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意味着再生……与毁灭当中的一个。
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律，有序将会逐渐跌落至无序，这本身也是一种秩序，正因如此，世界才是不断下落的。
而理性存在于其中，要么加速这个进程，要么就会把这一切停止下来。赤煞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它的智慧与常人并无差异。
比起良善，人们更加乐意追寻智慧，更愿意寻找踩在他人头上的方式，这是智慧促使的，然而不够聪明却反倒会自我摧毁。
遇到李梦依的那些能力者到底有多么可怜呢，不仅要面对一种压倒性的力量，还要面对……呃，另一种压倒性的力量。
好吧？其实这挺没意思的吧。
「我说，做个交易如何？」赤煞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没有让陈华感兴趣，给了点回答，也只是因为不想被它反反复复重复同样的问题所打扰，「说。」
「你懂吧？链式反应……刚才我就一直在分析你的能力，刚刚才有了点起色，你的能力是燃烧。」
燃烧啊……好吧，能力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安珀的能力是融化还是让物质拥有流动性、或者可吸入？虽然后面的形容很麻烦，但也不一定非得两点之间取最短的线段。
而至于“消失”，就更加难以形容了。
「有趣的解释。」
「是的，你的能力可以让物质消失，以能量的形式继续存在，这还是合理的。不过除此之外嘛……就算是没有实体，只存在于人们心中的“概念”也能被点燃，像柴火一般被丢入火炉之中。」
外人的解释总是比自己的更透彻，这点还总会让人头痛不已，想着万一是敌人发现了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地方，再强的能力者都会怕到要死。
陈华依旧不觉得这很有趣。
能力就是病毒，而是否了解自己所感染的东西是什么，都不影响病情恶化还是转危为安，「继续。」
「但是呢，把柴火捡起来也是需要能量的，以往这都只能是来自其他地方的能量，你把仇恨、或者说厌恶当成火种，无往不利的能将一切通通烧干净。」
赤煞太过聪明了，即便不算上它本身对主人身体的强化效果，也绝对是最好的健身教练，「你从来不把转化而来的能量当成宝贝。」
「能解决掉讨厌的东西，也就足够结束战斗了。」陈华低着头，数过十个井盖后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她不想浪费口舌了。
「这种想法没错，自成体系的确实很有效率。不过你想过另一种模式吗？把已有战斗方式通通丢掉，让把火种保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厌恶”是一种能量。
它更是陈华所最熟悉的能量，但如果把“消失”所制造出的副产品也当成能量，便可以继续令下一个受害者消失不见。
生成的能量将会不断增加，这便是赤煞所说的链式反应。
「有趣。」
这个评论是不是已经说过了？
啊，应该是吧。
「用这份力量，你就能解决掉许多原本打不过的敌人了吧。」赤煞想起了一些伟大的存在，那些能力者都是活着的传奇。
但是陈华或许永远也不会见到那些人，而且即便有朝一日见了面，到底是谁更加伟大也还是未知。
「我只想快点结束。」陈华说道。
「是吗？那就更应该这么干了。」
在那些传奇当中，赤煞也曾见过些类似的能力者，他们最终无不引火自焚，反倒成为被能力所吞噬的薪柴。
而陈华，无非只是更有天分，并对自己的力量缺少认知而已，「在这之后，我就不会去见李梦依了。」
「知道知道，所以为了更久之后的未来做点打算吧？掌握全新的技术，拿去冬天取暖也行呢。」
「你说知道？」
「当然。」
「我也很清楚，比你清楚的更早。」
「……什么？」
「燃烧自己，用血肉之躯化作力量，强化身体与感官，达成短暂却物有所值的进化。」
陈华什么都想到了。她是那种伤心时想象力最强的家伙，不去当个艺术家实在有些可惜，毕竟艺术家的不幸可是艺术史的一座座里程碑啊。
「你了解这么做的代价么，完全了解？」赤煞忽然喜欢上了这个小疯子。
她很有趣！拥有着有趣的灵魂，因为……只有自我摧毁的人格才是伟大的。最重要是，这个自我毁灭的过程可以随时终止。
「能怎样？应该就像是被蚂蚁一点点吃掉那样吧。」
由心而生出的火焰，将会把陈华整个吞噬掉，这一过程中释放出的能量，将会作为养料供给其他尚且还留存着的器官。
「有种。」赤煞发自心底的赞叹了一句，「倘若现在在你手中的是作为刀的赤煞，它可能立刻就会向你宣誓效忠了，虽然也不会有多诚恳。」
「好好保护李梦依，她的生命比你更有价值。」
「行了行了，这我还是知道的，当然，不管怎么说也没什么东西比我更有价值。」
「替我保护她。」
感觉对话越来越像是告别，而且还是老朋友之间的那种，赤煞越想越觉得太过奇怪。
「知道了。那也答应我一件事吧……」这么快就变了脸，它感觉很是丢人，可也没有能咳嗽两声缓解尴尬的嗓子，「别把自己燃尽，好吗？」
「马上就会结束了，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能力的必要了。」
终于，陈华带着剑走到了博物馆门前。
她早些时候就来过这里，察觉到细微的怪异，几年来一直都不曾忘掉。现在来这里探索，正是要寻找那零星的痕迹。
恩仇会的老大，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陈华没办法找到线索，于是来到这里的原因，更多也是为了躲避李梦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
总之，她绝对不可能在这里。
「好有格调啊。」出乎意料，成功把赤煞攻略以后竟然还能与它闲谈起来了。
「金玉其外罢了。」陈华说道，「她不可能来这里，这种没品位的地方，稍微有点常识的家伙就不会喜欢。」
前任馆长的人脉实在太广了。馆藏大多都是他朋友的捐赠、或者朋友的朋友的捐赠，这些东西占了大多，收藏者本人的东西反倒显得少了。
展览之前就被收藏的，而不是开了博物馆，忽然发现跟藏品不够临时凑来的那些东西，才更有点真正意义上的价值。
而那些好东西可都藏在地下室吃灰呢……
「谁？李梦依？」这家伙是在明知故问，赤煞都想象不出，这到底是在装傻还是怎样了，「你难道是在说……李梦依吗？」
赤煞显得异常诧异，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陈华过去也有着如此敏锐而定向的感知能力。不过那也都是过去式了。
「怎么了吗。」她似乎并不在意，把赤煞藏起来便买了张票进去。
「没感觉到吗，好吧，那就没事了。」
赤煞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话说了跟没说其实都一样，但在被一分为二后，它便能感觉到自身刀的部分就在附近。
至于李梦依嘛，因为所有权暂时转让的缘故，谁也感觉不到谁的存在，然而……赤煞可以通过陈华的视角去看她啊。
李梦依其实就在前面，其实陈华的眼睛都已经看到了，可心理原因导致她就是只能视而不见。这已然不再受到她的控制，赤煞能想到，这两个人见了面的话可能还得让李梦依先打招呼。
真可怕啊，就被安珀那种滑稽的战术影响到了，她居然真的再也不敢接近李梦依了。只是打碎了自尊心而已，至于这样嘛？
「蛮可笑的。」
「什么？」
「什么也没有。」偏偏陈华无法看懂剑的表情，虽然她既没有看，剑也没有表情。
走进博物馆中，视觉瞬间被堆砌起来的各色物件冲击个踉跄，好像什么都看到了，偏偏就是抓不住重点，过后估计连展品名字都记不住几个。
这些东西都分散了陈华的注意力，幸亏都难以入眼，让她没看多久便移开了视线。只可惜就算这样她的潜意识也不愿意接受李梦依就在此处的事实。
算啦，人各有志。
「还是有的，应该就在那里。」
陈华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赤煞听过便感到异样。不论强化成个什么样子，她都始终不会比赤煞更加敏锐，然而这次……
赤煞也险些没有感知到空气中明显的震荡，它们都来自于炸弹……是隐藏起来的炸弹，暂时还并没有爆炸。
废话，要是炸了谁还感觉不到？除非炸弹一声响就上了西天。
「计时器……」
「是定时炸弹，有人打算把这里炸了。」陈华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口香糖，把它叼在嘴里，「不止我一人觉得这里是个人间地狱。」
赤煞睁开了眼睛。
其实它平常任何时候都能睁开，但是睁眼的剑很可怕……好吧！光是能说话就已经可怕到头了。
「但也不至于要搭上没品味的家伙的性命。」
空洞而华丽，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勾起一对对小情侣的幻想，让他们马上走出去，进入下一家不提供食物的消费场所打上一架。
就算是杀人放火吃熊猫的大恶人，也铁定有资格保证自己别死于意外，
赤煞惊讶的发现，比起自己这根本不算是人类的家伙，陈华的内心简直恐怖到了极点，「要救他们？」
这是个反问，她可没那么好心。
哪怕被人夸一句呢？那都能稍微让陈华考虑下这么个举手之劳，但说都没人信，那还是算了吧。
「你最好还是这么做吧。」
「为什么，李梦依要求的？」
「不全是。但是呢，我觉得保护雇主不被意外所伤到，应该是不必写进雇佣契约的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