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杨广看着眼前的男子,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倒不太像个高中生的父亲,不过杨广很清楚,他确实有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儿子,并且正站在一旁。“您是,宇文大人。”正是父皇亲近的重臣,宇文述,化及的父亲。
“二殿下,我们终于见面了。”宇文述说,“时候不早,咱们出发吧。”
杨广真想不到,化及竟然把他自己的父亲找来冒牌了,这让他十分紧张,一直以来,杨广都刻意远离有关朝廷的一切,尤其是那些大臣们,杨广甚至觉得,他们就是父皇的分身。现在宇文大人来了,不知道父皇是否已经知道此事……
“别怕。”化及看出他担心,和他耳语道,“我父亲不会告诉皇上的。”
一路上,宇文述都没怎么说话,杨广也不敢像计划那样,嘱咐他什么注意事项,生怕泄露了自己的秘密。按照宣华的要求,杨广要和父亲一起去办公室谈话,化及一到学校便先走了,杨广为宇文述引着路,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这次会出状况。
走到半截,却碰上了袁宝儿几个同学,谢依芸记得他请家长的事情,走近的时候,朝杨广打了声招呼:“又迟到了?”
杨广尴尬地点点头,此刻几个女生齐刷刷地看向他身后的宇文述,过了一会,又表情困惑地瞧瞧杨广的脸,杨广看出她们都忍着很想问:“这是你父亲?长得不像啊。”但过了几秒,女生们发现那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席然第一个有些惊喜地大声道:“您是宇文丞相,没错。”
“对啊,平时都是电视里见到,差点没认出来。”谢依芸说,“没想到您是杨广的父亲……”
“可是杨广不姓宇文的…..”宝儿总是一语中地。
“不不,宇文大人是……我的远房亲戚。”杨广知道又要编故事了,“我父母不在长安,只好请他来。”
长路漫漫,好不容易通过了她们,才走几步,却又遇见吴绛仙,吴绛仙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很有礼貌地向宇文述行了礼。“见到您很高兴。”
“请问你是杨广班上的同学么?”宇文述对这个举止颇有大家风范的女孩子略感兴趣,“你从前可认得我么?”
“我是杨广的班长,宇文大人去洛阳的时候,曾到我家做客,所以是见过的。”吴绛仙说。
“洛阳?洛阳哪家?”
“吴。”
“原来如此,我和你父亲可算是颇有渊源。”
杨广觉得请宇文述来实在是灾难,因为他的名声太大,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一下子,事情就闹大了,等杨广好不容易走到宣华的办公室时,几乎全校都知道了,杨广有个绝对重量级的亲戚。
“我没有看到,宇文丞相是不是很帅的。”教室里面,秀宁缠着吴绛仙问。吴绛仙笑着点点头说:“要说是杨广的父亲,怕是没人敢信。”
“不过杨广这家伙,总是冷不丁会爆出惊人的事情,竟然是宇文家的亲戚。”宝儿沉思着,说:“这样看来,他那个朋友宇文化及,原本大家就猜想他是丞相的亲戚,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宇文大人的儿子。”
“说不定杨广家也是贵族,宇文家的亲戚中,有没有姓杨的大户?”秀宁说。
“有啊,你不知道和宇文丞相私交最好的人是谁么?”宝儿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猜想小秀宁可能会被唬到,“傻孩子,这姓杨的,可是大隋第一家啊。”
一个小时后,杨广回到教室,不用说,又立即受到全班的注视,他无奈地往桌子上一趴,吴绛仙过来问:“林老师说了些什么?”
“就是说期末考试的事情,她叫我先回来,还要再和家长单独谈话。”杨广等了一会,苦笑着说,“你不想问别的么?”
“我们几个人已经安排好了给你补课的时间,周末两天都会排满的。”吴绛仙提醒自己,什么才是当务之急,“你不要辜负了大家的好意和辛苦。”
杨坚总喜欢翻翻书房里面的东西,随手找些什么东西来怀念,看来人是老了,对于过去,似乎已经背负了还不完的债。他都不禁在想,这么做真的好么?广儿从小到大,他这个父亲都没能参加过一次他的家长会,或许儿子心里,早就恨透自己了。可是,这是她唯一的遗愿,不要让广儿皇子的身份暴露,虽然她没有时间给他解释到底为什么要如此,但杨坚是个死心眼,答应她的事情,义无反顾。有时候他清楚,没有不透风的墙,广儿总是要在宫中生活的,那些侍从们,不可能个个都守得住秘密,所以,民间一直有流传,皇子不止一个,这样自欺欺人,到头来,自己和儿子的关系越来越远,难道真的是她对他的惩罚么?为他对勇儿的做法,惩罚杨坚。
天下的父亲,总是能在彼此间找到共同点,只是杨坚不能理解,宇文述心中的苦水。宇文述坐在宣华的对面,认真听她说每一句话,仿佛是在让自己做着弥补,看到皇上因为不能来而发愁的样子,他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其实,这些年来,他又为儿子在学校出席过几次家长会呢?工作太忙,朝政缠身,这当然不是推托的借口,大隋开朝十几年,他似乎一天都未轻松过,皇上需要他,国家需要他,一个男人,还有比这些更值得奋斗终生的事情么?可是,作为父亲,在儿子面前,任何理由他都觉得苍白无力,尽管化及从没怪过他,但宇文述的内疚却积累着。
“宇文先生,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您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宣华最后说。
“没有了,老师说的我都记得了,有您这样对学生负责的教师,确实是学生和我们家长之福。”宇文述伸出手和这个年轻的教师握手,忽然考虑到,当这个女孩今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公在私,她又会怎么选择?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说,希望下次见到的是杨广的父亲。毕竟那是谁都不能代替的。”宣华似乎对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请您回去后,向他的父母详细转达。高中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家长应该对孩子有更多的关心和认识。”
杨广在教室里,正好透过窗子看到宇文述离开,心里稍稍舒缓了些,他刚刚还担心,宇文大人再多停留片刻,甚至会招引来媒体大肆炒作呢,毕竟这位大臣的个人生活一向低调,很少有关于他家人的报道。这样凝视着他的背景,忽然勾起了杨广的记忆,小学时,每当放学,班里只剩他一个人,看着同学们被父母接走,杨广一直在等待,那个人的身影会出现。
“杨广。”袁紫烟走到他身后,说:“昨天的事情……”
“我会忘记的。”杨广猜想她要这么说,“你恢复了?”
“嗯,没事了。”袁紫烟其实还想道谢的,但被杨广一抢话,就没机会再说了。
“你昨天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害怕你病得很严重。”
“被你担心了。好失败。”袁紫烟真的是正常了,杨广会心一笑,又想起什么,问她:“早上被化及撞到了,他没胡说什么吧?”
“你想知道他胡说了什么吗?”
“算了。”杨广知道肯定又是叫人尴尬的话。
周六,除了袁紫烟外,其他几个帮杨广补课的女生都来了,杨广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自己面子好大啊,让大家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帮他,不过当他见识过每个人带来的复习材料后,就只剩下自勉了,要撑下去。
“大家轮流上课,没事的时候自己学习就好了。”吴绛仙早就安排好了,“第一科是语文。”
“我看过你之前的考卷,发现你的作文和语基成绩不错,可阅读就太差了。”谢依芸对症下药,“所以咱们重点补这块,时间不多,要以应试为主,我会教你阅读技巧,即使不懂,也要先学会应用。”
杨广准备不足,想不到语文也来题海战术,谢依芸在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竟然强迫他做了二十篇阅读,平均下来每篇用时还不足五分钟,正确率更是低得吓人,不过谢依芸似乎对这样结果很满意,她把杨广做过的题收好,说是作为之后补习的资料,回去好好研究。
不给他休息的时间,立即是木兰来讲地理和历史。“杨广,我总结了这本东西,你只要全背下来就好了。”然后木兰拿出个厚厚的硬皮笔记本,上面用她娟秀细小的字体写得满满。“很简单吧。”
背东西还算是杨广擅长的事情,木兰先规定了今天要背的内容,等一个半小时后来验收,杨广早就背得烂熟了,木兰点点头,就把本子收了起来,杨广不理解,“你把它给我,我拿回去背吧。”
“不行,你要按照我的进度来。”
张丽华只给了杨广一本单词书,说是自己初中时就背过的,“英语关键是单词,如果你把卷子上的所有英文全都看懂,那么它就变成小学水平的语文考试了。”
“单词不好背,我总是会忘记。”杨广自己那边的单词书也有好多,就是没有一本能完全被下来的。
“语言其实就是工具,你会多少就用多少,中文也是如此,那些生僻字也没几个人认识。你要想背得熟,就多背几遍吧。”张丽华又补充道,“等你遇到问题了,可以来问我。”
“你的普通话好像越讲越好了。”杨广没话找话,做下铺垫,接着悄悄说:“其实你不用帮我的,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心里清楚,张丽华当时并没有主动提出,是其他同学拜托她的。
“不会不方便。我也很想帮你。”张丽华心想他还算没那么厚脸皮,知道说这些话,平心而论,她是嫌麻烦,当初不好拒绝大家的请求,怕会影响在班里的形象,另一方面,她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希望杨广离开。
“政治这科,我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张丽华觉得很无辜,这么无聊的科目,和其他人一样,她也很讨厌,鬼使神差,几次测验下来,她都考了最高分。“我把笔记借给你,你好好抄,考试七十分没什么问题的。”
杨广背单词的时候,张丽华拿了本小说,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杨广看到她戴上了眼镜,于是才想到,原来她平时是带隐型眼镜的,怪不得有时会看到她瞳孔上有淡淡的蓝色,不知不觉地,杨广有些分心,其实每当靠近她的时候,他便无法十分平静,杨广觉得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出于男生的本性,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在旁边,难免心猿意马;或者,对他来说,张丽华是个危险人物,毕竟杨广带她进过皇宫,像个定时炸弹,随时有暴露他秘密的可能,不可否认,自从新年演出那件事情以来,他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午饭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十二点的时候,杨广才终于能借吃饭时间来休息一下了。木兰和张丽华都说有事要先回去,剩下杨广,吴绛仙,宝儿和谢依芸,
“学校后门附近新开了家蛋糕店。”谢依芸消息灵通,“听说那里的蛋糕师傅在法国学的糕点制作,而且是个大帅哥哦。”
“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不早说啊。”宝儿貌似认准了就去那家店。
“你不是对帅哥没兴趣么?”谢依芸说,“平时也不见你吃蛋糕的。”
“我可是大好花季少女,要是对帅哥没兴趣,就不正常了吧。”宝儿一时忘了还有杨广在场,和她玩笑起来,杨广在一旁听得耳根都麻了,想笑又怕宝儿知道,谢依芸悄悄提醒宝儿,别得意忘形。
“那我们就去那里好了。”杨广说,“班长没有意见吧?”
“可以啊,反正我也对帅哥很感兴趣的。”吴绛仙说。
“你们都感兴趣?”她们在自己面前这样大谈帅哥什么的,杨广听了有些别扭,忍不住问道。
“当然了。”宝儿见这家伙不太开窍,要给他上上课,“你对美女不感兴趣么?”这一问,确实噎住杨广了,宝儿继续说:“这个年龄女生的理想情人,第一条件便是要长得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