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灰尘的水晶鞋/徘徊过多少个月缺/怀念是种错觉/你要的是一些/还是一切/残妆胜却/再美的风景都泪着血/随手撕裂/你的心阙/和我的暴虐/熬过了这个离别/谁的蝴蝶/活该寂寞数着黑夜/在爱情的季节/我做我的土鳖
数学练习册在杨广手中慢慢旋转着,只因为上面的字被写成了一圈,细小的字体,很容易认出是出自谢依芸的手,她喜欢随手在自己的书本上写下文字,大概写了就忘,杨广从她那里借书,已经见过不少次了。
在爱情的季节,我做我的土鳖。杨广觉得这句话很像是在说他自己,处理感情的问题,总是不知所措,极为土鳖。那天和木兰聊天,听她讲文科班里面已经有好几对情侣了,杨广饶有兴趣地问她和陆忌发展得如何,木兰一脸爱答不理的表情,然后说了一段令杨广如遭雷击般的话,“我觉得咱们班那些女生,跟你在一起就像是在守活寡……”
守活寡这个词虽然不偏僻,但杨广的的确确是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出口,他额头冒出冷汗,“你可别突然吓我啊。”
“女孩子宝贵的校园恋情,都被你给毁了。”木兰做出扼腕叹息的样子。
杨广为自己辩护,“首先我不懂你说什么,然后如果你提到恋爱,我知道咱们班女生也有很别班男生交往过的,比如像是宝儿,韩梦,还有席然。”
“还有别的人吗?”木兰心说虽然我从前在班里不怎么合群,但也比你知道更多女生们的事情了,“因为是九班,真的有好多男生望而生却,加之咱们班都是千金小姐,自尊心旺盛,不会主动和别的男生认识,还有你看宝儿哪次是认真的了?”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无论是身份还是性格,都不是我造成的吧。”杨广做最后陈辞,“再说了,即使在学校不能认识很多男生,私下里还是会有社交的机会,不要说得好像咱们班女生多闭塞似的,比如像是谢依芸,听宝儿说她也有男朋友了,是某次参加舞会认识的。”
说起这个,杨广发现自己还是蛮在意的,因为在他眼里,谢依芸是一个感情极为细腻和敏锐的女孩子,但又不是过于感性的人,也常常冷静地令人畏惧,是班里面杨广认为最难以捉摸的女生了,不过越是模糊,就越是吸引吧,杨广不可否认地对谢依芸抱有极大的好奇。比如说,他现在就很好奇,谢依芸喜欢的男生是什么样子的。
“无论如何,我最近在想,高中三年要是没有尝试过恋爱的滋味,会不会上了大学,那四年也是匆匆流过,然后发现一辈子也很快,最后终生没有爱过,岂不是很悲惨。”木兰最近很喜欢做些对自己来说高难度的思考。杨广每次和她聊天都有收获的,他立即发表意见,“你这样太悲观了,好像要及时行乐似的,而且咱们两个也算是尝试过的人了。”
“对哦。”木兰装作好像忘记了一样,“咱们也恋爱过一天的。”
“没错,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意味着,想要找男朋友了,还是说已经有某个姓陆的小朋友向你表白了?”
木兰居然没有否认,轻轻地一点头,“算你说对了吧。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杨广还来不及为她感到高兴,就失落了。
“不为什么,我想等他多尝试几次再决定。”木兰很有主意的样子。杨广愣了一下,他知道木兰并不是开玩笑或是敷衍,从前在他眼里,木兰大概和自己一样,不懂情事,可如今突然之间,木兰变得对感情很有控制力了,杨广看是怀疑,是不是女生本来在这方面就比男生要强一些,遇到爱情的时候,心里比较有谱。
“你怎么了?”木兰推了推杨广的肩膀,“想追我的话,你还有机会的。”
杨广撅起嘴巴一个劲摇头,“我可不要你。”他大概只想要木兰做他永远的朋友,好哥们吧,突然杨广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悲恸,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分得那么清楚呢?
于此同时,杨勇正站在御书房,杨坚背对着他面向窗外,无声地叹着气。儿子刚才的话还纠缠在耳边似的,“父皇,请问您和林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杨坚语气不快,“或者说,你想得到怎样的答案?”
“即使父皇不原谅,我也想问个明白。”杨勇丝毫不肯退让,几乎是从来没有这么和父皇讲过话,“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儿臣都不明白。”
长长的沉默,不过这就代表了,杨坚并不拒绝回答,他只是在挣扎,良久,杨坚睁开紧闭的双眼,“我和林老师很投缘,我把她当好朋友。”
“好朋友?”杨勇不禁微微扬起眉毛,“父皇……可能是当局者迷吧……”
“这话什么意思?”杨坚摇着头说,“你是在暗示我吗?”
杨勇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要说出这些话,令他喉咙痒得难受,“父皇是不是喜欢林老师?而并不是一般的朋友情谊。”
“勇儿,你的态度是什么?”杨坚没有马上否认,“你是坚决反对的吗?”
“儿臣不敢。”杨勇低下头,“儿臣只是不会接受,任何人做我和阿广的继母,其余的事情,我不会管,也不会再问了。”
“你。”杨坚没想到儿子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他自己根本没有想过那些,话说破了,也就无语了,他摆手示意杨勇退下了。
杨勇走出御书房,却没有走远,而是驻足在长廊之上,嘲笑自己,刚才他到底说了什么,表达了什么意思?好混乱,似乎自己只是讲了很多没用的东西,真正好多的重点,又急着说,又不敢说。
杨坚正在毫无头绪地烦躁着,这时手机响了,是宣华发来的短信,“阿姨今天做过检查,医生说病情控制得很好,他们可能要开始商量什么时候出院的问题了。”
“那太好了,你放心了吧。”杨坚不太熟练地打字回复,心事重重地,速度很慢,然后又加了一句,“下次还有好消息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
“恩,谢谢陛下关心。”宣华发了感谢,却发现无话可说了,是杨坚让她经常把阿姨的情况第一时间传达过去,可今天感觉似乎有些冷谈,宣华猜想陛下大概正在忙吧,没时间,也没有多想什么。
阿姨这几天精神好了许多,不会总是在睡觉了,宣华时时陪在病床边,听阿姨想往常一样唠唠叨叨,不知怎么的,现在终于才能平静下来,把那些唠叨的事情全都听进去了,也记住了,她偶尔会不情愿的设想,假设这次阿姨出什么意外,就再也没有机会听她的话了。人啊,平时司空见惯,面临失去的时,害怕的头脑一边空白,然后危险度过,又忙着后怕,宣华自嘲,还是当老师的呢,讲给了学生,自己怎么都不长记性的。不过,宣华也知道,癌症这东西,只能期盼它不要恶化,不是听说过很多病例吗?只要保持个好心态,锻炼身体,配合治疗,就可以看见奇迹的发生。医生和她说过,现在这个阶段,无论是患者还是家属,都要乐观,抓住希望。
“从此之后,可能离不开药罐子了。”阿姨皱着眉服下药,转而又笑眯眯地看着宣华,“小华,你之前说过,今后都听我的是吧?”
宣华许诺一般地点头,“都听您的,不过要是……”阿姨连忙抢过话,“不过什么?你这丫头,就反悔了?你知道阿姨我心里盼的是什么。”
“我知道,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宣华委屈地说,“我还有那班孩子呢,这一年都会很忙的,我没有时间找男朋友。”
“接口。”阿姨不满意地眨了眨眼,“那么多老师,难道毕业班的班主任就非得是单身的吗?”
“可我说不定连去相亲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这样怎么可能成功呢?”宣华说,“我知道你关心我,我答应您,等九班毕业了,我肯定会认认真真地找个男朋友。”
“还得一年呢,我可……”阿姨刚想说我可不一定等得到,又不想惹宣华难过,话锋一转,提起,“谁也没有一定要你相亲嘛,你们学校肯定有很多优秀的男老师吧,你怎么都不找找呢?”
“阿姨。”宣华老大不愿意的表情,“您不知道,当老师的,再找个老师,是特别痛苦的事,好多前辈都和我讲过,不骗您。”
“我就知道,怎么要你谈恋爱就那么难呢……”阿姨知道也不能逼得太紧,“不要总是听别人说,如果碰上有感觉的,就上点心,别整天傻傻的,什么都留不住。”
傻傻的……宣华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没错啊,自己在感情方面真的就是很傻,被男生追的时候,麻木得总是很快就能令对方放弃,虽然也曾遇见过几个有好感的人,可自己总不确信,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喜欢,又不敢做什么,最后即使有缘大概也都耗尽了。
阿姨总说是宣华太挑剔了,可是她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的……难道对相亲的男人没有好感就是挑剔吗?性格不合也很正常吧,宣华喜欢安静一点的生活,同那些吵闹不安分的人肯定走不到一块;再比如说有一些人看上去就很有心计,猜来猜去肯定会很累。还有就是遇到很多不喜欢孩子的人,宣华一接触就pass掉了,如果对方不能真心接受左左,她是绝对不会考虑的。这样看来,是不是可以换个角度说,其实宣华并不是要求高,而是自己条件有些“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