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吧。”
把手里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合起来放在一旁，乔雯透过眼前的窗户看向了对面的学校。
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了。
为了不至于赶过去的时候着急忙慌，特地和于月茵提前在考点对面的酒店定了几天的房间，不过说好要在这里好好复习，但是如今看来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再看下去也只是找了理由来打发无趣的时光而已。
“要是带了一本没看过的书就好了呐。。。”
可惜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附近的书店恐怕已经关门了吧。
至于书报亭就更不用说了，这几年来，乔雯曾经偶尔光顾的报亭，大部分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关掉了。最主要的原因，相比还是现在的电子书实在是太过方便吧。
要是自己没被若心带坏，追求看书时候翻过书页的那种感觉，大概现在也就会马上打开手机随便挑几本书也说不定。
干脆呢，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不再去想什么的乔雯拉上面前的窗帘，往床上随心地一趟。
感觉酒店的被子枕头和床垫都要比自己平时睡得更软，或者说更蓬松一些。但是毕竟习惯了过去家里睡习惯的床，太软的话，有时候反而会睡不觉吧。
这时候，耳边的嘈杂声突然消失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浴室里的于月茵吹好了头发。
门嘎吱一声打开，浴室里热乎的水汽飘散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沐浴露和洗头膏的香味。
“诶？雯雯姐这么早就睡觉了么？”
看到乔雯已经躺倒了被窝里，于月茵干脆也伸手关上了大灯，再把旁边的台灯拉亮。
“那我也躺进来啦！”
“嗯。”
乔雯往旁边蹭了蹭挪出位子，不过这样也没有必要，因为她已经快贴在墙上了。
因为窗帘的隔光不算太好的关系，所以外面隐隐约约还有一点亮透进来。
“现在这个时间，总觉得外面的夜市还挺热闹的呢。”
于月茵看着窗外，眼里透露出有些期许的光芒。
“忘记蔡老师说过的考前因为吃坏肚子影响考试的事情啦？”
“吃是不吃，念想一下总可以嘛。”
收回了嘴角的口水和心里的馋意，于月茵翻了个身，正好眼不见耳不听。
“雯雯姐。。。”
“嗯？”
“现在也不是很晚，讲个故事吧！”
又是故事呢。
不过，习以为常的睡前节目乔雯也从来不会感觉厌烦就是了。
因为每次讲述的都是不一样的。
而且正好身边没有什么书看，所以她没怎么细想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要乔雯一下子编一个故事出来，似乎也有点困难。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有点为难的神色，
“那。。。我先讲一个好啦。”
“嗯。”
虽然不用怎么想也知道会是天马行空的剧情，但是多少还是愿意听一下的。
“故事的主人公，其实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就像是一出生就处在很混沌的梦里面，意识也是很模糊的。”
乔雯已经习惯了于月茵的这种不清不楚的开头，所以也只是安静地听了下去。
“然后，那个意识突然看到了一束光。主人公知道自己不应该去触碰它，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好奇心还是其他的原因，她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去碰了。”
于月茵接着说道，
“在触碰的一瞬间，她的意识就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处在一家孤儿院里。随即呢，她也发现自己其实做了一件错事，因为她或许本是那具身体的梦，但是却在如今取代了原来的意识，变成了一个新的人。”
“那。。。原来的意识呢？”
“主人公也不知道，她也不清楚补救的办法，她只是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可以告诉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否则，她的意识可能就会消失。”
“还真是麻烦的事情呢。”
“之后，主角就从孤儿院被人收养回家。就像前面说的那样，她不敢像别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希望和这个世界里的人成为朋友。不过，就算她真的这么说了出来，其他人凭借常识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只会把她送到精神病院里去吧。最后，保守住自己秘密的她，和最好的朋友度过了完美的一生。。。”
“就结束了么？”
“今天只想得到这么多啦。”
轮到自己了么。
乔雯苦恼地思考着。
刚刚听了于月茵胡乱编出来的故事，就连自己的思绪都被带过去了。
要么，就说说自己的事情吧。
乔雯被这突入其来的想法弄得一愣，但随即又想了想。
如果不告诉于月茵这件事情是我的过去的话，她也只会当作比较特殊的故事来听吧。
而且，这也能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她的反应是怎么样的。
心里不再那么犹豫，
“茵茵，我打算。。。说一个你不会相信的故事。”
“好正式哦！”
“没有没有没有，其实也是从网上看到一些素材然后瞎编出来的故事啦。”
乔雯定了定神，
放松点，放松点。。。
“故事的发生地，一开始是在小学里，主人公那个时候也只是里面的一位普通的男生罢了。但是，有一天，老师在课上偶然发现了他的容貌其实更像是女生，于是就和他自以为开了一个玩笑。
一开始呢，那个男生只是感觉很不好意思，可能现在的我们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但是，对当时那个年代的小学生来说，男女生之间都分得很开，甚至有时会相互看不起。结果因为那个老师的笑话，男生就遭到了全班的嘲笑和讽刺以及排挤。
这样的状况一直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多，虽然后来主人公才知道校园里经常会有霸凌的现象，但在那个时候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压抑，而能够帮助他的人有想当然地认为这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人理解他的痛苦，更没有人会对他伸出援手。
所以后来，他成了一个性格孤僻到极点的人。而他的性格越是孤僻，别人就越是不理解，他越是不说，其他人就越是会肆意的嘲笑他。
他也试图反击过，当然结果也很糟糕，原本嘲笑他的人之后再也不和他有什么来往，所有人都对他避而远之。
讽刺的是，在他上了初中之后，在医院体检的时候查出了他为什么会像女生的原因。
他得了名叫两性畸形的病症。
这让他在原来的打击上更加难受。
那个男生的父母当然希望他保留着原来的性别，除了有些重男轻女的原因之外，也有原来怎么养现在就还怎么养的打算。
但是那个男孩再也受不了了，他恨到了极点，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
所以他打算以另一种身份活下去，以另一个性别活下去。
就算其他人再怎么反对再怎么劝说也没用，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因为也没有人可以帮她做些什么。
至少那些人之前什么都没有做。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出于愤怒还是原本就想这么做，也许两者都有。
但是即使这样，她依然感觉自己没有因此变成另一个人，没有办法以一种新的身份活下去。
所以哪怕到了初中的时候，她浑身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氛围，几乎没有人愿意和她多接触，很多活动哪怕她不参加，其他同学也不会在意。
也许对他们来说，一个冰块不过来反而更好。
就这样，过去的阴影依然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就像是人永远甩不掉自己的影子一样。。。。”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她的运气很好，或者说，就连运气也看不下去她这种自暴自弃的做法了。所以，之后她遇见了一个能拯救她一辈子的朋友。人也渐渐开朗起来，可以好好说话，心里也不再那么痛苦。总之，她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于月茵点点头，然后摆出了一幅正经的架势
“我觉得。。。虽然故事是编的啦。但如果现实里我遇见她了，我觉得我也会帮她的。”
表情很认真，乔雯知道她当然不会是说说而已。
真是的，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顿了一顿，乔雯悄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嗯，我相信你的。”
“雯雯姐你眼睛不舒服么？”
“只是有点痒啦。。。没事的。”
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乔雯可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哭出来，所以也只好这么掩饰了。
“好啦，也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喽。”
用手把于月茵的被子拉上了一点，乔雯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被子冰凉而软乎乎的触感。
让心情平复下来果然还是要这么做。
大概是只要讲自己的故事就不太可能不动感情，多亏了让内心冰凉下来的空调的帮忙，总算是忍住了。
而且因为听了于月茵的回答，心里总有种特别的感动。
你已经帮了我那么多了，小傻瓜。
今天大概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