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有些后悔,被张丽华一闹,就带她回宫帮父皇庆生,在此之前,父皇只是听皇兄提到过杨广交了女友,还并不知道是谁。无论如何,这也算是见家长,就连张丽华自己,都紧张起来了,特意拉杨广和贵儿先去陪她买件新的礼服,一连试穿了几十件都拿不定主意,慌慌忙忙的。贵儿体谅张丽华的心情,非常有耐性地帮她挑选,杨广则要一直提着贵儿为父皇亲手制作的蛋糕,居然有三层,拿在手里很重,还得百般小心,可不敢碰坏了贵儿辛苦涂上的字样和花边。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杨广还邀请了萧潇,她爸爸妈妈那边为父皇准备了礼物,所以萧潇要先回家拿了礼物再过去皇宫。还有令杨广大吃一惊的是,张丽华居然在短时间内准备了十分贵重而稀有的礼物。
和杨广贵儿相比,张丽华的确算是盛装出席了,贵儿开玩笑说自己穿的像伴娘,而杨广像伴郎,张丽华这个新娘则是孤家寡人了。
杨坚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国内国际,多大的阵势都习空见惯了,可今天儿子突然就把女朋友带回家,竟然令他出了一头冷汗,谁能料想,兄弟两个差了七八岁,倒是弟弟先带女孩回来见老爹呢。杨坚会感到尴尬的另外一个理由就是,这个张家大小姐当年就是他给杨勇安排的相亲对象。女方家里算是门当户对,杨广自己的态度先不管,杨坚对此可是很当回事的,由于杨广事先没有通过气,杨坚是直接见了张丽华的面,才知道她可能就是未来儿媳妇的,于是乎又赶紧回去换了身衣服。
杨广当真要头疼了,看来父皇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激烈,八成连今天的重点是什么都搞混了,他无奈地看了看张丽华,心说:我可不管了。张丽华自知有些心急,不该叫杨广带她见皇上,此时更是不知所措了,倒是还记得向皇上行礼,上前欠身道:“小女张丽华,恭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嗯,起来吧。”杨坚这边也不太自然,觉着自己应该要有长辈的气势,但太严肃了又好像是在摆皇帝的架子,吓到人家姑娘,总之很难拿捏。
没过一会萧潇也赶到了,侍从也早已准备好餐桌,大家随杨坚坐下。贵儿的蛋糕被摆在桌子的中央,杨坚很久没见到这个闺女了,叫贵儿坐在自己的旁边,“丫头,你这蛋糕让我都不忍心切开,费了不少功夫吧。”
“贵儿昨天放学跑了好几处地方才买齐材料,今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做蛋糕。”杨广告诉父皇。“结果上课的时候一直睡觉。”
杨坚一听可乐得合不上嘴了,心里别提多甜,摸着贵儿的头,说:“这可比亲闺女还好啊,丫头,等你下次生日,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寻来。”
“一个蛋糕换一个月亮。那明年贵儿姐姐还送皇上蛋糕,您又拿什么回送呢?”左左在杨坚的另一边,把礼物捧在手中,“皇上也看看我的礼物吧。”
杨坚把这个不及钱包大小的盒子打开,“哦,原来是一颗棋子。”他拿出来仔细打量,这是一颗玉制的棋子,特别之处在于上面刻得并不是将帅兵卒,而是“皇”字,“小丫头,你和我说说,这棋子有什么含义吗?”
“当然有的,陛下是皇帝,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您用的棋子也不能和别人一样,不是将不是帅,而是皇。”左左讲得头头是道,“我见过您常用的那副象棋,专门和宣华去找一模一样的玉石,请人按同等大小雕刻出来的。”
“好好,你和贵儿两个人的礼物,我都非常喜欢。”杨坚其实更加为左左机敏的心思和精妙的礼物感到惊喜。
“陛下,丽华也为您准备了礼物。”张丽华这时起身,双手托着礼物呈到杨坚面前。“不过没有左左的礼物那么有新意,是一套茶具。”
“茶具?”杨坚十分喜欢收藏茶具,连忙打开来看,一时间不禁讶异道,“是木鱼石的茶具,而且材料的品质极高,丽华,你这礼物可是太贵重了。”
“陛下客气了,好的东西应该属于懂得欣赏的人,陛下一眼便识其珍贵,这茶具当然非您莫属了。”张丽华说话得体,一席话令杨坚龙颜大悦,感叹道:“今年生日可是值得上十年了,能够收到这三份礼物,夫复何求呐。”
张丽华神情有些得意,笑眯眯地瞥了杨广一眼,心说:你不帮我,我自有办法讨皇上的欢心。之前她就告诉过杨广,建康张家送出去的礼物,是绝对收买得住人心的。
相比之下,杨广和萧潇的礼物就显得很是普通了,但杨坚也一律小心收好,叫侍从先放到御书房去,“礼物送过了,就开饭吧,你们几个学生也上了一天课,怪饿的了。”
张丽华坐在杨广左手边,她轻轻碰了碰杨广的手臂,指着远端那盘清淡的素菜,“帮我夹一下,够不太到。”
“哦。”杨广伸筷子出去的时候,发现父皇正在看着他,略带笑意,不仅是父皇,贵儿和左左似乎也都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杨广大为尴尬,手停在空中有些不听使唤了,进退两难。直到张丽华提醒他,“你发呆了?”杨广才快速地夹了菜给她。
“喜欢吃就把盘子挪过去嘛。”杨坚对张丽华说,“你们这些女孩,明明很苗条了,怎么还是只吃青菜。”
“其实我很喜欢吃肉的。”张丽华回应皇上,“不过最近复习紧张,肠胃不太好,不敢吃太多油荤。”
杨坚听了,便立刻吩咐侍从,“你去找御医开一些养护肠胃的药和滋补品,给丽华带着。”张丽华连忙起身道谢,杨坚点头示意她不用客气,“你自己一个人离家这么远读书,难免会对自己的健康有些大意。”他看了一眼杨广,又笑着说,“阿广他有时也很粗心,要是让你受委屈了,别客气,尽管对这小子发火。”
张丽华掩着嘴浅笑,“陛下说的我都记住的,而且杨广他已经很照顾我,我真的满足了。”贵儿趁机帮杨广讲话,“是啊,陛下,杨广对张丽华真的特别好,比对我还要好许多倍呢”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这是萧潇此时心里面的感想,皇上,干女儿贵儿,小干女儿左左,儿子杨广,儿子的女朋友张丽华……似乎她自己坐在这边,有些多余了。萧潇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她应该为杨广高兴才对呀,可现在萧潇没有发自内心的欣喜,有的只是惆怅,无法解释。
杨坚今天特别开心,要不是这一桌坐的都是孩子,他还真想叫御厨房送酒来痛饮一场,想到这里,杨坚不觉念起了阿广的母亲,她还在的时候,和杨坚两人常常把酒赏月……说起来,都是因为皇上日理万机,每每在御书房工作到很晚,皇后便端着小酒桌进来,笑着问他:“要不要喝几口?”杨坚从来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可以陪着她的时间少之又少,既惭愧又痛惜。然后就推开窗子,两人都坐在靠窗的地上,抬头赏月,低头碰杯。后来她怀了阿广,就不能喝酒,却还是坐在对面,帮杨坚倒酒续杯,听他吐吐苦水,发发牢骚。
欢欢笑笑,夹杂着隐匿的公公见未来儿媳的紧张气氛,一顿饭吃到九点多了。杨坚最后吃掉了两大块贵儿做的蛋糕,说:“你们这些考生,今天已经是百忙之中来帮我过生日,现在时间晚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等高考完,再让阿广请你们来宫里,住上一段时间。”
杨坚派车送他们回去,杨广和张丽华坐一辆,贵儿和萧潇是一辆,张丽华悄悄问杨广,“你说皇上是不是特意安排了两辆车,好让咱们单独回去?”
“你想太多了吧……”杨广明显感觉到张丽华有些得意忘形,不过她这样子很可爱,所以他故意不顺着她,想看她又会有什么反应,“咱们有四个人,一辆车也坐不下,再说了,我刚才其实是想和贵儿一起的。”
“乱讲。”张丽华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陛下就是知道咱们两个小情人儿要讲悄悄话的,才让贵儿和萧潇做另一辆车,不打扰咱们。”
“你这个小情人儿的词是从哪里学来的?”杨广从前可没听她说过,而且张丽华刚才的口气和父皇很像。
“临走前,皇上私下里问我,我家里人对咱俩事情的态度。”张丽华告诉他,“但后来皇上并没等我回答,就对我说‘你们两个小情人儿好好处,就算家里反对也不用担心’。好像认为我家里一定会反对似的……”其实张丽华自己揣测过皇上的想法,他觉得张家想要的是太子妃,如果张丽华最后只是做了杨广的妻子,张天麟大概不会满足。皇上心思缜密,眼光透彻,实在令人佩服。不过张丽华更喜欢他讲的那句“你们好好处,别管家里的态度。”张丽华也是这么决定的,和杨广单纯地谈一场恋爱,虽然现实会很难,但她不怕。
“既然有机会和父皇单独说话,你倒是应该问问,他对你的印象如何。”杨广笑着说。
张丽华眨了眨眼睛,抿着嘴乐,说,“怎么该是我问呢?应该等你下次有机会回宫,好好问问皇上,对我这个未来儿媳妇的看法,然后向我转述。”
“以你今晚的表现,父皇肯定是称赞有加。”杨广心里面很感谢张丽华为父皇和他所做的一切,在场的他,贵儿,还有萧潇都看得出,张丽华的诚意和努力,杨广又一次确定了,张丽华值得他去珍惜和爱护。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丽华的脸,似乎只要望着她,就很幸福。
张丽华见杨广不说话了,而他的目光,也比从前更加温柔,他的眼中,有什么在涌动着,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张丽华心跳加速,喉咙里面也痒痒的。
她的脸庞,好美,好美,好美……杨广忍不住想要靠近些去看,靠近,靠近……是错觉吗?张丽华好像也靠近过来了,然后鼻尖触到了鼻尖,两个人同时顿了一下,接着……杨广看到张丽华闭上了眼睛,他不自觉地学她,闭上眼,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嗅不到,只剩下触觉,只剩下张丽华呼出的热气,烫在他的嘴唇,像是一种诱导。最后,杨广终于尝到了令他快要窒息的那双唇,是甜的?却还有些酸,很湿润,那一瞬间,他全身僵住了,嘴唇更是不敢动弹丝毫,生怕碰伤了那两片柔软的东西,但又有种冲动,想一口咬下去。
一吻到底有多长?张丽华以为这个吻会很长,可才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杨广的嘴唇便离开了,张丽华还保持在原位,像是等待他回来。然后她看到杨广的脸很红,呼吸急促,目光游离,声音很轻地说:“这是我们第二次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