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广果然把袁紫烟带到了楚惟的病房,楚惟可被办法受宠若惊,因为她心里坚信紫烟小姐知道一切,她已经做好了承受任何后果的准备。
“你感觉怎么样?”袁紫烟开口了,声音还是有些冷淡,不过可以感受到她的真诚。楚惟连忙谦卑地应道,“没什么大碍,紫烟小姐你也一定要好好休养,谢谢您,来看我……”
“是你救了我。”袁紫烟很直接地说,“你现在受伤也是因为我,我有义务对你负责。你就乖乖地把伤养好,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可是……”楚惟想要坦白自己的罪行,但碍于杨广在一旁,便张口结舌,没有说出。袁紫烟似乎看出了楚惟的心思,就找了个理由把杨广支了出去。“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你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楚惟把心一横,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紫烟小姐,我当时鬼迷了心窍,居然对您做出了那样的忤逆……请你惩罚我吧。”
“不能怪你。”袁紫烟并没有生气,“是我当时心里困惑,意念力十分虚弱,你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会奏效。无论如何,你在最后时刻还是救了我。”
“真的吗?紫烟小姐你不怪我?”楚惟激动地,连说话都颤抖了。“您对我的宽容,我一辈子都回报不尽了。”
“一辈子的事情,不要那么草率就决定了。”袁紫烟叹了口气,问她,“你说过一辈子都要追随我,就不会后悔吗?我现在不做玄术师了,你今后又会怎么样呢?不要把自己的人生随便就托付给别人了。”她了解像楚惟这样的孩子,从小被洗脑,只知道对玄术师忠诚,大概不会懂得自己这番话的意思。
“紫烟小姐……”楚惟明白了她的心意,知道紫烟小姐已经下定决定放弃玄术。此时的她,有些心灰意冷,却也轻松了许多。“我知道了,那我等伤好了,就回孤儿院去了。”
“你会错意了。”袁紫烟似乎并不是要赶她走的意思,“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我是说,在学校,还有生活在普通的家庭。”
楚惟点点头,“很喜欢。”
“所以你就先留下吧,关于你的事情,还需要过些时间我和我父亲商量,反正杨广那边也可以随便住的。”于是袁紫烟半是征询半是命令地留下了楚惟。
过了一会,护士来催促楚惟休息,袁紫烟默默地退出病房,皱了皱眉头,轻声喝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得好死的。”
“我错了……”杨广可受不起这么恶毒的咒语,“我只是很好奇,然后无意间听到……总之这样很好嘛。”袁紫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算如你所愿了。走吧,翘课太久了,又有人会唠叨。”
“感觉刚才的你,和平时不同啊。”杨广还是忍不住说了,“说不定放弃了,是个很好的选择。”
袁紫烟愣了一下,不禁停下脚步,这种话居然会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又如此具有穿透力,触到了袁紫烟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回头,像是在瞪着杨广,一时说不出话。杨广只是朝她笑,慢慢走过袁紫烟的身边,“我去拦出租车。”
卢彦居然带来了几张琴谱作为礼物,宝儿有些头疼,“老师,你饶了我吧。”她招手叫服务生过来,给他点了一杯加很多糖的咖啡。
“哈,你这手如今可要失效了,我已经不害怕吃甜的东西了。”卢彦笑着喝下咖啡,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叫苦,这也太甜了吧,宝儿八成早就吩咐过服务生,卢彦咳嗽了几声,开始找话题聊天,同时悄悄把咖啡推到旁边。
“这几张谱子还蛮珍贵的,是你的收藏吧。”宝儿的眼光很准,卢彦连连点头,“不嫌寒酸吧,回去好好练习呀。”
“所以我说过,饶了我吧……”宝儿大概最不会对付那种特别特别认真的人了。“你这个虐待狂……”
卢彦还很无辜的,“我什么时候虐待过你了,这叫循循善诱,我小时候学琴时候那个家教才叫虐待呢,总是打我。”这些故事他从前都不和宝儿讲,省的被说是苦肉计。
“很明显,明明只大人家几岁,却强迫一个女孩子叫你老师。”宝儿露出坏坏的表情,“真是恶趣味……”
“年龄又不是问题,老师就是老师,我对你的努力,可绝对是尽职尽责的。”卢彦这些年,也就见到宝儿,能将这么多的话。“怎么样,现在学习还跟得上嘛。”他其实心里清楚,宝儿的成绩绝对不用担心。“大学要考长安大吗?”
“算是吧。”宝儿可没什么兴趣谈这个,“你从前不还撺掇我上音乐学院吗?对了,你看上去很游民嘛,没有工作可做了?”
“这倒是提醒我了。”卢彦说着,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沓印制精美的票,“我下个月办演奏会,有空的话,带朋友来吧。”
宝儿接过票,仔细看了看,“都是贵宾席啊,而且数量这么多。”她嘴角一扬,卢彦以为宝儿又要挖苦了,谁知道她只是甜甜地笑了,“谢谢老师了。”
卢彦点点头,心想这丫头也长大了许多,不像那时,叛逆,还有些盲目自大,喜欢和别人争吵。不过女大十八变嘛,宝儿现在还差很多呢。“父母都不在身边,生活没什么困难吗?”
“没关系啊,人总要独立的。”宝儿轻描淡写,“你自己还不是孤家寡人,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年初分手了。”卢彦带着些遗憾地说,“她不太喜欢钢琴,虽然为了我一直在试图接受,不过最后还是……没缘分吧。”
“不过也没办法,我妈常说,活在音乐里的人,有时总是要靠音乐和别人交流,也只能用音乐表达心里最强烈的感情,如果不懂音乐,对方就无法感知,共鸣。”宝儿说着,忽然站起身,揉了揉肩膀,对卢彦说,“你看到了吗?这里就有钢琴,想听我弹吗?”
卢彦抬起头,轻拍着手说:“求之不得。”
“然后呢?”谢依芸一边拨弄着自己种的小仙人掌,“不要说到关键的地方就停下了。”
“我就弹了一首很普通的曲子,在人家大师那也不好班门弄斧吧。然后卢彦很直接地说我有些退步……再然后又坐了一会就结束了。”宝儿基本上如实交待的。“我告诉他和你约了一起去买衣服,不过你好磨蹭啊。”
谢依芸抬头看了看她,“还不是你自己,咱们明明约的是四点,你三点就跑回来了。怎么想的你?和卢彦喝咖啡就那么无趣吗?”
“这倒不是。”宝儿扑到在谢依芸的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面,静静地想了一会,然后爬出来,说:“习惯问题吧,中学那会卢彦每次来当家教都是固定的两个小时,今天也是,过了这个时间,就突然感觉没什么可说的了,既然冷场就散了吧。”
谢依芸觉得有趣,“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两个人只能在一起两个小时。”不过话锋一转,“卢彦居然要复出了,难不成是上次遇见你,才萌生了念头。”
“有可能,我之前发短信的时候,鼓励过他要重返舞台。”宝儿还挺沾沾自喜的样子,“他肯定是被我感化了。”
“你有和他说自己在做模特的事情吗?”谢依芸问,“他怎么说的?”
宝儿笑了笑,“不是我自己说的,是卢彦主动说起在杂志上见到我的照片,然后他以为我是被生活所迫,说有困难就找他就行。”说起来,被熟人在杂志上认了出来,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这么说来,他还是有些介意的……”谢依芸自言自语似的,又低头专心于仙人掌了。“小心他和你妈妈说起你做模特的事。”不过她心里清楚,宝儿肯定关照过卢彦了。
“快啦,你别弄仙人掌了,肯定死不了,走走,买衣服去。我下周五晚上还有个派对写真呢,今天不去买几套衣服,下周上课肯定又没时间去的。”宝儿催促着。
“又是姓蔡的那个弱智办的?蔡都,”谢依芸没好气地说,“大地产商的儿子。”宝儿扑哧一下,“小芸你骂人的时候最可爱了。”谢依芸就知道那个蔡都肯定对宝儿没安好心,不就是靠着老爸,混了个“著名时尚摄影师”的头衔,近来和宝儿的经济公司合作,还点名要宝儿去当模特,一连好几次的。谢依芸一开始就提醒宝儿,菜都的名声不好,听说总占模特的便宜,宝儿肯定是不好欺负的,只是怕时间一长,会出什么烦人的事情。
“别担心了,蔡都再笨,还是知道我家背景的,他每次对我都特别客气,就是有点粘乎罢了。可以应付的。”宝儿也有些无奈,“毕竟是工作嘛,不能让公司为难,我得和他处好关系。”
“宝儿,归根到底我还是一句话,别让这个工作占据你生活太多,该停止了。”谢依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