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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只有十数级阶梯,由于我的脚步沉重而缓慢,从起步到真正进入选拔的场地也用了近一分钟。
呈圆形的选拔场地有着21个入口,其中的一个明显要宽,是留给人类通行的,剩余的通道便全部留给异类。
这样,进入选拔场地的同时也就能够使得异类分散开了。
事实上所有的入口都派上用场,这还是头一次呢。
我环顾四周,大致估计了一下观众席上的人数。
这所学院几乎所有的人类都来观战了呢。
只是大多数人明显不是自愿过来的。
应该是为了加深他们对于异类的恐惧才强迫他们观战的吧。
在一处比起周围明显是支出来了的平台上,我看到了坐在造型夸张的椅子上的希亚芬。
她此刻的神态与我所熟知的不同,将左手的手肘放于扶手上,然后侧过头,让拳头陷入脸颊,俯视着我们,眼神中透露着不屑。
宛如厌倦了这种无聊厮杀的统治者。
要装出这副样子对于她而言也不容易吧。
虽然建议她这么做的人是我。
相对来讲这样的做法应该会轻松一点吧。
因为这样的话就算试着用手去遮挡嘴部的表情也会显得比较正常。
四周将张开……用于防御的魔法……吗?
可以看到有几名明显与学生穿着不同的人在不断地吟诵咒文。
保险工作倒是做得不错呢。
然后我开始审视我的对手。
虽然这几天通过偷听谈话以及观察他们在学习上的倾向之类的行为大致清楚了他们各自在施用魔法与近身战斗两种方面的倾向性,但老实说我没有特别在意这种事情。
现在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不安、迷茫之类各样的表情,这一点所谓的“小紫”也不例外。
但是我当然不会因此就减轻对她的戒备。
——然后,
随着,希亚芬“选拔,开始”的声音落下。
在选拔之前,学院内的魔法师为我们增置的魔法阵发动了。
我不清楚其具体的内容,毕竟我并没有能够反向解析术式的能力。
而那,好像是某位勇者的奇迹来着。
我只感觉到原先被施加的某些限制解除了。
虽然对我来讲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肯定是恶意的限制被解除了吧。
与我同在选拔场地的他们,现在的神情于我而言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应该做的事情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我猛蹬地面,借助反冲力快速接近几乎位于我正对面的“小紫”。
——加之我在每次脚底与地面接触之时以绝对不会被觉察的程度施放了“中级—电蛇”的魔法。
而且也略过了本应有的咏唱过程。
本来应该体现为缠绕对手,用于限制其行动的魔法在被压缩到极限时,作用便变化为了推进。
于是百余米的距离。
在一秒之内被我跨过。
在这样的速度下,他们还没有谁来得及施放魔法。
而且也没有谁可以阻止我之后的行动。
所以——
我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此时她浮现出了惊恐的神情。
——果然,如果是恶意的话,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应该想着要攻击我才对。
但同时,她好像没有什么办法作出像样的回应这一点既使得我感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到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内心隐隐不安。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了。
只要确实地将她无力化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略有保留地一拳击向她的腹部——
大致上是希望只是把她击退到撞上场地的边缘而已。
在“击中了”这样的感觉产生的同时,我还对她施加了低级—电流。
虽然只是最低级、威力也是最低的雷属性攻击魔法。
但是我却可以通过调整这一魔法的频率,达到阻断神经电流的目的,这样她的运动机能也就被完全麻痹了。
好在魔性之子在这方面与人类是相似的,所以我原本准备用来应对人类的技能才能够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就结果而言,她的确是如我所预期的那样被我击退,撞上防御的魔法阵之后又微微被弹开,然后就倒地昏迷了。
不过,对于我而言,使用这样温和的方法实在是绕远了呢。
在这样短暂的行动之后。
(唉,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然后就如我所料,几乎所有人恶意的目标都变成了我。
先解决掉最具威胁的目标并不是独属于我的特权。
所以说就是因为恶意还算是理性的情感才显得麻烦啊。
不过这也可以算作是我刻意诱导的结果就是了。
唉,要不是因为希亚芬在观战,我才不必要采取如此麻烦的战法呢。
“狂暴的雷电啊——听我之命,制裁敌人,中级—雷击。”
“肆虐的火炎啊——以彼之身躯,层层盘旋,束缚敌人,低级—火焰牢狱。”
……
此时各式的魔法向我袭来。
——对于凯勒斯的魔性之子来说,普遍的雷属性攻击魔法的适性都很高,所以即使是在这之前就能够使用中级魔法也不算奇怪。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光是拥有“适合”学习攻击魔法的适性就已经非常罕见了。
而那些“有才能的人”,现在几乎全部都聚集在这里。
我不断地闪避开从各个角度攻过来的蓝色闪电光束。
雷击——雷属性攻击魔法中杀伤力最大,也是最常被使用的一种。
精于攻击力,却很难准确命中不断移动着,而且时刻保持着警戒的对手。
事实上只要是雷属性的攻击,我甚至没有必要闪避。
但是这样做的话会招致不必要的怀疑,所以我还是要想方设法避开才是。
但是咏唱了火焰牢狱咒文的人却没有在完成咏唱的瞬间发动魔法。
(是在等待我停止移动的瞬间施放吗)
但是这样使魔法维持在将要施放的状态是极度消耗精神力的。
所以我决定先从他开始下手。
使用与之前相同的方法,我快速朝着施术者接近。
照理来说也有着被他掌握速度,从而提前在我将要到达的位置施放术式的可能性。
但是在他的思考进程被维持魔法“将要施放”状态这样的事情占据的此刻,应该是做不到这种事情才对。
——但是,即使是做到了的话,也不会对我产生多大的阻碍就是了。
于是伴随着风声,我顺利地到达了他的身旁。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在这之前释放了早已准备好的术式。
不过作用目标是——
火炎自他的脚下盘旋升起,在大概达到他的头部位置的高度时向四周分散开,形成牢狱,将我与他束缚其中。
最开始就是打算这样子做吗?
确实,像这样的话也就不必要费心思来决定施放的地点了。
但是,这样做的理由呢?
而且,范围也比起寻常的来说要大不少。
想不通,就算说他不止擅长魔法,同时也能够近身战斗的话,刚刚施放完魔法,也没有办法对我的攻击做出很好的回应吧?
只是置身牢狱之中,周遭的炎热让我感觉很烦躁。
不过我还是像刚才那样,击出了我的右拳,不过这次的目标是对方的头部。
……
然而这次却不再像上次那样顺利。
他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并不是直接因恶意而产生的,
那是在嘲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入圈套的敌人的表情。
即使是本能地感到危险,此时我也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于是在这个瞬间,我感觉到右手处传来一股巨大的阻力。
然后顺应着前冲的趋势以及某人向我身上施加的压力,我无法稳住自己的身形,就这样被压倒在地上。
此时在火焰牢狱里逐渐显现了第三个人的身形。
此时他用两只手死死压住了我的右手手腕,然后又将身体整个压在了我的身体上,使得我几乎是丧失了全部的活动能力。
难以想象他那瘦弱不堪的身躯里竟然蕴藏着这样的力量。
“隐藏身形的能力……吗。”
我勉强抬起头,好像是在向现在正在我的面前俯视着我的施术者寻求答案,
实则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而且不是扰乱认知,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不可能觉察不到。
那么——作用的就是——光吗?
也就是说刻意选择了大概并不是很熟悉的火焰牢狱,是为了用高温来扰乱我的感知能力吗?
另一方面,大概火焰所导致的各处空气折射率不同也使得他能够更好地施放能力吧。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的确对于各种感官都明显超群的我是很有必要的。
不得不说实在是大意了呢。
——是在发觉我连来自身后的魔法都能够很好地回避之后想到的吗?
除此之外,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着这样的目的,大概将火焰牢笼用作战斗的场地,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他人的接近吧,毕竟在将我制服了之后,他们就会被选定成为攻击的目标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不得不说恶意是可以极大程度地助力“冷静而确实地消灭对手”这件事情的感情。
甚至也可以为了达成“率先排除掉麻烦的敌人”这样的目的进行合作。
——至少,如果是愤怒的话就做不到吧。
虽然这之间又有人试着向这边发动魔法,但是大概是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干涉这边吧。
所以他们开始将攻击的目标转为身旁的人。
至于我这边——
貌似施术者的短暂僵直已经结束了。
“那么、去死吧。”
随着这样不带情感的声音,施术者的指甲瞬间伸长。不、此时单单就长度而言应该称为“爪”了吧。
而且还并不像是自然生长那样,在变长的同时也会逐渐变得脆弱,反而是拥有了金属般的光泽,给人以无比坚硬之感。
伴随着破风的声音,他毫不留情地对准我的头部向我挥下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