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之中，存在着许多看不到的暗流。
山脉河流都是一样的永恒之物，后者或许会改道，却不会消失。它们都是个完整的系统，仅凭内部构造就可以自我运转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一些偶然也还是会出现。一处处异常的流动，会把上游冲来的碎石聚集起来。
这看着会很奇怪，也并不合理，然而向往着平衡的那份永恒很快就能修复一切。
「你在想什么呢？」李梦依问道。
此刻，就有三股不同的暗流正在交汇。
秦若欣皱了皱眉，因为李梦依问的实在不是时候！她才刚要忘掉呢，「没什么……」
但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还是别沉默了吧。
「同学结婚了。」
啊，同学……
「结婚？你当你是毕业多少年的大龄单身女青年吗？」她都快吓死了，这种话题未免也出现太早了吧。
李梦依可想象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如此世俗的烦恼也会侵染自己？不，绝对不行。
「小学同学啦，一年级的时候认识个高年级的，也不知道大了几岁，如果上大学的话现在应该也快毕业了。」
「那还行……」
这件事能让她如此烦恼？李梦依想不通，又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说来听听嘛，有意思吗？」
「对你来说什么也没有，但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夺走了一样。」
「喜欢的女人？」
「我那是个男同学。」秦若欣鄙夷的看着李梦依，心想这家伙何时变得这么拉拉了，却是忽然笑了出来，「臭男人怎么比得上我的小梦梦呢～」
「那就是记忆了。」她抓住了秦若欣伸来的手，把它放在耳边。
这家伙是在听脉搏？搞什么……以为自己是个人形测谎器？
好吧，她还真是。
「干嘛啊？还有，你说的记忆什么的又算什么？」
「可能你没有把那个学长当成所有物，但自己记忆中的事物，稍微沾染到自己讨厌的东西还是会有那种感觉。」李梦依说道。
「哪种感觉？」
「失落呗，或者愤怒也不是没可能。」
「……我又不是小孩子，也没这么愤世嫉俗啊。」
秦若欣也会有心情低落的时候？
很合理，却也很……不合理。若是李梦依不问，这事可能就会简简单单的被忘掉，而问出口了就完全不一样了。
「难过吗？」她牵起了秦若欣的手，还是感觉很暖和。
「知道就别问啊……而且，你要负责。」
别人都是趁问题还没扩大迅速解决，而你却是先把无需解决的问题搞大，然后再大张旗鼓的处理，真不愧是李梦依。
「当然了，我已经知道你在焦虑些什么了。」
「别笑。」
「没，你哪里看出我在笑？」
「怎么看都能看出来。」她低着脑袋，好像很委屈似的，突然从李梦依手里拿走最后一瓶饮料喝了起来。
嗯，用钱买来的最后一瓶已经没了。真亏刚才那个自动贩卖机还能收现金，而且还通着电啊。
要不是安珀发现了觉得很危险，连忙切断了电源的话，恐怕她们两个还会再买不少。而现在呢，也没必要为了点吃的去砸碎贩卖机嘛……别忘恩负义呀。
这毕竟是最后的了，真被困在这里几天的话可全得指望着它。像是秦若欣这么不知节制的喝个没完……被李梦依盯着看也是不可避免。
而且这家伙看上去还很奇怪，「先别管我了，你应该……没有还藏着什么吧？」
「啊，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喜欢过那个男的。」
「果然如此。」轻松的笑，好像全不在意，「小学一年级就有了？真早熟啊，而且你这家伙的初恋是不是有点多？」
这可不是第一个版本的故事了，以前还有过不少的精彩故事，每次都能让李梦依感动万分，然后追究起来，想到秦若欣的情史如此有趣便几个小时不搭理她。
「不一样的，就跟……追加的一样。」
「那算什么啊？开国皇帝登基之后，给自己的先祖们都追赠个皇位那样的？」
这比喻是想让人听懂吗？不是刻意抖机灵？
「认识的时候，谁都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是后来想想越来越觉得那像是在谈恋爱，还恶心了好久。」
「诶，为什么？」
「因为感觉恶心是前不久的事，我呢，稍微对你之外的家伙都没兴趣了，就是觉得自己好讨厌。」
「……顾及下我这个脚踩两条船的人好吗？」
「其中一条还是我呢，要顾及也是你顾及我。」秦若欣忽然很来气，狠狠的拍了她大腿一下。
李梦依没多少反应，顺手接过饮料一饮而尽，「就是说，你这焦虑一连跨越了三个时空？先是有亲密的接触，后来觉得像是谈恋爱，现在又觉得恶心？」
简直比时空旅行还要扯淡。
「故事可能没什么逻辑，但我现在就是很难过！又觉得自己好像再失恋了，又觉得自己很恶心，解决了第一个问题就会蹦出第二个，解决了第二个前一个也会死灰复燃。」她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所以……
「给个解决办法吧！」
李梦依感觉自己人都要傻了。这人干嘛啊？深陷于旧情之中，居然还要现任来帮忙脱困？
真是的，幸亏大家也都半斤八两。
「忘掉就行了，总不能把人家杀了吧？」
「我觉得行……」
「认真的？」
「耍你的。」
某人似乎忘了自己的女朋友能停止时间，耍了个小聪明，就想打游击一样赶紧跑掉，可惜最后还是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而且，揉着被捏疼的脸，就是再这么认真也装不出那副样子。
「就当成过客吧。」李梦依说道，「你是哪种类型？与陌生人有了段简短的接触后，是会惋惜日后无法见面，还是担忧即便见了面也大有不同？」
「这没什么区别吧，都是担惊受怕的，明明是开心的事，结果就只有不开心的选项。」
「那就说明你是个乐观的家伙了。好吧，那就这样算了。」说着算了，李梦依却还是在想些有的没的，「其实硬要找也是有解决方法的。」
「什么？」
「把初恋杀了。我是说你这次提到的。」
「……太过分了吧。」
「过分？那我们换着来吧，我去帮你解决问题，你也来把我的烦人初恋解决掉。」
「……那不是自杀吗混蛋！」
「︎诶，你还记得我的初恋就是你啊。」
即便聊的还算开心，这里也依旧不是有着大把大把时间谈天说地的好地方。
安珀回来了，她去探路的途中融化了不少障碍物，这下应该又能走很长一段路了。
「可以走了，前面的路有点湿滑。」安珀说道。
所以，暗流到底说的是什么？
「嗯，谢了。」李梦依起了身，因为随手找来个能当坐垫的东西，身上没有碰到灰尘。
不过就算这样，秦若欣也还是拍了过去，「呜哇！」
「屁股上脏了，真的！」
“真的”……
安珀不在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各种各样的打情骂俏，说的甚至还是秦若欣和别人的过去，说的那么青涩，又是比懵懂少年还要更年幼的事，不仅烦人而且还应该很无聊。
无聊才对吧，不然就……有不小问题了。
李梦依的打算很简单，只是想拿走两把剑，用它们去解决掉已经不存在的问题而已。
秦若欣的稍微复杂了不少，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计划。
她在南极就什么东西也没得到，回了这里，更是完全对恩仇会的结局一无所知。谁能怪她呢？就算是恩仇会的下层人员都也是一样的迷茫，一个局外人了解不足也十分合理。
剩下的，就是安珀的打算了。
「剑是真货。」她已经能确定这点了，以安珀的性格，不是刚刚尝试过就得到结果的事实都无法相信。
或者有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他们说的话也能接受。可惜安珀正在走在一条小路上，稍微再多个并排行走的家伙都得被挤出去。
无法弯道超车，要么把面前的拦路石推开，要么就永远落人一步。不行，这可不行啊。
拿出了手机，趁着李梦依没看到，快速拨号到了那位合作伙伴的电话，「喂？」
秒接啊，真有诚意。
「怎么了，没事别来找我……」
「算了算时间，你是还在家里？」安珀似乎没有想象中着急。尤其是她现在走在后面，前面两位还在继续秀恩爱呢。
「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是家啊，垃圾场还差不多。」
还是一样的抱怨，安珀都快记不得这家伙每周要跑几趟“垃圾场”了，比待在自己小窝里的时间久多了吧。
「你找来办事的人不靠谱。」
「嗯，具体是怎么了？说吧，我在听着。」从周围的声音分析，安珀明白这家伙并不在所谓的家里。
因为背景隐约有切菜的声音，废弃的工厂里怎么会有厨房？冻裂就是脑袋出了问题，也不可能会在满是灰尘与霉味的地方给姐姐准备吃的。
「金坚。」
「是叫金坚吗？行吧，这事不归我管。」再一步分析，应该是在切蔬菜之类的东西，这可不是安珀故意要打探的情报，「去问我姐姐吧。」
「好。」
「不过……」
「还是得经过你这么一道程序，这跟直接问你没什么区别。」
是的，一点区别也没有，完全是冻裂那莫名其妙怎样都好的执着。无需顾及，但安珀也不想浪费时间。
李梦依与秦若欣并不会很快回头，消耗一些比较难买到的材料才能维持的隔音手段，也不可能一直把她与那两人分隔开来。需要抓紧了点时间。
「就是这么个道理，行了，有问题就问吧。我会转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