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华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衣,很特别的红色,像是唇膏那种闪闪亮亮的红色,还有一条毛乎乎很可爱的白色线围巾,看上去很暖和。杨广正站在他们约好的地方等着,由于忘记带手套了,只得不断地冲着手心呵气。张丽华走过来,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抱歉,“可以等待超过三十分钟,证明你很有绅士风度哦。”
“这种证明题只要做一次就好了吧……”杨广可不想每次都多等半个多小时。“你的发型和平时不一样了。很好看。”
“最近很流行,今天才去做的,不过可不是因为这个迟到的。”张丽华很高兴杨广注意到了。
“难不成是为了给我买礼物?”杨广做出期待的表情。
张丽华不禁笑了,今天这家伙表现很不错嘛,刚才称赞了她的头发,现在就调情一般地打趣起来,而且还猜中了。说不定渐渐地,就连杨广也能找到谈恋爱的正确感觉了。“这么心急?一会再给你吧。”
步行街中央有一个巨型的圣诞树,挂着五彩斑斓地梦幻花灯,伴随着圣诞夜曲,令人不禁驻足,张丽华指着圣诞树上面突出的特大号檞寄生,“站在那个下面,你可以亲吻身边的人,而对方不能拒绝。”
“我听说过,这是个很妙的传统。”杨广走近些好看仔细,贵儿给他讲过,这种植物在西方被称为“生命金枝”,也被用来避邪,甚至有传说它能令人隐身,总之是很神奇的植物。“好像只是女生被亲吻,然后会变得幸福。”
“这种太圆满的事情不可信呀。”张丽华拉着杨广走到槲寄生的下面,“不过还是可以试一试的……”说罢,她深情款款地望着杨广,红润的双唇微微颤抖。
不可以拒绝的传统……杨广愣了好久,不知道这到底是张丽华的玩笑,还是认真,这时就在他们附近,有对情侣刚刚结束一次长吻,似乎预示着下一对可以开始了……
“准备好了吗?”张丽华轻声问他。杨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摇头,只是张丽华清楚了他的答案,仰起头看了看圣诞树顶端的旋转星星,“走吧。我们今天去一家很有名的西饼店,他们圣诞的时候会推出特制馅饼,听说从下午就有人排队了。”正要转身的时候忽然杨广拉住了她的手,张丽华的心重重地撞了一下,再看到杨广的脸,发现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认真,这场景在电影中很常见,谁都能猜出下面会发生什么……
“下次不要这样了……”杨广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让我吻你……”
难道他刚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吻自己的吗?张丽华不敢确定是不是这样,但她有很强烈的感觉,杨广是当真了,然后才发现被自己戏耍,她觉得很对不起杨广,此时竟然不敢再看他,偏过头去,说:“恩,我知道了。”
“对不起,我不是怪你。”杨广安慰她似的笑了,“我太不会处理这样的状况了,很怕会做出什么傻事。”
张丽华也露出了笑容,“做了傻事也没关系啊,人总是要做傻事的。”其实她刚才非要吓吓杨广,不也是傻事吗?就是因为做了这样傻事,张丽华感觉似乎两人的关系有了不易察觉却很关键的突破。
张丽华说的那家西饼店实在是人气太旺了,幸好她提前预定了圣诞馅饼,不过在店里面是找不到座位了,两人只好抱着馅饼到街上去,边走边吃。杨广本来还订了餐厅的位子,可张丽华说总是烛光晚餐很无趣。
果然是特制馅饼,味道独特令人难忘,张丽华能背出来那里面有什么馅料,但杨广听了两遍还是记不住,总之就是很好吃。街上的霓虹,漫天的星光,平安夜大概会是个不眠的夜晚,有时候张丽华试着去揣测,期待和等待到底有什么差别,期待每年一次的节日,等待离别一生的恋人,是不是有同样的心情。
“人都是寂寞的,所以才本能地去接近别人。”谢依芸越是在热闹的场合,心里越是空虚,节日什么的,归根到底,人只是在找理由待在一起罢了。哎……又不是写小说,先别那么惆怅嘛。不远处,宝儿和某家模特公司的经纪人刚刚聊完,谢依芸走过去,宝儿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她,说:“没想到百妮的经纪人会来找我,该不该跳槽呢?”
“你可不要满脑子都是模特的工作,学业才是根本。”谢依芸有些违心地拿学习出来说事。“快放寒假了,我会看着你,好好复习的。”
“是啊,我向你保证过,模特只是业余的爱好,不过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宝儿这次没有避而不谈,“其实还是蛮有发展前途的。”
“无论如何,你都要考上长安大学,然后毕业后,随心去选择自己想做的事。”谢依芸说,“不要只顾眼前,放弃了其他所有的机会。”无论家族背景是怎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背景,从长安大学毕业,肯定会成为今后人生中最有益的一项背景。
“哈哈,我妈都没你那么碎碎念的。”宝儿知道,谢依芸始终是自己最贴心的人,甚至超过了父母。“我今后可千万不要娶了你呀。”
“真是的,你们两个原来在这里。”贵儿走得有些急,此时娇喘不已,“快点,大家都在等你们切蛋糕呢。”
“明明就是可怜的单身晚宴,吃什么蛋糕啊。”谢依芸笑着说。这次是宝儿叫她们来的,除了谢依芸和贵儿,还有席然韩梦几个,而且连班长都被请动了。宴会的主要来宾都是社会各界的单身贵族,宝儿号召来“见见世面”,还说:“或许能认识几个优质的男人呢。”不过大家被吸引而来,主要还是因为这次邀请到了一位很有名的钢琴师——卢彦。听说他性格有些古怪,少年得志,可是一年前突然不再参加任何大赛或是正是演奏,专门愿意到晚宴上面助兴,而且单身晚宴是其最喜爱的场合。宝儿推测说卢彦大概是谈不到恋爱人有些变态了,谢依芸拜托她不要这么口舌恶毒。
晚宴进行到一半,终于轮到卢彦上场了,只见他一身白色西装,潇洒的长发,脸上有些桀骜的表情,吴绛仙赞叹地说道;“人很帅啊,看来也不像宝儿说的那样。”
“人不可貌相啊,不过难得班长也会被色相所惑。”宝儿笑盈盈地看着台上的卢彦,心想着他会不会看到自己呢,果然卢彦的视线扫到了她们这群人,然后突然定格在宝儿身上,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事,脸色很苦。
“你认识他吗?”贵儿看出了些不寻常的意味,宝儿笑而不语,算是不否认。
卢彦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整了整西装,坐到那架白色的钢琴前面,十指灵动,奏起了一只曲子。
卢彦一连弹了好几曲,在场的每一位来宾都不禁沉醉在他高超的技艺之中,被曲中的气氛所感染,纷纷结伴,走进舞池。不时有男士走过来邀请九班的几位女生,宝儿每次都礼貌地推绝:“我们都还未成年。”
“这个理由很丢人……”谢依芸无奈地说,“要不要大家举个‘未成年,勿扰’的牌子?”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们不愿意,这种事情还不是要靠我出面。”宝儿委屈地讲,“不然下次我就推你出去跳。”
女生边便聊天边吃蛋糕,卢彦演奏完便离场,过了不久,居然换了一套西装,走过来,显然是直冲宝儿。“你是袁宝儿吧?”
“你记性不是一向很好吗?不会不记得吧。”宝儿说。
“果然是你……”卢彦皱着眉头,想起从前在宝儿那里吃了不少的苦,“幸会了……快四年没有见了,你现在上高三,对吧。”
“别扭的话就不用客套了。你弹得很好,不愧为新一代钢琴偶像。”宝儿有些刁难的意思,说出卢彦一年前的称号。
卢彦看了看宝儿,总算是有些轻松地撇了撇嘴,然后竟然当着众女生的面,伸手捏宝儿的脸颊,“你可是长胖了许多了。”这话的恶毒程度绝不在宝儿说卢彦心里变态之下,把一旁的几个女生都听得呆了,不知道宝儿会有什么反应。岂料宝儿不但没有生气,居然连躲都不躲,说道:“老师,可要注意场合哦。”
“你这丫头,现在还弹钢琴吗?”卢彦问。
卢彦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不过和宝儿聊天的时候,简直像个大叔一般,宝儿也变得乖了,一口一个老师老师的叫着。不过大家都旁边,宝儿也就没有和卢彦聊多久,卢彦给了宝儿电话号码,“有空的时候约出来再聊吧,我还想听听你的钢琴声呢。”
“宝儿,你是不是预谋好了,在这里故人相逢呀。”吴绛仙拉着她的手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叫他老师又是怎么回事呢?”
宝儿告诉她们,卢彦曾经是她母亲的学生,在宝儿上初中的时候,母亲请卢彦来做她的钢琴家教,教了三年,之后卢彦得到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就没再见面了。“他当我家教的时候,我可是备受欺负呢。”显然她这是反话,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卢彦刚见到宝儿时的反应是为何。
“难怪你以前说,你妈妈希望你嫁个钢琴家。”谢依芸迅速联系起来,“这个卢彦就是一号候选人吗?”
“你看像吗……”宝儿喊冤,“我可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他肯定也是。”
“恩,卢彦和宝儿看上去很想兄妹,根本没有一点暧昧的可能。”贵儿说。“不过宝儿你不是很好奇他问什么淡出钢琴界吗,有机会一定要问个清楚。这可是很值钱的内幕啊。”
张丽华也会喜欢这么老套的东西吗,圣诞礼物居然是一只亲手编织的毛线手套,不过为什么就一只……杨广以为是针线活这种对张大小姐来说有些困难,可这手套出乎意料的十分优质,看来绝非是张丽华现学现卖的。不过当时收到礼物的时候,杨广很感激,根本没有去问她原因,张丽华拿着一只手套送人自己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可是我第一次把针织的东西送人,你不要弄丢了。”张丽华料想杨广也不敢疏忽对待的,“喜欢的话,就每天每天都带着吧。”杨广下意识地立即就带在了左手,张丽华笑着握住杨广另外一只手,感觉很温暖,“今天就这样了,你回去吧。”
杨广目送张丽华进了校门,大概晚上十一点了,他离开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一对男女,即使那样,杨广还是认得出,女生是萧潇,男生想必就是李靖了。两个人走在一起,大概就是别人所说的绝配吧。
“我是不是,应该……”杨广自言自语道。或许不能说是放弃,只是,此时,在杨广心里,有一种感动,是恋爱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