒地里的熔岩池。”
何立刚要说什么,段箴立刻把他的话头压了下去:“放心,那儿被人类改造了,再加上一百多万年的地质变迁,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了——快去就位!”
“我……”
“快去!”段箴一挥手,只觉风沙拂面,几个人忙捂了口鼻闭了眼,不一会就听到段箴远远地喊了一声:“准备好!”
睁眼一看,所有人,除了段箴,都已经站在了门外。
“接着!!”
他们眼看着南山上的那只鳄鱼眼突然睁开,一股不知是沙还是泥还是什么的东西四分五裂地在地上爬,接着就是覆山剑横着飞了过来,何立抬手接住,还被带出去几步,三个孩子忙跑过去扶住他,而再回头,整个大殿都已经在风沙之中了。
大地不住地震颤,四人脚下无根东倒西歪,扶人人倾,扶墙墙倒,总之是谁也扶不住谁,也扶不住别的什么,这时候何立大喊了一声:
“不好!这银河宫要沉!”
紫雾在空中闪烁了几下,何立扛一个抓两个,也不知扛了谁又抓了谁,扭头就是跑……
银河宫沉没的速度极快,才跑出第三圈宫殿大道就已经被不断从地底涌出的流沙掩埋了,何立无路可循,只得加快脚步往前跑,每一步都不敢踩实,稍有停顿流沙就嚼到了脚面。
然而,最后的最后,正门关的死死的,又被流沙封住,何立心里一沉,但脚下没有停,一边跑一边盘算着怎么逃出去。
而就在这时,大门竟然缓缓地打开了,同时,也不知是开门的时候水流混乱扰乱了视线,让自己眼花了,还是真的看到了——在门开的时候,鄂无波就在不远处的门外,向着自己深鞠一躬,随后化作一尾巨大的鳄鱼向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