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过了几天,杨广突然发现,每天放学打扫卫生的执勤表上,竟然写的都是贵儿的名字,想起来这几天确实贵儿都没有和他一起走。
杨广第一反应就是去问宝儿,在班里,如果出现了不好的事情,找她要比找班长更有效:“宝儿,你知道那个执勤表是怎么回事么?”
“表上写得那么清楚,你还来问我?”宝儿不以为意。
“可是,为什么都是贵儿在做,她没有意见么?”
宝儿嘴角稍稍扬起,“她不是一直在做么?没有什么异议啊。”
这倒提醒了杨广,他不明白,以贵儿的性格,怎么对这种事情逆来顺受,之后他去问贵儿的时候,她却当作很正常的事情,“这种程度,还算客气的吧……”
“你去和班长说说,她不会不管的。”杨广说。
贵儿摇头说:“我很清楚,班长是站在袁宝儿那边的,我可是孤立无援呀。”她哼着歌,悠闲地打扫着。
杨广和同学们处久了,了解她们都是善良的人,所以怎么也想象不出班里会有欺负人的事情发生,“那你得做到什么时候啊,就算是惩罚,一周还不够么?如果到时她们做得太过分,我帮你去和老师讲……”
贵儿听他提到老师,便一下子做出失望的表情,“哥,你都高二的人了,怎么想法还是那么幼稚?这种事情不能找老师解决。”
“怎么不能?”杨广想不通这种道理。
“我举个例子给你听。像好像家庭暴力,一般小孩被父母打了,难道会去报警么?不可能的吧。”贵儿瞪大眼睛,像是在问他听懂了么,“我去找老师,事情解决之后,在班里还能呆得下去么?同学之间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说是家人也不为过吧。如果你一定要别人来解决自家的事情,那还有谁会当你是自家人呢?”
“小小年纪,你竟然会想得这么深奥?”杨广总归是信服了她那套歪理,“既然你要打扫,那我就帮你吧。”
“那是当然喽。”贵儿开心地说,“我特意留下比较辛苦的工作给你,不过只限今天,以后你都不要来帮我。”
上了两周课后,突然接到课表调整的消息,体育课竟然不可理喻地安排在了周六,而体育课的空缺则全部由物理填满,还有例外通知,第一堂体育课在学校游泳馆上,要求每个人自带泳衣。
上课之前,长孙无忌照例问她们:“有谁不会游泳?”瞬间,十几只手举了起来,长孙无忌显得有些意外,苦笑着说:“你们班这么多……”
“老师。”宝儿放下手,问,“为什么突然间要学游泳?”
“是了,我还没告诉你们呢。”长孙无忌说,学校在她们的体育课上制定了一项计划,作为九班整体培养方案的一部分,开设游泳,马术,舞蹈,柔道等等一系列课程。
杨广心中不禁产生一丝不满,学校竟然偏向九班到了如此地步,这绝对是搞特殊化,那些课程,听来便知道,会花费学校大笔开支。
“学校终于开始动真格的了……”宝儿在队伍中低声说,“培养新时代的完美女性,看来不能光靠说说。”谢依芸听出她的心思,不禁笑了,宝儿这是在暗指,学校做的事情,就像她们自己改造杨广一样。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有那么多人还不会游泳。”长孙无忌说,“你们换好衣服后,不会的人单独站成一队。”
松散的队伍开进游泳馆,这个时间段不对外开放,所以大厅内空荡荡的,男女更衣室分别在大厅的两侧,杨广一个人走进男更衣室,忽然觉得有些阴冷,他不想多留,赶紧换上泳裤,从另一边出去后,便是泳池。他走到池边,蹲下来撩拨着池水,又泼些在身上,好让身体适应水温。
女生们很慢,等了好久,她们才纷纷散散地走出来,不少人都带着笑容,像是在更衣间里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杨广看到女生们的泳装,一时间不禁心跳加速,随着她们走近,便越跳越快。
“杨广脸红了。”韩梦第一个走到他身边,扑哧一声笑了,“好色小子。”杨广连忙侧过头,看着远处某个地方。
贵儿穿了件绿色的泳衣,身材矮小的劣势相形见绌,所以她不要和女生们站在一起,跟到杨广身边,问:“哥,你看好看么?”
“嗯。”杨广不太好说,和其他女生相比,她的身材真是小孩子了,而且他回答得心不在焉,视线不自觉地在女生群中寻找。
“她们终于出来了。”几个女生同时看着更衣室出口说。
最后出来的是吴绛仙,萧潇和袁紫烟,在其他全体女生的目光注视下,萧潇表情羞涩,身上披了件浴巾。
“泳装女皇驾到了。”宝儿的称呼引得女生们集体惊呼,萧潇更加不好意思了,显然这是在称呼她的。
杨广感到好奇,想要问贵儿发生了什么事,可又脸皮薄不敢问,贵儿见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就小声告诉他:“萧潇说她妈妈给她带错泳衣了。”
“带错泳衣?怎么叫带错了?”杨广问。
“其实就是给她带了件比基尼,而其他大家都是泳衣……”贵儿不得不说,“萧潇穿上时,简直是惊艳。”她看了看自己,不禁感叹,“她身材是在太好了。”贵儿说完,却看见杨广突然两眼发直,面有异象,八成是在幻想什么,故意用遗憾的口气说:“然后袁紫烟说她带了两条泳衣,可以借给萧潇一件,再然后更没想到的是,袁紫烟的身材和萧潇一样好,所以泳衣正合适。”
果然,萧潇拿下那条毛巾后,远远看去,和袁紫烟简直就是同个人,一身深蓝色的泳衣,半长的头发扎成小辫子,贵儿说的不夸张,两人身材像是一个模型刻出来的。
“不要一直看萧潇啦。”贵儿在杨广眼前挥了挥手,“色鬼。”
长孙无忌带来了许多充气背心,叫她们不会游泳的人都拿一个,“我一直认为,教别人游泳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不过还是希望大家用心学习,安全第一。”他鼓励着说,“像你们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会游泳的话,就没什么机会好穿上可爱的泳衣了。”
游泳这件事,就好像骑自行车一样,是个绝对的质变过程,不会的时候,任别人怎么教,就是丝毫没有进步,急死人,然后就一遍一遍绝望地失败重来失败重来,直到突然某个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学会了,很神奇。
杨广跟着秀宁游,不过基本上都追不到她,五百米下来,竟然落了两百米,他感到精疲力尽,一头倒进水中,而秀宁只是小试身手,没有一丝疲劳的样子,“再游一会吧。”
“不行了。”杨广从水中露出头,我要上岸休息,说着便想用手撑着池边地板上去,可是实在没力气,撑了几次都没成功,就只能先扒着岸边呆会,秀宁不管他,扎进水面瞬间便游远了。
过了一会,杨广就往浅水区游去了,最边上的泳道里面,那些不会游泳的人,正在痛苦挣扎中,杨广不敢靠太近,怕被人发现他在看热闹而挨骂。
被学校强迫学游泳,其实大家都十分不高兴,宝儿始终没有动弹,靠着泳池边,直觉得有些冷了,谢依芸来看望她,取笑道:“怎么不游呢?”
“你教我啊?”宝儿说,“我自己游的话,很危险的。”
“要我教你,岂不是我更危险?”谢依芸其实就是来教她的,不过见宝儿没什么热情学,所以得先激她一下,“宝儿也会怕水么?”
很快,便结成了许多一帮一互助小组,吴绛仙教袁紫烟,木兰教张丽华,韩梦叫席然,就只剩下萧潇一个人无助地站在旁边,游泳好无聊,所以她无聊地练习憋气,穿着充气背心也很难受,她早就看见杨广了,他犹犹豫豫地半天也不来帮她,最后萧潇招手叫他过去。
“怎么了?”杨广召之即来,速度奇快。
“没人教我游泳……”
杨广心想你不会是要我教你吧,想到从前教萧潇游泳的情景,他便忍不住说:“你还是不要学游泳了……”
“又不是我自己想学的……”萧潇说。
杨广突然想起来,这几天来,还是第一次同萧潇讲话,开学之后,他们之间说话的次数也少得可怜,“那我教你吧……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萧潇故意装傻,“为什么?”
“可你都不理我了。”
“是么?”萧潇反问他,“你最近有没有主动和我说话过?”她在新班级里无依无靠的,而杨广也总形同陌路人。
萧潇说得没错,自从以为萧潇生他的气以后,杨广就没有勇气找她说话过了,他看得见的,都是萧潇和他男朋友在一起时快乐的样子,却没有看到,她在教室里面孤独的身影。两个人都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的僵局,但杨广总是被动,他不能去想办法挽回,只是哑巴似的难过,就像每次吵架之后,萧潇都是制造找机会和好的一方,即使现在他们两个还无法彻底解决问题,但至少,要有人站出来去维持。
萧潇和杨广要永远做最好的朋友。就算那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吧,无论如何。萧潇只想让它继续下去,“过去的事情都不要计较了,现在你教我游泳吧?”
杨广得救了,突然间,好像有阳光洒了进来,萧潇还是和从前一样,会原谅他,也会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依赖他,他真的可以暂时忘记,关于萧潇的那一切令他不知所措的现实和改变,杨广终于想通了,萧潇就在他面前,这点是最重要的,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要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