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至于说是陵寝吧,那家伙又不是死在这里埋在这里的,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生前喜欢的地方是陵寝,那岂不是更应该宅在家里?
地缚灵什么的也是这样,含冤而死就在被杀的地方徘徊个不停,就这么喜欢那里吗?恐怕还是不至于吧……
说到底本身就不是什么严格的设定,随便它怎样吧。
「看,这个是馆长本人。」
安珀指着一块小铜板,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上面写着“木乃伊”三个字……嗯,就算是木乃伊也不一定是本人吧?而且这是猫的木乃伊啊?
「一点也不好笑。」
「抱歉。」安珀对整个博物馆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猫猫狗狗的尸体,肯定不必活生生的更可爱。
更何况家里也是有猫狗的嘛,它们非但不需要安珀照顾,反倒能自给自足,除了买猫粮狗粮之外基本什么都会,这怎么可能不喜欢嘛。
「有什么抱歉的……」
「我都不知道,原来前任馆长是你的家人。」
「……啊?」
也太跳脱了吧,这家伙的思维跳跃性还真强啊,下次可千万别开这种阴间玩笑了……怪吓人的。
好吧,仔细看看馆内的各种展品,应该也并不算是平平无奇。怪异形状的矿石,看着很像人造的,但也没法确定真就是赝品。
黄金制的苹果也让人浮想联翩,反正我看着就挺……馋的。好了好了,不提这些让人肚子饿的东西了。
这里还展示着怪异的泥板,上面有不明意义的浮雕和文字,后者平平无奇,前者也不明所以……
这些看上去都很假,这世界上看得过去的文玩古董无非就两种,装的像的和不像的。真货?真货也是存在的,但从结果上看都只是传递信号的一种手段。
“它很好,值得更高的价格”,就这么简单。有的人更难相信这话,或许是因为疑心重,或者就是真的行家。
「我不明白,不打算展示出来的藏品为什么要放在博物馆?」安珀难得问出个问题,可是她毫无变化的表情,让这一切都显得十分苍白。
她哪里像是有兴趣啊,怎么看都是简单的念台词……表情是这样的,但是从眼神看就更复杂了。
「你真的好奇这个吗……」
「是的。」
「那好吧。」揉了揉眼睛,大中午的终于完全从起床到现在的困倦之中解脱,「因为安保森严吧,玻璃本来就很硬了,看不到的地方肯定还有更硬的东西保护着藏品。」
一边解释着,另一边我也有点不明白了,前任馆长已经去世,后继者为何还对“那东西”如此上心?
不过只是一对双剑而已,还有三十年前这么个不旧不新的尴尬出生日期,到底有什么值得收藏的?
「原来如此。」不出所料的,安珀这回答方式也无比敷衍。
她看上去似乎隐瞒了什么,我没有半点证据,却还是对此深信不疑。难道说我已经不再相信她了……可怕,真是可怕。
除了奇怪的赝品以外,还有些相对年轻的艺术品让我很是在意。
它们大多以“破碎”为主题,创作者仿佛对我起了恨意,生怕我看出来哪怕半点完整的事物。有的人形雕塑,必须从某个角度才能看出半点整体。
比如说胳膊要从左边看,接着想要看躯干,又得大老远跑到后面去看,最有趣的是站在雕塑底下抬起头,这个角度能看到一点……嗯。
挺不错的,就这样吧。
听上去很简单呢,实际上也是如此一般都老套,可这就已经是博物馆的一切了,其他还有些更次的展品,然而谁能说劣等展品也是展出的重要部分呢。
「唉,总比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散步要好吧。」我还真是乐观,这种约会都依旧能感到愉悦。
她还是那么的愉快,而我也不会让她失望。
「我希望你能觉得今天很开心,但是……你知道我很笨。」
「没错……不是,我是觉得你说的不太对。」差点承认了,我可没真的觉得她笨,只是这种说法也没多大错误而已,「行啦,我很高兴!」
对对对,见到有钱人原来喜欢这些个东西,我感觉到自己也能当艺术家了。以后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搞点艺术什么的好啦,嗯嗯……
扯淡。
就这审美,到奈何桥了可一定得多喝几口汤,千万注意别把这辈子的审美带到下辈子去。
可能我在安珀面前不太注意这个,她近来变得敏锐不少,很容易就被她看出了不快,「我认识馆长。」
「诶——真了不起。」不妙啊,说的好敷衍,反正我是不想接着演戏了。
打了个哈欠,我实在没兴趣接着看什么猫咪木乃伊了,「你要是想亲近下雪球,下次就让我抱着它放在你腿上。」
这样就行了,雪球很容易就能理解我的意思,主要问题在它是否能够接受安珀。安珀的力气不小,说不定摸摸毛就能撸出火星呢。
「不是说那个。」说着不是,可安珀还是朝着正对入口的木乃伊方向看了看。
「那是……」
「说了,我认识馆长。」话刚说完她便感到奇怪,于是又补充下去,「活着的。」
活……
「是说现任馆长吧?真是的,好好的话让你说的好奇怪。」
「就是这个意思,笨蛋。」
「哈?笨……你在跟小鲱鱼学些什么东西啊!以前你可不这样的!」
起了点小小的争执,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的。安珀不习惯给人回应,而争执恰巧就需要像皮球一样弹来弹去才能表现出来。
马上就会结束了,但是如果此刻站出来一个不开眼的家伙,说要调和我们之间的“矛盾”,那就只可能是在故意火上浇油。
然而偏偏这个人就此出现了。
「你好啊,两位。」
他穿得西装笔挺,一眼望过去最先看到的就是锃亮的皮鞋,因为实在是太显眼了,显得他身体好像都瘦弱干瘪了起来。
嗯,虽然就算是光脚,看起来应该也还是一样的干瘪……
什么鬼啊,霍比特人?
我看了看安珀,发现这家伙好像还真的认识此人。实在是离谱,她哪里有时间到处闲逛啊?
也没说不行,但是……不合逻辑。
男人向我伸出手,因为掌心是朝着右边的,应该不是乞讨。如果是就好了……虽然我也不会给这种家伙钱。
他是敌人吗?
我不太清楚,并不是因为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敌意,而是因为并没有见过这种敌人。中年大叔也不是没曾见,但一般来说……起码也得是个肌肉大汉啊。
至于为什么即便如此我也觉得他是敌人,那就是个更深层次的问题了。
比如说,他认识安珀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怎么了吗?」安珀问道,「他是……」
「等一下,安珀小姐。还是让我来吧。」男人眯起眼睛笑着,让我看着有点不太舒服。
跟这种敌人对打会影响形象吧?
「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安珀?」没等他自我介绍,我就先问了个不太友好的问题。简直像是爱女儿又警惕心重的老父亲一样。
「我叫王呈,接替前任馆长的工作,现在在这里工作,主要职责是保护张先生的藏品。幸会了,李小姐。」
知道我姓什么啊。别想了,肯定是安珀说的。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依旧还是怀疑个不停,随后本能的走上前去,准备接过他伸过来的手。然而时停突然发动,属实让我吃了一惊。
好奇怪,难得一次是被时停而非危险状况所吓到,让我更加好奇眼前的一切。注意到自己并没有碰到王呈的手,很快就明白了现状。
「能力者?能力触发的要素是……嗯,是接触吧。」
这双手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戴手套,想来也没地方藏毒针之类的东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也就只有把毒药涂在手上了。
怎么看他都鼓不起这种勇气,就算被迫做了,表情也不会如此……啧,这种脱水的水滴鱼一样的脸,还能让我读出个什么东西啊?
那……如果我碰了他的手,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能力都是不合理的,既然触发方式找到了,就在身边寻找与触发方式不冲突的不合理之处吧。
……不行,怎么想都是他和安珀认识这点最为违和。
这真的绝对不可能吗?还称不上,只要安珀给我个解释也都能接受。
但能力者就是要怀疑一切!
「明白了,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样了……」心里已然有了解释,既然如此,时停也没必要继续了。
我退后几步,插起腰来审视着王呈,换了角度之后这家伙真是怎么看怎么危险。
精致的西服却不成比例,极易藏起暗器,手表跟手腕相比看着也大了几圈,想来……啧,原本想说可能有炸弹的,但这就矛盾了呀,之前都定性此人胆小如鼠了……
随便!我不在乎!
反正死人都一样,生前伟大还是渺小都一样!
「李小姐?」他抬起头,抬头纹深邃的如同峡谷。
「我觉得呢,你这人非常的危险。或许不能说是危险吧,但是……为了我,去死吧。」
在安珀眼中,恐怕我这是莫名其妙就发了火吧。嫉妒、怨恨,这些都可能会被猜到,然而这一切都并非愤怒的原因。
他是个能力者,具体能力是让傻乎乎被他接触到的家伙,觉得他是自己一个熟人。
很蠢对吧,是的,蠢到不能再蠢,但只要有效果就总会有傻瓜中招。安珀恰巧就是其中一位。
这让我更加确信了,安珀她……需要我的引导才能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