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虽然平时不会强迫穿校服,不过在开学这天,还是要统一服装,杨广穿上昨晚辛苦熨烫过的制服,照了照镜子,所谓新学期新气象,但其实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他之前等了很久,萧潇都没有打电话给他,也没有跟他说过学校的事情,即使现在同校,曾经两人一起上学的日子,毕竟是无法再重现了。
杨广迫不及待,他不想抱怨什么,可以在学校见到萧潇,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了。出门的时候,见到袁紫烟背着书包站在走廊上徘徊,杨广问她怎么了,袁紫烟无所谓地说:“好像昨天某人说过要一起去上课的。”
惨了,杨广竟然忘记了,而且昨天还说过为了不让袁紫烟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早上杨广会去叫她的。杨广满怀歉意地低下头,话就不说了,反正袁紫烟都能知道。
“走了,不然还得迟到。”袁紫烟不理他,走进电梯,杨广也赶在门关之前跳了进去。
杨广会想起那首儿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就是这个感觉,他喜欢站在校门口呆一会,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去,然后对自己说:“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个。”今天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在这里等到萧潇,不过由于怕袁紫烟不耐烦,所以只呆了一会,便和她进去了。
不过没有等待萧潇,或许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如果杨广看到萧潇和李靖一起上去的场景,又该作何反应。其实萧潇和李靖两个人本不该一起上学的,毕竟住的地方相差太多,只不过因为小薰今天上午的飞机,而小熏又不按常理做事,没有叫他俩送行,反而要送他们来上学。
萧潇在校门口和小薰长长地拥抱,她不舍得,可这个时候,又不能说那些难过的离别:“回去多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每天都打好吧。”小熏表现得比较安然,不像萧潇苦着脸,“咱们或许就会一别十八年……”
“讨厌,乱说。”萧潇又快被她弄哭了,“你永远都活在我心里。”
小熏笑了,她在萧潇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侧过头看着旁边的李靖,问:“你没话对我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李靖的表情有些拘谨,他真的没有准备过,怎样和小熏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分别。
“那你就学萧潇,抱抱就好了。”小熏说。
李靖这次特别听话,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这个动作,他竟然是第一次做。“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困难的话,我就飞回去。”
“行了,我走了,不然就没完了。”小熏动作迅速决绝,上了出租车头也不会,便离开了。
李靖和萧潇望着车远去,很久之后,才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李靖尴尬地指了指校门说:“进去吧,要迟到了。”
“那午饭时候见吧。”萧潇很想牵他的手,不过还是忍住了,“我走了。”
开学典礼九点开始,在那之前,各班自行处理事务,例如收暑假作业。杨广十分不好意思,但还是不能不向袁紫烟借:“你能不能把数学作业借我看看?”
“为什么?”袁紫烟把作业本拿在手中,故意挑逗他。
“我有几道题不会做。”杨广知道不能光靠说,不等她答应,便小心翼翼地从袁紫烟手中拿过本子,果然袁紫烟只是瞪了他一会。
就在这时,吴绛仙从外面走进来,用手势示意全班同学安静下来,然后说:“大家安静,新同学就在外面等着,大家待会要热情一些。”
“没问题。”宝儿答应得爽快,不过她肯定不会那么友好,谁都知道她对新认识的人会格外刻薄。
门开了,是萧潇走进来,杨广好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安稳了,这下总算知道,她分在哪个班,其实杨广完全不会惊讶,萧潇来九班,他很早就这样确信了。
“大家好,我叫萧潇。”萧潇在黑板上写下名字,然后环视了整个教室,看到了好几个认识的人,当然还有一个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杨广,这会,她用眼神向杨广问候,意思是:“我来了。”
“原来是你。”宝儿果然表现得比较热情,“身材还是那么完美。”
“你是宝儿吧。我也很喜欢你的名字。”萧潇说,“还有秀宁,谢依芸…..你们几个的名字我都记得。”
“这么巧,你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吴绛仙庆幸这下不会出现虐待新人的事情了,“萧潇是从洛阳的洛神高中推荐过来的,不过她是长安人……”
“而且是大隋首富萧珏的千金,民间盛传萧家和皇室关系密切,所以萧潇小姐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皇后。”韩梦如属家珍,萧潇这才知道,原来这里也有和小熏同一类型的八卦教主。
吴绛仙咳嗽了一下,示意她们不要讲无关的事情,“那么新同学介绍就到这里,萧潇你先坐到后面的位置吧,如果不适应,到时候我再帮你调。”
萧潇坐在张丽华旁边,杨广后头看她,萧潇笑着和他招手,杨广却不敢多看几眼,转过头冲着墙壁傻笑了一会。
然后听到有人敲门,杨广就站起来去开门,这次才是真正的惊喜,竟然是贵儿,他音信全无了一个月的干妹妹,贵儿见到杨广,欣喜表现得更是明显,一下子冲进他的怀里,撒娇似地拥抱,杨广重逢的喜悦很快被理智所代替,现在可是大庭广众啊,他们两个人的举动实在有些不合适。
教室里面突然间沉寂了,每个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对关系不明的男女,既然不能打断他们,就只能看着。
等贵儿终于放开杨广,她的双眼已经有些湿润,“我好想你,可是我爸爸他把手机没收了,我找不到你。”
“那你是怎么找到学校来的?”杨广问。
吴绛仙虽然有些尴尬,但作为班长她不得不说话:“杨广,这位是?你们是不是……”
“就是说,你们私人的事情,应该在私人的地方做。”宝儿的解释更为直接,她明显很生气,就眼前看到的事情来判断,多半是杨广的老婆找上门了,杨广居然从来没和她们讲过,这对于改造杨广的计划而言,毫无疑问是极大的背叛。
贵儿神神秘秘地冲杨广一笑,然后对吴绛仙说:“请问你是这里的班长么?”
“嗯,你有什么事找我么?”吴绛仙问。
“我刚从林老师那里来,给你这个。”贵儿地给吴绛仙一张纸条,吴绛仙认得出是宣华的笔迹,她快速地看了一遍,又好奇地看了看贵儿,见她一脸自信的笑容,然后点点头。
“各位同学,实在是个惊喜。”吴绛仙对大家说,“看来今年,我们班要有两位新同学了,这位是朱贵儿,请她自己介绍一下吧。”具体的情况,宣华也没说清,总之贵儿也是九班的新生了。
“大家好。”贵儿从容自得,“我叫贵儿,请各位多多关照。因为我是在国外长大的,所以可能表达喜悦的方式有些不同。”她指的明显是当中拥抱杨广的事情。
不难看出,这个女生的年龄,应该还没有秀宁大,不过她表现出的那种自信,却和一般的初中生完全不同,可以说,朱贵儿不是个简单的人。根据以上的结论,宝儿已经可以把她列入黑名单了,她说:“你所谓的表达喜悦的方式,难道就是随便抓住一个男生施暴么?”
“你讲话的方式好奇怪,怎么和我哥似的?”贵儿回答说,“杨广是我哥哥,妹妹抱哥哥总是正常的吧?”一番话说得直白,只是这其中的真相倒令宝儿始料未及,无话可说。
“那么,朱贵儿你就坐在那边的空位置上吧。”吴绛仙安排说。
“请问一下。”贵儿很客气地说,“我可不可以坐在我哥旁边?那个位置的同学,可不可以和我换一下?而且我比较矮,坐在后面也看不到黑板。”
九班并不是严格按照个子的高矮来安排座位的,而且一般除了杨广等几个人的位置不变之外,其他人都是随喜好自行调座位的,今天坐这里明天换到那边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现在贵儿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吴绛仙稍稍协调一下,便满足了她。
萧潇低下头整理自己的书包,前面位子的韩梦转过头来,说:“欢迎你。”
“谢谢。”萧潇说。
韩梦指了指贵儿,“看来今天,她把你的主角位置抢走了。”然后露出坏坏的笑容,“不过也好,托她的福,你不会被宝儿她们整了。因为宪法规定,虐待新人的对象只能有一个。”
萧潇尴尬地失语,这个班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似乎还得走走看呢。
杨广再次回头看萧潇的时候,她却只顾偏着头看书,旁边贵儿问东问西,杨广耐心地一一回答,“你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尽力帮你解决。”
“哥哥最好了。”再见到贵儿,杨广总觉得她变了很多,曾经超龄成熟的样子不在了,现在看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十来岁女孩子。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考进来的,还有你现在的年纪该上高二么?”杨广问。
“不要打听女生的年纪。”贵儿笑着说,“我想和你一起学,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开学典礼,每年都举办得差不多,而且高二学生只是走走过场,很快便散回来了,杨广趁这个机会凑到萧潇旁边,问她:“一会儿放学,你是回家吃午饭,还是在学校吃。”
“我和别人吃…..”萧潇讲得直接,“明天再一起吃午饭吧?”
“哦。”杨广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我很高兴,咱们是同班了。”
“你现在变得很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了。”萧潇的话听上去并不像夸奖,“这样很好,很多女生都会喜欢……”
“我不是为了这个……”杨广无力解释,因为萧潇的眼神告诉他,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午饭的时候,秀宁跑到高一年级楼层,在走廊上等了一会,见到那个高高的身影,她叫了声:“大哥,你也来了。”
李建成正守在一间教室门口,招手让妹妹过来,“他在这个班。”
兄妹俩个正说话的功夫,便有个男生从教室里面走出来,高兴地唤他们:“大哥,秀宁,你们来了。”
“三哥。”秀宁叫他,原来他就是李家的老三,李元吉。“二哥他要开会,要我先来。”
秀宁提起李世民,两个男生脸上便同时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不过并没有影响李元吉的笑容:“咱们去吃饭吧,学校食堂什么最好吃?”
“你就跟我们走吧。”李建成揽过弟弟的肩膀,“做新生的感觉如何?”
“不好……”李元吉哭丧着脸,“秀宁还是我的学姐呢。”
“咱妹是天才,你就忍着吧。”李建成哈哈大笑,一边又拉着秀宁的手,弟弟妹妹在身边,他觉得很自豪。
这些场景都是李世民可以想象到的,他此时坐在冷清的楼梯上,啃着好长的一根面包,宇文化及走得晚,碰巧瞧见了他:“你今天怎么没有陪妹妹?”
“用不着我……”李世民有些赌气地说,但其实是他自己原则不去的,今天是为三弟庆祝,他不想因为自己,扰乱了气氛。“你呢?怎么不走,杨广呢?”
“杨广自己灰溜溜地走掉了。”化及说,“你跟我吃饭去吧,啃面包可没意思。”
李世民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把面包扔在地上用力跺了几脚,“走,吃饭去。”
“原来你也这么狠啊。”化及笑着说。
杨广在学校后门外的林荫道上独自走着,短短的小路,他似乎已经走了几千年,漫长死了,完全不一样,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来萧潇的男朋友也考进一中了,他刚刚从化及那里听来的,不会有假。现在心中,突然充满了胆怯,他害怕在校园的某个角落,见到他们一起牵手的样子,所以他刻意地逃避了,选择从后门出走,除了他之外谁都知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你在干什么?”木兰的声音。
杨广定神一看,原来木兰就在他正经过的长椅上坐着,她随手一拉,便把杨广拉到身边,“别挡着风景。”
“你又在画画。”杨广一下子想起去年开学,也是在这里遇见的木兰,那时她也拿着这个画簿,“我看看行么?”
木兰拿给他看,画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两边是桃花开得绚烂,然后画里面也有一张长椅,有个木兰一样的画家专心描绘着,她在画什么呢?大概又是道路花树和长椅画家的故事。杨广不禁笑了:“好像‘从前有座山’啊”
“什么跟什么?”木兰没听懂,“给你看也是白看。”
“你经常来这里画画么?”杨广问。
木兰点点头,其余心思还在自己的画上面。
“我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了,当时很有意思,你叫我帮你请假……”杨广自顾自地讲着记忆,“一年时间过得好快。”
“不快,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只不过人很健忘。”木兰说,“你不着急的话,就等等我吧,我马上画完。”
“然后你会请我吃饭么?我好饿。”
“随便。”木兰说。
于是杨广就坐在她旁边,和木兰看着同样的风景,他好像了解木兰画画的规则,那就是绝对不会完完全全地按照看到的样子去画,她一定是经过自己的感情处理,再画出不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