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例泰博肺疑似病患在已被隔离,现寻找与病患有过密切接触的人。这则新闻以最快速度,在全国各个电视台,广播台,同时发出,掀起了轩然大波。杨广看着电视新闻,吴绛仙上次所说的疾病,居然这么快就到来了,他不禁担心起父皇和皇兄。“到目前为止,这名病患的妻子,还有公司的同事,已经在医院接受隔离观察,但肯定仍有尚未可知的人与之有过接触,病患在前不久乘飞机来到长安,有关部门正在积极寻找同一架飞机上的旅客。”主持人语速很快,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病患的照片已经飞机的航班号,“请这些旅客,或是知情者,迅速与最近的医院或警察局联系。”
杨广从小到大,还从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新闻,令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恐慌,这个泰博肺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危害,在不知不觉间,就有这么多人要承担患病的危险。新闻继续,“此外,有关部门提醒民众,要加强预防,注意个人和家庭的卫生,尽量不要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当然也不用过分担忧,只要做好预防工作,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杜绝疾病。还有就是要多关注新闻,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为大家带来有关消息。”
虽然大家都看过新闻,但毕竟没有人喜欢在班上议论这种事情,九班的女生们课间依旧聊起衣服饰品还有电影或是男人,只有吴绛仙把要注意的事项写成大字报贴在后面墙上,未雨绸缪,“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早早做好预防工作。”甚至班长大人对要戴的口罩也有严格标准,“最好是一天一换,有过滤功能的那种。”
“我们这种每天都在屋子里学习的稀有动物,还有患病的可能吗?”宝儿说自己已经一周没有走出过学校的大门。“还不如学校停课,都待在家里呢。”
“如果疫情加重,肯定会有这种情况的。到时候,说不定连高考都会被推迟。”吴绛仙朝宝儿一笑,“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多学几个月了?”
“记得小时候,也有一次很厉害的病在南方流行,停了半个月的课。”张丽华静静地说,“而且死了很多人。”
晚上萧潇去买了班长要求的那些东西,口罩,消毒液,一次性手套等等,在洗手间洒了一些,谢依芸很怕闻到消毒液的味道,躲到宝儿房间去了,萧潇回到卧室,正好接到李靖的电话,没想到还是挺严重的事情,李靖告诉萧潇,他在美国的小姨去世了,他的母亲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李靖很担心她,所以向学校休了一个月的假期,去美国陪陪母亲。
“恩,我知道了……”萧潇只是有些惊讶,毕竟太突然,一下子李靖就要到地球的另端去了,“你的确应该去陪陪她的。”
“对不起,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急忙就决定了。”李靖说,“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萧潇骂他傻瓜,“你完全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呀,我也很希望你妈妈的身体健康。”
“我走之前,要不咱们见一面吧,怎么说也得分开一个月呢,相思之苦啊。”李靖总能这样逗她开心,“不过我是明天晚上的飞机……你有空吗?”萧潇不假思索地说有空,尽管第二天晚上约了很大牌的数学家教。
相思之苦。萧潇倒是不同意这种说法,每当想起李靖的时候,应该不是苦,而是甜甜的开心,盼着和他见面,听他说话。至于相思之苦,指的是那些阴阳永隔的人们,怀念,却永远不能见面。
长安机场,萧潇对这个地方总是有种莫名矛盾的情感,或许多大多数人也是如此,分离时伤怀,重逢时喜悦,在同一个地方上演。刚才的晚餐略显仓促,李靖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皮箱,在候机室宽敞的大厅里,萧潇忍不住,主动地抱住他,旅客们对这种告别式的拥抱已经司空见惯了,不会像电影里面的男女主角,有别人在旁边鼓掌起哄。
李靖凝视着萧潇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注意身体,好好学习,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记得给我打电话。”萧潇本该嘱咐得更多,像是别和外国女生走得太近。不过她可以自我安慰下,一个月也不是那么长的。
李靖点点头,忽然心里有些难过,有很多事情萧潇都不知道,母亲曾经多次劝说他到美国读大学,李靖都拒绝了,当然是因为离不开萧潇,有些事情,要么就是想不到,要么就是干脆逃避,李靖总憧憬着,今后自己干一番事业,和萧潇结婚,从来没有考虑过出国。这次的事情,像是在他的心里敲响了警钟,李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考虑有多么的片面,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也不能总不在身边,而李靖清楚,这次去美国,母亲又会千方百计地劝他留下。
从昨天接到电话,到现在李靖的飞机在夜空中越划越远,似乎她还来不及眨一下眼睛,但愿,一个月也是这么转瞬而逝,不过大概不可能了,毕竟萧潇是高考备考生,这个世界上最忙碌的人之一。
张丽华坐在沙发上,看班长吴绛仙忙活,她正在调配一种特质的消毒剂,张丽华听不太懂她的理论,只知道那是专门用来对付泰博肺病毒的,是吴绛仙从国外的网站上学来的。
“班长,那个病,是不是真的很可怕。”张丽华也厌烦了自己一遍遍问吴绛仙同样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吴绛仙无法给她确切的答案,尽管她口口声声说只要做好预防就不用担心。
吴绛仙偏过头看着她,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丽华,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要告诉别的。今天我妈妈打电话给我,劝我回家去住些日子。”
“回家?”张丽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复习都到了这个日子,还能回家的?”
吴绛仙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是呀,挺荒谬的。我妈她害怕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泰博肺爆发了,会有危险。”
“你是说,这个病肯定会爆发的?”张丽华问。
吴绛仙点点头,“只是范围和程度的问题,现在已经有很多国家爆发了,不过真的不必要慌张。”
“这么说来,你妈妈的做法也并不夸张,既然第一例是在长安,说不定也是在这里率先爆发疾病。”张丽华说得事不关己一样。吴绛仙偷偷笑了,“那么,你认为我该回去吗?你呢?也会回建康去?”
张丽华心口像是被戳了一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家里可没有打过这样的电话来……”在班级里,只有她和吴绛仙的情况一样,背井离乡,很可怜似的,所以吴绛仙常常会感同身受地去关心张丽华,但每每如此,张丽华更觉得难受。
“你知道人类面对新的流行疾病,是怎么做的吗?”吴绛仙忽然问她。张丽华从没有想过这种事情,露出困惑的表情。
“其实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看着许多人患病,甚至死去。”吴绛仙很平静地讲,“然后得了病的人之中会有一部分,那些身体战胜了疾病,接着就有了血清或是疫苗,会有很多高效的治疗方法。总体来说,就是靠我们的身体去自我疗伤,是很自然的过程。”
“优胜劣汰,自然选择?”张丽华有些不屑,“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吴绛仙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感而发,别管我了。”吴绛仙偶尔也会对着她胡言乱语一番,张丽华早就适应了,她明白,有些话吴绛仙只会和她说,毕竟张丽华和吴绛仙也算是只隔着一堵墙的室友了。吴绛仙在班上的身份就像个大家长,说话做事都不允许自己出差错,唯有在宿舍里面,卸下了班长的负担,才能表现出孩子气和脱线的一面。女生真的是有许多面的,张丽华从小便知道这个道理,她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就是从杨广口中听到,“对于你,别人都只看得到其中一面,而我却幸运地看到了很多。”
“这个消毒剂最大的优点,就是味道不会难闻。”吴绛仙自卖自夸,“连依芸那么敏感,都不会排斥。”
“吴绛仙。”张丽华很少直呼她的名字,多是随大家叫班长的,“你真的很忙,为别人做那么多事情。”
吴绛仙嘟着嘴巴,“习惯了,有些是总要有人去做的。”不知为什么听到自己的心里在叹气,尽管很想隐瞒,但女生之间的第六感可是敏感到恐怖,张丽华居然立即就把吴绛仙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这种女孩子,往往很难交到男朋友的。”
好无情呀,吴绛仙苦笑起来。张丽华真是个坏心眼的女孩,有了男朋友之后,就常常有意无意地在精神上打击她。“不一定哦,我可是有很多人追的。”嘻嘻,吴绛仙有时也猜不透自己的心思,每当张丽华提到男朋友的话题,自己就会莫名其妙地较真。
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张丽华不相信吴绛仙不懂得,有人追只代表那些男生看到了班长的优点,而真正了解彼此的缺点之后,才能发展成男女朋友。吴绛仙最大的缺点,就是她对别人的关心和照顾都是无差别的,就好像在班级里,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但同时,她也很难找到最知心的朋友。
“怎么不关门?”杨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屋子里了,手里提着漂亮的蛋糕盒子,“班长也在啊。”
张丽华朝杨广张开怀抱,笑得很好看,吴绛仙感到十分尴尬,不禁低下头去,不过视线还落在张丽华身上,却见杨广只是把蛋糕盒子抛给张丽华,原来并不是吴绛仙想的那样啊……
张丽华打开盒子,里面的提拉米苏刚刚受过轻微的挤压,漂亮的外衣有些走形,“班长,一起来吃吧。”张丽华主动邀请她。
假惺惺啊。杨广苦笑了下,张丽华明明从来不和别人分享蛋糕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多买一些呢。
“不用了,我这边也弄完了,不打扰你们。”吴绛仙把配制好的消毒液放到洗手间里面,摘下橡胶手套。
杨广摇摇头说,“我只是来送蛋糕的,班长你不用管我。”然后他问张丽华,“大小姐,我可以告退了吗?”
“恩,走吧。”张丽华也不矫情,挥手作别了。
杨广居然就真的比吴绛仙先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啊。吴绛仙对张丽华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
“我和杨广说好了,在备考关键阶段,尽量不要因为彼此而影响学习。”张丽华捧着蛋糕,“比如说独自在一起的时间不能超多两个小时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