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住在城中心北面的别墅区“十二宫”,是去年才建成的,离皇宫最近的一片住宅区,由于每间别墅面积很大,所以整个区内只有十二座,分别以黄道十二星座命名。
杨广怀疑,任何骑自行车的人都会被禁止入内,这里保安比萧潇家那里的保安还要凶,拦下车,上下打量着他,“这里是私人地方,请你离开。”杨广也看了看自己,穿着没问题啊,长得也不像坏人,就算是自行车破旧了点,也不至于不问问就直接哄人吧。
“我找人,你难道看不出我是来找人的么?”杨广向来对保安没好印象,说话带刺。
“说话好冲啊。”这时宝儿买完东西坐出租回来,看到杨广一辆破车拦在门口,就要戏弄他,说“保安,哄他出去啊,说不定是小偷呢。”
“怎么这样……”杨广指着宝儿对保安说,“我就找她,袁宝儿,住双鱼座。”
“十二宫”里面每家业主,这保安都认识,听杨广说的那么准确,相信他是来找人的,有些尴尬地看着宝儿,心想这两人开玩笑,也别耍我啊。
名不虚传,这间双鱼座真的好像宫殿一样气派,杨广跟着宝儿从后面的门进去,觉得有些遗憾,本想着看宝儿回家时,许多佣人列队欢迎的场景,不过那是电影里面演的,宝儿告诉他,佣人是有,但不会夸张地搞什么仪式,而且走后门进去是为了方便到宝儿的个人区域,从前门走就会远许多。
三层的面积远远要小于下面,只有几个房间和一个大厅,这全部都是属于宝儿的空间,书房,卧室,衣物间,浴室桑拿室,娱乐室,最后一间放着钢琴,杨广看得出这间屋子和一般的房间构造不同,想必是那种专门演奏音乐的屋子。
“注意要脱掉鞋子的。”宝儿指着地板说,然后她把鞋子脱在门外,杨广不明白这样的规矩是为什么,感觉钢琴室成了道场一样,杨广趁宝儿没在看他,连忙脱下球鞋,悄悄地问闻了闻周围,还好没有怪味道,宝儿的双脚很漂亮,虽然杨广不知道怎样才算漂亮,但他看了宝儿的双脚后,就不自觉地想说漂亮,不过见到女生的双脚算是件难得的事情吧,他自己也不太习惯被别人看到双脚。
“开始吧。”宝儿毫不耽搁,叫杨广在钢琴椅上做好,“不要妄想故意拖延进度,好让花木兰笑话我。”
“不会的,而且木兰没这么说过。”杨广说。
“我想知道,你以前有没有碰过钢琴?”宝儿看杨广的坐姿,似乎是学过的。
“学过,但忘记学了多久,我现在都几乎忘光了。”杨广甩了甩手指,悬在空中,想了一会,然后下指按了几个音。
“一首都不记得了?”宝儿坐在杨广旁边,迅速地弹了一首简单的曲子,然后问他,“这首有印象么?”
“没有。”杨广说。
“那这首呢?”宝儿又挑了首更简单的。
杨广还是摇头,“要不我弹首记得最多的吧。”他弹得很慢,虽然第一小节就错了很多,但宝儿能听出是什么曲子。
“明白了,今天就学这首。”宝儿一直观察杨广的指法,虽然他说忘记了,其实基础还在,不过只有很弱的基础而已,“我弹一遍正确的给你听,然后慢慢再教你。”
杨广听着宝儿的琴声,想起了小时候被逼着学琴的日子,教他的乐师人很好,不过一旦开始弹琴,就变得十分严格,杨广当时毫无兴趣,忌惮父皇责骂,所以每天就是敷衍打诨,其实说起来,小时候学东西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敷衍,最后什么也没学成,杨广有些遗憾,总觉得因为态度轻浮,可能错过了什么真的适合自己的东西。不过练琴真的很苦,老师总是说,只有吃苦,才能收获,即使是皇子也不例外,所以说,宝儿也不会例外的,虽然她很聪明,但想必也是经历了辛苦练琴的日子。
听过宝儿的示范,再弹的时候,杨广的错误就少了很多,宝儿意外地夸奖:“不错,继续弹。”她心里想起了,有天袁紫烟私下告诉她的话,“杨广的潜力很大,我猜他学什么都会很快,而且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果然,袁紫烟没说错,宝儿现在还想看看,这家伙的潜力到底有多少。
宝儿虽然说过进度要快,但对杨广的要求并不松懈,一个上午,就只让他练习这一曲,反反复复地谈了几十遍,杨广在心中,已经能把调子被得烂熟,或许这正是宝儿要的程度,到这个时候,杨广才发现宝儿其实和那些音乐老师一样没人性,不给他午饭吃,而且还发狠和他一起绝食,“什么时候弹得没有错误,咱们再吃饭。”
在这样的逼迫下,杨广的发挥显然好了很多,曲子一遍比一遍弹得更好了,直到宝儿听了也有些被打动,她禁不住站了起来,随着乐曲踏起简单的舞步……
“这里又错了!”这巧到曲子最精彩的部分,杨广错误连连,宝儿发脾气,“你能不能对曲子多些尊重,集中精神演奏。”
钢琴室没有窗子,所以看不到太阳落山,但杨广的生物钟提醒他,已经很晚了,曲子也渐渐弹得接近完整,宝儿完全不担心吃饭的样子,依旧很有精神,准确地指出每个错误。听说孔子闻韶音三日不识肉滋味,杨广想知道,那是怎样神奇的声音,或许可以破坏人类大脑的饿觉系统,让人死也不会感到饿。
这时,有人来敲门,宝儿不喜欢这样的打扰,明明已经吩咐过无论午饭还是晚饭都不要来叫她们,现在来的到底是谁啊,敲门声只想了几下,便停止了,等了一会,宝儿知道那人还没走,于是直接过去打开门,原来是自己的妈妈。
宝儿的妈妈见到是她开门,露出惊讶的表情说:“我还以为是你在弹琴…..”不过现在宝儿在她面前,而琴声还没停止。
“不是我。”宝儿故意挡在门口,不让妈妈往里面看,不过欲盖弥彰,妈妈的好奇心被激起了,偏要走进去看个究竟,杨广见有人来了,刚要停止,宝儿的妈妈笑着示意他继续,然后悄悄跟宝儿说:“他弹得不错。”
“什么不错。”宝儿心想你这个大钢琴家当到哪里去了,“弹得那么烂,就是菜鸟嘛。”
“所以我说,作为菜鸟,他弹得已经很值得夸奖了。”宝儿的妈妈拍着她的肩旁,“你喜欢这样的男生吗?”
“什么!”宝儿为了不叫杨广听见,没有喊大声,“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学生。”
“是么?我怎么记得有个小美女说过,第一个带进家门的男生,就是自己的老公啊。”宝儿的妈妈本以为宝儿听了会无言以对,没想到她理直气壮地笑着说:“说以我带他走的是后门,不算数。”
“好鬼头。”宝儿的妈妈说,“害我白高兴一场,以为能嫁女儿了。”
“行了,你快走吧,不要打搅我们,而且你不是刚演出回来么,不累啊。”宝儿挽着妈妈的手带她往外走。
“我来叫你吃晚饭的,听说你们午饭就不吃,那怎么行,忘记我说的话了?”
“音乐是享受,空着肚子可没办法享受音乐。”宝儿嘟着嘴背诵出来,“行了,我这就下去。”
宝儿的妈妈不再讲话,安静地听杨广演奏完曲子,还给他轻轻鼓掌,“年轻人,你很不错哦。”
“阿姨你好,我叫杨广。”杨广隐约觉得,宝儿的妈妈好像在哪里见过,然后忽然想了,“您不就是有名的钢琴师……”他觉得直呼长辈名字不好,所以没说下去。
“谢谢,我很喜欢别人称我钢琴师。”宝儿的妈妈很高兴,杨广没有叫她钢琴家,“我们下去吃饭吧。”
由于宝儿的妈妈是在国外长大的,所以家里的风格比较欧式,客厅有漂亮的意大利沙发和彩绘的茶几,只有他们三个吃晚饭,宝儿父亲的座位是空的,佣人说的话,倒像电影里面的台词,“老爷打电话说不回来吃晚饭了,今天的菜肴有……”
“他干脆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再电话通知好了。”宝儿脸色阴沉。
杨广想想自己还算幸运的,即使父皇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但他毕竟是在宫中工作,就在他的身边,每顿饭都可以一起吃,而像宝儿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孩,父母的工作常常都会影响到家庭。吃过晚饭,宝儿还是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把杨广锁在那间暗无天日的钢琴房里面,自己就出去了。剩杨广一个人就难免走神,担心自己的自行车会不会叫保安扔掉了,担心宝儿会不会留他到半夜才放人。曲子又弹了几遍,可总是有几个难关突破不了,杨广坐得身体麻了,于是站起来走走,然后突发奇想。
宝儿回来的时候,将近十一点了,她打开门,看到杨广趴在钢琴上像是睡着了,于是悄悄走过去,想要吓他一下,稍作惩罚,没想到才走到他身后,杨广忽然诈尸一般直直地坐了起来,倒是宝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宝儿看他貌似一切正常。
“我在想曲子……”杨广问,“怎么去了那么久,出去逛街了?”
“没什么,和我妈看电视剧来着。”宝儿随口说道。
“哦。”杨广没想到,这家母女俩会一起看电视剧,而不是去做高雅些的活动。
宝儿笑他,“这你就不懂了,看电视是一家人沟通和增进感情的做好机会。”看他疲惫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浪费时间都在练琴,于是问,“你曲子怎么样了?”
“你来听听,我自己觉得好多了。”杨广准备了一下,开始弹奏,宝儿闭上眼去听,开始部分有进步,节奏很好,然后继续下去,渐渐地,她竟然忘了是在听杨广弹琴,因为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就像是别人弹的曲子,现在杨广的演奏,才真称得上音乐,可以让人心底受到感动的音乐,虽然是最简单的入门曲,但杨广只练习了一天,就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这让宝儿终于坚定自己的信心,可以在一个月内教会杨广。
“不错,今天的课到此为止了。”宝儿点头赞赏。“明天继续。”
明天继续?!杨广恨不得这里有个窗户,他就可以跳窗逃跑了,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宝儿放自己走,杨广咬着牙说好。
“那你就先去洗澡吧,然后早点睡,明天早起。”宝儿告诉他,还有什么事情就找最近的佣人吩咐。
“等一下……”杨广不敢确定宝儿的意思,“你让我去哪洗澡,睡在哪里?”
“睡客房吧,三楼只有一间,二楼有很多,你随便选。”宝儿说,“要吃宵夜的话也可以。”
“为什么我不回去,而是睡在这里?”杨广好想回去。
“今天让你回去,明天你就一定会找借口不来的。”宝儿露出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我说的没错了。”
“我的想法就这么容易被看出来么……”杨广无奈地说。“那我就睡二楼吧。”
“不行,你就睡三楼,我会把三楼下去的通道锁上的。”宝儿做事好绝。
“那三楼不就只剩咱们两个了么?不方便,男女有别。”杨广故以此事,“而且晚上有人跟你抢卫生间,不会很别扭么?”
“哈哈,你就不要计较什么男女有别了。”宝儿觉得有意思,“我根本没有把你当作需要有别的人,你知道么?你还没有那么多男性魅力,而我正是要帮你得到这些魅力。”
“也就是说,我还称不上你眼里真正的男生?”杨广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在说实话,我会把你变成所有女生都喜欢的完美男生,但现在,你真的不够好,我想让你清楚现实,我不想让你对自己产生错觉,放松了自己,简单地讲,作为女生,我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拒绝你,难道你想一直这样子么?”
“拒绝…..”杨广猜宝儿是恶魔转世的,喜欢撕别人的伤口,而且专挑最痛的,杨广倒没有一直被拒绝,到现在为止,只有萧潇一个……“难不成完美的人,就不会有人拒绝了么,那些已经有心上人的女生,也会选择我么?你就能保证!”
“我不相信保证,我只相信最高的可能性。”宝儿觉得应该结束这不愉快的话题,“我要去洗澡了。”
为什么简单的道理,宝儿却总要用那么极端的方法讲出来,杨广感到她的激将法可能成功了,他确实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下子就变得完美,让所有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宝儿是恶魔,杨广猜想,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她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