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出院了,杨广,袁紫烟,还有一位中年人来的。楚惟还未走近,便可以感知那中年人深不可测的意念力,她不由得全身微微颤抖,不敢妄加推断什么。
“你就是楚惟?”中年人不苟言笑,但对她讲话时并不严厉,“你知道我是谁吗?”楚惟怯生生地摇头,然后可怜巴巴地看了看旁边的杨广和袁紫烟。
袁紫烟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别扭,过了半天才说,“这是我父亲,你知道了吧。”说着便向后面退了两步,“他有话和你说,我们在那边等你。”
楚惟大感震惊,连忙恭敬地行礼,战战兢兢地问候:“居然能见到袁会长,真是万分荣幸。”杨广心想普通人见到皇帝也不过如此了,本还想站在旁边帮楚惟壮胆呢,可袁紫烟坚决叫他离开。
“真想不到,结果居然是这样的。”杨广心情十分舒畅,虽然严格来讲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我真是佩服你了,袁紫烟。”
“你就是个墙头草……”袁紫烟白了杨广几眼,“不记得是谁,前一段时间还指责我许多事情来着。”
杨广陪着笑脸,“当时的确是我有些草率了,不了解情况,还喧宾夺主,强迫你快点做决定。”
不过也算是因为楚惟这次受伤的事情,袁紫烟才能这么快下定决心,去和父亲说明白。现在结果还算不错,尽管父亲不甘心,但还是接受了袁紫烟自己的选择…….现在袁紫烟想起那天和父亲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心里居然还会砰砰的鼓动。
不用等到高中毕业,袁紫烟终于将自己解放了出来,父亲的玄术就留给紫煦去继承了,父亲已经决定收养楚惟,作为紫煦未来的佐侍,当然,或许今后紫煦也会选择放弃玄术,谁知道呢。袁紫烟还不能窥测那么久的未来,她也不想那样做。
楚惟的状态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袁紫烟的爸爸离开之后,她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自己现在,是紫烟小姐家的孩子了,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可以叫紫烟小姐,叫她紫烟姐。楚惟想到这里,两个脸颊通红。坐车回去的时候,她就坐在袁紫烟旁边,听袁紫烟说话。
“父亲已经给你办好了西京附中的入学手续,你去那边的初二插班。”袁紫烟和杨广也是最近才知道,楚惟其实比他们要小个四五岁。“让你留在九班也不太实际,在西京附中平时是住校的……”
“可是……”楚惟说不出口,她不想离开紫烟小姐,可这似乎又是个任性的要求。杨广看出她的心思,于是把袁紫烟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周末可以回家,不过单纯来讲,西京附中还是离我们那边比较近的。”
“谢谢紫烟小姐,谢谢杨广殿下。”楚惟听了,喜笑颜开,感觉他们就像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在他们身边特别的温暖。
“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你先回家里,住上几天,总得和我母亲还有弟弟见见面。”袁紫烟今天格外温和,对楚惟讲话就好像是在对紫煦一般。
这天晚上,楚惟肯定是在袁紫烟那边住,杨广给楚惟买了很多衣裳,也不好全带回袁家,袁紫烟就让她都放进自己的衣橱,楚惟打开袁紫烟的衣橱,不禁感叹了一声,像个小女孩第一次偷看姐姐华丽的衣橱,又不敢耽搁,赶紧把衣服挂在角落的位置,意犹未尽地关上柜门。杨广帮忙搬了些东西,就回去了,只剩下袁紫烟和楚惟两个人,很尴尬,袁紫烟告诉楚惟随便做自己的事情。她很想进卧室待会,像这样和楚惟大眼瞪小眼太难受了,可楚惟很主动地聊天,虽然很难找到共同语言。说了一会,袁紫烟就不耐烦了,但有实在不想此时泼她冷水,只好打开电视看,于是就这么度过了一个晚上。
刚过零点的时候,袁紫烟像往常那样在阳台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客厅地毯上睡熟的楚惟,还喃喃梦呓着,听不太清,不过有几次叫了袁紫烟的名字。
她现在是我的妹妹了。袁紫烟莫明其妙的,整个晚上脑子里都在想这个,她喝了一口很苦的咖啡,星空很明朗,被寒风擦拭过,更加闪亮了,袁紫烟却有些缺失的感觉,从今以后,她就要放弃关于玄术的一切了,不再窥测别人的心,不再预测未来,不再用自己超人的意念去做任何非常的事情,这是她对父亲起誓过的。所以今夜,她只能如此单纯地,看着夜空,只注视它的美丽。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连杨广都不如了,袁紫烟突然很担心,万一今后杨广窥测自己的心思,而她也无法做任何抵抗。袁紫烟不禁笑了,报应啊。
“果然没睡啊。”杨广的声音忽然传到她耳朵,袁紫烟由于没有展开意念领域,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在附近。“感觉怎么样,和别人一起生活。”
“殿下,我不是告知过你吗,楚惟的事情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再追问我了。”袁紫烟还不太习惯被别人的突然出现吓一跳的感觉,所以有些小气要撒。
杨广不假思索地说,“我知道的,可我没有问楚惟的事呀,我是在问你的事,你的感觉,总不能你和我都没有关系了吧。”
“理直气壮地狡辩……”袁紫烟心里其实认为杨广说得是实话,杨广是在关心她,不然也不会半夜来看她是不是失眠了。
“那你早点睡,以后不修炼意念,应该就不会总失眠了吧?”杨广以前问过袁紫烟为什么总失眠,袁紫烟说是因为她的意念还没有修炼到很好的程度。他以为袁紫烟不会再理会了,便要回房间,却听见袁紫烟幽幽地讲了一句,“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能使用丝毫特殊的能力了。”虽然平时在九班袁紫烟有意不去使用,可毕竟那只是量变,而现在则是质变。
“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杨广问,似乎不以为意,“有的话,我会帮你的。”
哎……居然像杨广示弱了,袁紫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没有了玄术,又有什么大不了,这样患得患失的太懦弱了。袁紫烟越想越气自己,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阳台栏杆,忍不住朝着夜空大喊起来,感觉好痛快,那些胡思乱想都消失了。
杨广就那么看着袁紫烟大喊,他明白袁紫烟的感受,能这样做最好了,他认识的她,可是比谁都果断,比谁都强势,比谁都能更快速地战胜逆境,而且,这一切都和玄术无关,是袁紫烟自己的优点。果然等袁紫烟发泄完了,她又回到冷静的状态,轻轻地对杨广说:“明天晚上,我们继续补课吧。”
不知不觉间,一年过去了,元旦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大家象征性地感慨一下,制定关于来年的不切实际的理想和计划。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与其展望之后的日子,杨广更愿意自己静静地回想过去的两年多的高中生活,贵儿说他好像个老头子,动不动就感伤岁月。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事情,只会发生一次,比如像是与某人的相遇。”杨广清楚地记得,和她相识那天,他尝了贵儿做的面包。“那么宝贵的记忆,今后都不会有了。”
“你看你又感伤了……”贵儿把那只大大的甜橙切开,给了杨广一块,“尝尝,这种橙子的甜味很独特,我准备用来做蛋糕的。”
杨广吃进口中,牙齿刚刚咬入丰润的果肉中,便有一股浓浓的甜弥漫在唇齿之间,“很好吃,不过好像没有很特别。”
“你的舌头显然不够敏感。”贵儿可不许杨广说这些橙子的不是,眼看杨广又要陷入回忆中了,她突发奇想,赶紧叫杨广,“哥,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杨广不记得刚才有说到什么需要出主意的事情。
“咱们可以复原当初认识的场面,在面包店里。”在贵儿心中也很将与杨广相识视为最珍贵的回忆。“像是演戏那样,再来一次,说不定很有意思呢。”
“这个就不用,肯定不一样。”在杨广看来,那样就和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按着剧本,毫无意义。
“切~哥你真是伤女孩子的心呀。”贵儿鼓着嘴巴,不再理他,抱着宝贝橙子跑开了。杨广表示无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看不透贵儿的本性,是那么的孩子气。
萧潇从杨广那里听到贵儿的提议,居然会表示支持,“我觉得蛮好的,真的。”而且这样做真的好浪漫,尤其是恋人重温一见钟情的时刻。“可惜啊,杨广你不解其中的感觉。”
“是啊是啊,我只要有回忆就够了。”杨广笑着说,“对了萧潇,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咱们两个还不记事的时候就见过了,问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呀。”萧潇印象中,最早的一次,就是自己把杨广弄哭了,大概四岁的时候吧,还是五岁?反正那个时期的杨广就是个爱哭鬼。
“也对。”杨广说。他那时只记得总被萧潇欺负,或许小孩子的事情,你记住了这些,而萧潇记住了另外一些,很难对上的。“这个可是最难以复原的了。”
“嗨嗨,你们在聊什么?”化及这会忽然出现了,端着午餐盘坐下来,“贵儿那丫头呢?少见啊,没有缠着你。”
“生气了……”杨广悄悄对他说。
化及并不感到惊讶,也小声讲,“一会要是碰到了,我可得小心。”然后朝萧潇一乐,“我可是来找你的,帮我个忙吧。”
“什么事?”萧潇欠了欠身,“很荣幸为宇文公子效劳呀。”
化及下意识地瞧了瞧杨广,似乎这事情还不好当着他讲,杨广自知无趣,便借口上洗手间。化及这才直截了当地说:“大小姐,能不能请李靖回来做次演讲?”
“为什么?”萧潇听到李靖的名字,不自觉地换了个坐姿,“演讲?”
“你知道我们班去年那个新来的副班主任吗?”化及知道杨广“方便”不会很快回来,就从头开始说。
萧潇稍微回想了下,“姓张的那个小女生?”其实所谓班级的副班主任,不过是见习的职位,管管班里的琐碎事,不过倒是可以和学生们近距离接触。“是她拜托的事情吗?”
化及点点头,“今年她教高一四班,正好学校这个月要推荐优秀的一年级生到长安大去参观,长安大那边负责的就是李靖所在的某个协会,原本安排他来做动员演讲,之后可能是有别的事情,就要换人。但是学生们可不干,当年李靖在一中的知名度多高啊,就连这届新生都知道,所以几经曲折,最后张老师问我能不能联系李靖,请他百忙之中来一趟。”
“好复杂……”萧潇大致了解原来是化及在多管闲事……不过为了这种事情来找她,萧潇难免有些困扰。但毕竟是化及拜托嘛,面子仅次于杨广了。“好吧,我尽快转告李靖。不过你刚才刻意回避杨广是怎么回事?”
“哪有?”化及喊冤,“完全没有的事,他想去洗手间也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