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星期六，人们理应在这天得到一个完整的休息日。早上悠闲的醒，中午慢慢度过，晚上也无需为第二天的早起而早睡。
这很好，话说回来……世上有没有从未因得了感冒而去医院的人？
恐怕是有的吧，今天不知为何，医院的门口几乎被人挤人的堆了个满满当当，任谁一眼望去也绝对瞧不出谁是看什么病来的。
「都四肢健全着呢，不过堵在这里，肯定是会让你进不去的。虽然李梦依基本上已经无碍了。」
但还是要去医院呢，感冒都可能会死人……嗨，谁知道呢。明天和意外，你愿意让谁先降临？
反正如果请病假没多大代价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把周五的病拖到周六治，说不定还有周一拖到周六的呢。
「什么意思……」
「五秒钟之后，在你面前的这堵人墙就会短暂的暴露出弱点，你只需要稍微一推，联锁的反应就会为你制造出一条道路。」
这让垂询感到不寒而栗。
为什么自己要为李梦依做到这地步？到底……
“啪！”
鼓掌声响起，垂询从迷茫转为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然后？然后又能怎样？」
「她跟我长得很像吧？」秦若欣笑了起来，「陌生人是记不住人脸的，你要是把她抱着进去，绝对会有人把她当成我，然后就会手忙脚乱的准备手术……倒也不需要手术什么的，只要能被重视起来就可以了。」
秦含璃有一张遍布庆集并延伸至更远方，直到永远都会一直扩张下去的完整的“蛛网”。在这其上，一家医院就只是蛛网上必然结下的一滴晨露。
它没有必要存在，却一定会出现。
当然了，秦若欣不会告诉垂询说“这医院是我家开的”，毕竟……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然而这些原因都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对计划也并无影响。
「为什么用你的脸就能进去？而且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嘘。我说了，陌生人之间不会熟记面庞，所以别担心露馅……更何况你还有我的保护呢。」
能力发动了！
幸运……能力的内容她能理解，多数人听了都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生效的能力还要怎么“触发”啊？
这不就像是主动开启了被动技能一样矛盾吗？
鬼使神差一般地，垂询忽然充满了自信，她昂首阔步向前走去，这走姿让怀里的李梦依差点翻身落马摔个鼻青脸肿。
要是被李梦依知道了这事，知道自己差点被个莫名其妙的恶作剧用作诱饵，就算没办法也一定得好好收拾秦若欣……她这么低调，怎么就交了这么顽皮的女友？
「如果……」垂询已经完全动摇了，她只需要再来一点点推力，就会无可避免的按秦若欣的想法办事。
「没什么可如果的，就现在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人挤人的过程中，无规律的碰撞会让人群本身变成“液体”，限制他们扩散或者说泄露的“容器”一旦打破，液体中的多数也会四散而逃。
每个人都是运动当中的分子，即便下一秒他们可能跑到各种各样不同的空位去，但此等无限的自由并不能让每个个体自己掌握控制权。
每个人都在影响着人群的运动趋势，然而这只是因为他们站在这里而已，若是打定主意要让队伍向左偏，就会发现自己的努力并不会带来更多的影响能力。
但是在一个极为巧合的情况下，他们也会集体做出有目的性的行为。
「我这就……进去。」五秒钟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垂询想着或许时间还算充裕，于是便直直的走了过去。
人群如同一座山，不可撼动的原因不在坚硬而在庞大。
正因如此，当他们让出一条道来的时候，垂询感到异常的违和感。但她还是走了过去。秦若欣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这更让她感到意外。
已经可以了吗？
挟持走了李梦依，用它跟安珀换点东西，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吧？
李梦依已经被自己掌握着了，接下来……
「仔细想了想，小梦梦她又没需要治疗的伤了，给你也没什么用。」
又是……这熟悉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样！？」被秦若欣放松了把控后，垂询迅速发动能力，转过身去读取秦若欣的思维。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已然进化，至此已不仅局限于读取所想之物，如果愿意深究的话即便是本人都无法读取的记忆也能刨根问底。
这没有意义，如果能再早一些获得，可能还可以省掉事前不少用来调查秦若欣的睡眠时间，让垂询有更多时间去面对这次危机……
哈，得了吧。
就是早睡晚起睡上个十多小时，该困还是得困着，到了中午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也跟凌晨睡觉中午醒没多大区别。
「既然没必要看病了，那就请你离开吧。」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声音源头确定不了方位，目标却是针对着她一个人。
要打一场吗？
恐怕连这个必要都没有，李梦依还躺在她的怀里，要动手也是她主动。
所以，现在两人是在抢夺她？
并不只是单纯的抢夺，想要夺走她，战斗恐怕在所难免。
可是秦若欣到底在哪里？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吧，就算是从不可能的地方蹦出来，垂询也绝对不会感到惊讶。
只会在惊讶前便彻底没了声响而已。
想到这里，垂询自嘲一笑，「搞什么鬼啊，这能力也太像了吧……要不是那家伙去对付别人了，我还会以为她是背叛了呢。」
小鲱鱼，她的能力是让人相信她。
而秦若欣有着完全不同的能力，让别人或自己变得更幸运，但却是会带来困扰的幸运。或许对垂询而言，有一种幸运是比眼前一切都要更加幸运的。
那就是能够完全相信一个人，什么理由都没有，无需证实，用能力读心以后才安全的相信对方更是绝对越了规矩。
她能相信自己吗？相信……自己的能力？
那便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读心吗……这么久了，这么久才让我意识到不对，原来如此啊……」崭新的语言也好，厌世而渴求知识的矛盾也罢，这一切都是垂询的可笑之处。
根本就不是人类呢。
能力让人变成非人吗？十分有趣。就像是即便染色体没有突变也不可能突变，身份证件上的性别依旧可能会改变那样，有些改变并不需要严丝合缝的符合逻辑。
那她又是什么东西？
「想要变得与众不同，再深入一些，试图用前人未曾想后人不敢做的事来包装自己，你根本就没有这些觉悟吧。」
「幼稚……」
「现在，幼稚的人是你。」
垂询无意之间依旧在缓缓的向前迈步，终于，她无比突然的明白了一件小事……也就是秦若欣与她对话的方式。
「飘带？」那是秦若欣的能力，一种不会因观察者而坍缩的量子造物。
「原来还知道啊，哼哼，那就让你死也死个明明白白。」
这很简单，让飘带如同薄膜一般覆盖在耳朵上，秦若欣控制它振动，就能做到这种简单的效果。
秦若欣也用过这招，记得有天晚上秦若欣一直缠着她，她就发动了重压，用近距离的“嘶嘶”声哄得她入睡。嗯……ASMR呢，秦若欣对这东西的控制并不足以她制造出说话的声音。
不然来个潮湿而又生涩的耳语，定能让她永远都无法离开自己。
「别让我……看见你！只要看到你那张脸，我一定会把你的一切都读得……」
完全没有威慑力的狠话呢。
秦若欣只觉得好笑，说着“是是是”，其实心里根本连半点想法都没有，「是哦？那就读吧。」
「诶？」
忽然，垂询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被赶鸭子上架了，能力短暂的失控更像是……
踩到一块香蕉皮，导致事情想着最恶劣的方向不断跌落。
当是时，被抱着的李梦依突然消失不见。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早已醒来并站在自己面前。
「无视我啊？真亏你还是个刺客呢。」
能力已经释放出来了，目标正是李梦依！
读心……可恶，这次的读心是不受控制的，而且还是能力得到提升后第一次使用，居然在如此草率的情况下……
没关系的，就算是李梦依，只要不知道那种事就可以了！之前自己不也是凭借着这个，来在刀口上戏耍李梦依的吗？
「你的能力，正巧会被李梦依所克制，我想这应该是很容易想到的。」秦若欣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让垂询感到不寒而栗。
克制？
到底是什么克制呢……其实很简单。
李梦依与垂询都懂得如何读心，一件事从前者身上被后者得知，然后前者发现自己被读心，后者发现自己的读心被前者发现……
如此往复，将会引发无穷无尽的循环。
「这样一来她也不会幸免于难的，能力的极限没有你想想当中那么的……」
「可她不需要专门用于读心的能力啊？」直到秦若欣打断了垂询的威胁，才让这个处于穷途末路当中的学者感到羞耻。
竟然在与敌人媾和……这岂能当做光明正大的行为，如此不负责任的做出？
「即便如此，在无限的循环当中——」
「也会用脑过度对吧？没关系，回头补充点营养就行。」李梦依笑着拍了拍垂询的肩膀。
她可没想过为了秦若欣的计划付出半毛钱，让身体受损就更加不行了。秦若欣也不会这么做，但即便如此一切也依旧尽在掌握，「在你我坠入循环的一瞬间，这家伙就会快速的偷袭你，让你……」
睡得很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