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曾经和杨广一起学自由泳,只因为她嫌蛙泳的姿势很丑,以致于缺少游泳的基础最后学无所成。
“你还记得怎样做打水练习吧?”杨广怀疑她都忘光了。
萧潇出乎意外地点点头,“把手握着吃槽,然后身体水平,双腿打水。”那时杨广帮她做过很多次练习,“你要托着我的腹部。”
萧潇不说,杨广差点都想不起来了,萧潇的腹部是很怕痒的,以至于每次练习的时候,到最后她都痒痒难受双腿乱踢伤及杨广,“这个练习的确有难度……”
“没事。”萧潇可不能因为小小的困难就放弃,“我已经不怕痒了。”说着,就抓紧池边,双臂一推,借着这股力,让身体平浮在水里,杨广赶快一手托住萧潇的腹部,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双腿,“等我放开你的腿,你就开始打水。”同时,他感觉到萧潇的身体扭来扭去,似乎是很不舒服,“怎么了?”
萧潇不好意思说,虽然是不怎么痒,但毕竟和小时候不同了,杨广的手已经变得那么大了,贴在腹部的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她十分不习惯。
“你难道是……”杨广被她感染,也别扭起来,不只是安慰萧潇还是在安慰自己,他说了句,“我不会乱摸的。”
讨厌,他不说还好,一说不就更尴尬了,萧潇催促他:“你快点让我练习吧。”
半个小时练习下来,两个人坐在岸边,杨广揉着肩膀,萧潇揉着膝盖,她的眼睛由于一直带着泳镜,眼眶微微发红,像是哭过了,这样子的萧潇是最让杨广心疼的。
“你想什么呢?”萧潇拿水撩他。
“没什么……就是累了发呆。”杨广说。
“你可不可以?”萧潇想起了一件事,“和李靖成为朋友?”这个要求或许有些荒谬,可萧潇实在不愿意把李靖和杨广分别放在两个世界里了,她好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同时存在。
杨广没有什么反应,对着水面映照出的自己的影子,好像他也在问那边的自己,可不可以?
“杨广……”这时吴绛仙在不远处叫他,“有件事情,找你商量下。”
借机逃脱,杨广赶快答应了吴绛仙,又和萧潇说:“我现在还不能回答……”面带歉意的离开了。
吴绛仙和他商量的事情是不久后的校运动会,“你要不要报些项目?”
“我体育不是很好……”杨广说,“不知道要报什么。”
按照规定,运动会每人最多报三项,吴绛仙期望的,显然是杨广能够报满三项,“你的力气很大,所以报铅球之类的肯定没问题。”
“嗯,那就报铅球吧。”杨广说。
吴绛仙犹豫着,似乎有话没说完,杨广不甚明所以,问道:“要不我再报些别的……你觉得呢?”
“重在参与嘛。不一定要获得什么成绩。”吴绛仙让杨广不用多想,“所以跑步类的项目也可以报。”
“班长。”宝儿走了过来,“你们在商量报项目的事情么?”
“嗯,我已经报了铅球……”杨广说。
“这样吧,跑跳投三大类各报一项,加上跳高和一百米跑。”宝儿说的这另两项,显然是运动会上最吸引观众眼球的项目。“你的爆发力很强,所以适合报这几项。”
“好吧。”杨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帮你训练的,肯定能拿好成绩。”宝儿似乎早有了计划。
“重在参与……”杨广忐忑不安地提醒道。
每年秋天,当第一次感受到风凉的时候,杨坚都会流次泪,他站在荷花池边上,无心欣赏那些常开的莲,心里却是一副凋谢的风景,又在想她了。
杨勇被他派到其他城市去了,杨广这个月也还没回来过,他时常在想,自己该不该被众叛亲离,毕竟他对两个儿子,都欠下了数不清的债,不知是不是人老了,最近他一想到这个便会害怕。
正在此时,宫中侍从来传,“皇上,二皇子殿下回来了。”
是么?杨坚心里面重重地颤了一颤,“知道了。”
杨广没有看到哥哥,心里有些遗憾,也有些紧张,自己要单独面对父皇,在中宫等了半天,迎来父皇的第一句话是:“怎么又瘦了。”
“我在减肥。”杨广记得从前父皇总嫌他胖,难道现在瘦了也不好?
“注意身体,减肥是次要的。”杨坚说。其实他是没话题可讲,做父母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失败。
杨广准备好接受父皇的教导,却很久没再听他开口说什么,于是就想先告退,“父皇还有什么事要讲么?”
“你下午要在宫里面做什么事情?”杨坚问,因为按照习惯,杨广都是要在宫里过一夜或是很晚才会回去,但杨坚几乎只是和儿子吃个饭,其余时间看不到他。
“写作业。”杨广其实没有作业,他随口说的。
“着急交么?一定要现在写?”杨坚突然像个小孩似的,执拗地问问题。
“也不算着急……”杨广说,“怎么了?”
“你和我出去走走。”杨坚说,“走吧。”
杨广感觉像是迷路了一般,不知所措地跟着父皇,杨坚没有叫司机,带着杨广走到寝宫后面的车库,杨广见到父皇的那辆久违的白色轿车,所以他知道,今天父皇肯定是要自己开车的。
“想去哪里?”杨坚调整着后视镜,看着镜中的杨广,吓坏了似的。
“父皇说吧。”杨广坐在车厢里面,觉得有些冷,或许是这车太久没有人气了,“父皇想去哪里?”说真的,他还是很好奇的,父皇出了宫,会去哪里。
“我带你去吃包子吧。”杨坚的确算是个很宅的皇帝了,要不怎么总知道去一个地方吃包子。
杨广没有想到,父皇还认识这种平民化的地方,杨坚这会带着厚厚的墨镜,父子俩坐在角落的桌子,杨广只觉得很好笑。
“你喜欢什么?”杨坚把菜单给他,“这里的包子很不错。”
“那好,我去叫吧。”杨广站起来朝柜台走过去,杨坚坐着看他,忽然觉得儿子已经不知不觉长这么高了,甚至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老板,我要包子……”杨广正要点东西,就觉得有只小手在拽他的衣角,他侧过头往下看,是那双他认识的大眼睛,“左左,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认得我?”左左很得意地说,“难道你暗恋我了?”
杨广很想拍拍她的头,装大人口气说小孩子太幼稚了。不过他可不敢,左左最讨厌他把自己当孩子看了,所以他得这么讲:“咱么两个不适合……”
左左笑了,然后这时宣华也走过来,左左拉着宣华的手,“杨广在这里。”
“杨广自己来的?”宣华问,她难得在校外偶遇自己的学生,所以分外惊喜。
“是……”杨广可坚决不能供出他那个皇帝老爸啊。“一个人。”
“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吃吧。”左左邀请他,心想看你敢说不的。
这可左右为难了,杨广说不出理由拒绝,但也不能丢下父皇不管,在短暂的考虑后,只得趋利避害,先和她们一起吃饭。
杨坚等了一会,不见儿子回来,他四周看了看,发现杨广正坐在不远的一张桌子,而且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和孩子,这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又不好走过去问。他自己一个,没什么胃口吃包子,就坐在那里看店里其他人,在宫里整天就是那么些老面孔,他闷得厉害。
“给你。”左左把一个大包子分了两半,给杨广,“我一个人吃不了。”
“我吃半个不够。”杨广开玩笑地说。
杨坚听在耳里,心里却咯噔一声,随后哑然失笑,这段对话,他竟然忘记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忘记。
店里客人很少,这个傻小子支着脑袋,两眼一直看着大门,目不转睛。忽然随着一阵开门声,他等的姑娘终于来了。傻小子连忙站起来,招了招手,看他脸上笨拙的笑容,姑娘心想,说他傻可真不亏。
“等久了吧?”姑娘摘下白色的毛线围脖,平整地放在桌子上,“我又忘记你的名字了。”
傻小子愣了一下,明显很失望,“我叫杨坚。”
“对,叫杨坚。”姑娘笑了,杨坚看到她笑,便总会想起小时候的纸灯笼,上面画着美丽的仙女。
“你的腿怎么样了?”杨坚关心道。
“好很多了。你上次说有什么事情你都负责……”姑娘有意为难他了,“还算不算数?”
“当然。”杨坚怕她不相信似的,声音洪亮地说,“一辈子我都负责。”
这时,突然店外面有人大喊抓小偷,杨坚听了,便下意识地往外面跑,姑娘觉得好奇,就跟着他出去。
“抓住他。”马路上,一个大伯吃力地追前面的小偷,眼看就跑不动了。杨坚冲过去,拦住那小偷的去路,小偷显然是见惯场面,一边跑,一边拿出一把小刀,挥舞着威胁杨坚,让他闪开。
杨坚果然闪开了,不过他动作极其灵活,脚下使绊,踢倒了小偷。“妈的,你小子。”小偷身体素质也不差,噌的跳了起来,气急败坏,要动手伤人,刀子挥得快,随时准备冲上去捅杨坚几下。
“杨坚,小心。”姑娘担心,忍不住冲口喊。杨坚这会听姑娘喊他的名字,心里就甜滋滋的,一时竟忘光了小偷,还回头冲她笑,这下可露出了马脚,小偷狠狠一咬牙,挺刀朝杨坚戳去。
姑娘尖叫着,“小心。”她刚才真不该出声音,若是这样害他受伤,她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姑娘的眼泪冲出了眼眶,杨坚这个才相识一周的人,此时却是她最不想失去的。就在刀子接近杨坚的刹那,姑娘闭上了眼睛,她怕得要死。
只有杨坚的一声大叫,围观的人们同时寂静了,没有惊呼,姑娘稍后慢慢睁开眼睛,杨坚还站在那里,小偷却已经被他制伏在地,她不知道杨坚是怎么做到的,她也不关心,重要的是,杨坚没事,他没事。
等警察来了,小偷被带走,杨坚得到群众们的掌声和称赞,他英雄似的朝大家挥了挥手,姑娘看在眼里,才发现,他可不是简单的傻小子,杨坚身上有种气质,像是大人物。但之后,杨坚只对着她一个人的时候,便又恢复了呆样,问:“没有吓倒你吧?”
“我很怀疑,这是不是你安排好的,做英雄给我看……”姑娘还在嘴硬,总不能说自己刚才担心他担心得要命吧。
“我为什么要装英雄给你看?有什么好处?”杨坚果然不傻,也会反唇逗逗她呢。
“因为……”姑娘羞口了,她不知怎么回答好,男孩只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才急着逞英雄,她这么讲,岂不是认准了杨坚喜欢上她了,未免显得自作多情嘛。
“你饿么?吃包子吧。”杨坚替他打圆场。
热腾腾的包子端了上来,姑娘拿起一个,分成两半,给杨坚,“给你吃,我吃不了这么大的包子。”
杨坚看了看包子,“我吃半个不够。”
“原来你这么贫啊。”姑娘瞪了他一眼,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看来不管这次是不是安排好的,杨坚逞英雄,可是真的有了效果。
那天,父子俩最后还是没能一起吃包子,杨广等宣华她们走了,再回去找父皇的时候,杨坚脸色铁青,又不像是生气,“广儿,咱们回去吧。”
“好。”杨广没异议。
“刚才那是你的朋友么?”
“是我办主任和她的亲戚。”杨广多余地解释,“我怕她们看见父皇,所以……”
杨坚点点头,“你做得没错。”他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是亲父子,在一起吃饭却见不得人,杨坚扪心自问,若是换了勇儿,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广儿表现出的歉意,让杨坚更加无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