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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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前一天。
警察局的警员们像往常一样坐在屋子里，各自做着各自手头上的事情。外面的雪静静地下，行人来来往往。一切都看起来再正常再和谐不过了。
突然，一名女子闯了进来。女子没有打伞，头发被雪染得洁白。她的眼睛没有神色，甚至有些呆滞。她用力推开公安局的玻璃门，直奔警察的办公室。
“这位女士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警员周凌飞前去接待。
“警察你好。”女人颤抖着说。“我要报警，我丈夫被他亲姐姐毒死了，你们赶紧去抓了她。”
屋内的警员听到女人的表述后都扭头看了一眼女人,但是马上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工作上了。
“麻烦您能详细说明一下吗。”周凌飞继续问。“比如案发的时间，地点，以及您的丈夫中毒时的表现是什么？”
“就是今天早上。一大早刚吃过早饭，它就突然捂着头说头疼。我问他怎么回事，它就一直捂着头说头疼，整个人疼的额头冒汗。我给他拿了点止痛片吃，结果他吃完还说疼，疼的不能忍。我让他在床上先躺着，并且给他打120,。但是这边电话刚打完，就看见他两个眼睛往外面流血！”女人说着还用双手的食指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从眼睑下面往下滑。“等救护车过来，他们说我丈夫他……他已经死了。”
周凌飞飞快地在备忘录上记录下女人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周凌飞抬起头问：“你记得准确地时间吗？”
“大概……”女人抬起头盯着警察局的表沉思“……大概是八点四十分左右。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您刚才提到您的丈夫是被毒死的，是医生说的吗？以及您为什么觉得是你丈夫的姐姐毒害你的丈夫呢？”
“哦，医生过来的时候说‘中毒了’，还一遍一遍问我给他催吐或者做别的什么处理了没。医生都这么问了，那肯定是中毒了啊。我丈夫为人老实，能有谁给他下毒？肯定是他亲姐姐……”
“抱歉打断一下。你确定医生说的是‘中毒了’吗？确定不是‘大概中毒了’或者‘看着像中毒了’之类的话吗？”
“这……”女人愣住了，他的表情变得慌乱，说话也变得不清楚了。“我……我……他……”
“您先别慌。人命关天的事我们警察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会查个水落石出。”周凌飞说着从一旁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前来报案的女人。“您先喝口水缓缓，咱们不急啊，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就行了。你要是记不清了或者忘了，也没关系。”
女人接过水，缓缓地喝了下去。
“我老丈人现在病危住院，已经活不了多长了。老人原本在郊区住，签了拆迁补偿合同有了一笔遗产。他姐姐贪这笔钱，老人还好的时候不见她们家照顾老人现在人家病重了天天无事献殷勤。老人聪明，没立遗嘱。他那个姐姐恐怕就是为了能拿到遗产，害死了我丈夫。”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周凌飞说。“请问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暂时没了吧。”女人说。
“好的。”周凌飞收起来笔记。“我们现在需要现场进行勘察，一边进行调查取证。方便的话，希望您现在就能带我们过去。”
“好的。”女人答应了。
周凌飞和一众警员带着女人来到了案发现场。他的丈夫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躺在床上，脸上还有两道浅浅的血痕。
现场取证完毕后，警察们把尸体送进了法医那里进行尸检。
除夕。
几天前警员们还在期待这几天不要发生什么案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和家人一起好好过年了。结果除夕前一天就有疑似投毒案件发生了。警察们忙碌了起来，没有了闲工夫。
上午十点半左右，一位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大妈进入了警察局。
这次接待来报案的人的警察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名叫胡江城。因为多年抽烟，胡江城皮肤的颜色和枯掉的叶子一样。他的相貌和周凌飞的比起来就像是炉渣和朱玉。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接待用语，胡江城用粗狂的嗓音说出来就像是在威胁。
“警察，我是来报警的。”大妈的眼睛有些失神。“我儿子被人毒死了。”
“怎么回事？怎么就毒死了？什么时候？在哪看见的啊？”
一连串的案情询问从胡江城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审犯人。
大妈被胡江城吓到了，以为胡江城就是在盘问自己，连忙说：“警察啊，不是我干的啊，我怎么可能……”
“我怀疑你了吗？我问你什么时候，在哪地方，什么东西毒死的！”
大妈吓得不敢说话。
胡江城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大妈，连忙说：“抱歉啊，我说话太冲了，抱歉啊。我就是问问情况，您别怕啊。”
大妈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胡江城，说：“大概在……”，她抬头看了看表说：“八点二十分吧。八点二十分左右，我儿子出去买菜。听超市的人说，他刚走到超市里就捂着头直喊痛，然后整个人就站不稳栽倒在地上，整个人抽搐口吐白沫。120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说他已经死了。我过去的时候还看见，他眼睛里流出来血……呜呜呜……”
大妈说着说着就哭了。
正在忙着手头上的事情的警员听到大妈说“眼睛流血”的时候，又一次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大妈那里，然后又马上把头扭了回去。
胡江城埋着头在备忘录上刷刷地记着笔记。但是在大妈眼里，胡江城像是在画什么奇怪的符号。
“本来我儿子还好好的，这几天吃的都是家里做的饭，也没在外面瞎吃什么。结果救护车来了就说他看着像是被毒死的。哎呦我的儿啊怎么就毒死了啊……呜呜呜……”
“您别哭，这事我们肯定给你查清楚。我先问你，你儿子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我想想……他领导一直让他加班到昨天，然后他昨天骂了他领导，被他领导听见了。但是他领导也不至于害死他吧。然后就是他的工友，有个工友一直看不惯他。除此之外没什么人了。”
“好。”胡江城说。“还有啥要补充的吗？”
大妈思考了一会，说“没了。”
胡江城警官收起了备忘录，然后带着一众警员跟着大妈搬运尸体送去检查。
下午三点半。
胡江城来到了尸体检查的地方。法医剖开了尸体的脑壳，正在小心翼翼的对付尸体外露的大脑。
周凌飞也在这里。他站在玻璃墙外，观察法医工作。
“小周啊，我记得昨天是你记录的这个死者的事情吧。”胡江城拍拍周凌飞的肩膀说。
“啊，是的老胡。怎么了？”周凌飞扭头问。
“我上午接到一个新的案子。死者死亡时的情况跟你这个非常像。过来找你好好聊聊。”胡江城说。“现在尸体查出来什么了没？应该出现了脑血肿吧。”
“整个脑子的血肿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就像被一堆蚊子叮过一样。”周凌飞说。“不仅如此，我记得我过去搬运尸体的时候尸体的身体还好好的，结果昨天刚送到这里，尸体起了一身的疙瘩。用针戳开，疙瘩往外流血。我们这才反应过来他死后起了一身的血肿。”
胡江城远远地看了看尸体。尸体的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紫色的斑。
“整个人全身上下的血管都破了啊。”胡江城皱着眉头。“这死者有没有得什么心血管病？”
胡江城也知道，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心血管疾病，这种全身上下血管破裂的情况也几乎不可能发生。死者的情况更符合被一群人群殴致死。但是死者生前根本没有被群殴过。
“明天尸检报告就能出来了。咱们再等等吧。”周凌飞说。
两人有详细交流了案发现场的笔录和各自的想法，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
大年初一。
胡江城被夜里的一阵一阵的鞭炮吵的睡眠不稳。早晨六点，迷迷糊糊地在家里放了鞭炮，吃了一顿饺子，然后就去上班了。
今天外面下雪了，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立刻让胡江城清醒了起来。来到办公室，桌面上已经多出了一份尸检报告。但是报告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事情可能比你想的要严重。——白淼。”
胡建成撕下便利贴，仔细地阅读这份尸检报告。最后胡江城在自己的备忘录上记下了自己认为关键的信息：
1.
死者的直接死因是突发的脑血管破裂使脑干受到压迫，和急性中风的情况一致。
2.
死者全身上下都出现了瘀血，但是没有发现也没有证据表明死者死前受到殴打。瘀血出现原因不明。
3.
不仅是死者的脑部，死者的肝脏、脾脏、肾脏等内脏也出现了大规模血肿。原因不明。
4.
泪腺附近的血管破裂，血液刺激泪腺使死者流泪，推测为死者濒死时出现“血泪”的主要原因。
5.
血液检测显示，死者没有心血管疾病。渗透压检测的结果推测死者生前血压在正常范围内。血糖水平和血脂水平比正常人略高，但是也在正常人水平内。
6.
死者血液中没有检测到有毒物质。死者生前的食物中没有检测到有毒物质。
“是病死的不是毒死的，而且这病从来没见过。”胡江城陷入了沉思。“并且两天内一天一例。”
胡江城非常不希望在今天接到第三例类似的报案。如果接到了，差不多就证实了有人在连续作案，而且作案手法目前没有查出来。
上午十点左右。
胡江城的电话响了。是那个备注为“陈时州”的人打来的。胡江城按下了挂断键，然后打开聊天软件。果然，陈时州发来了新的消息。
“时州市东沿海石礁湾公园。非法使用监控，疑似间谍行为。”
往下滑动，他发来了几张标志性位置的照片，非法监控使用的网络名称，以及正在使用非法监控的人的照片。
胡江城看到照片上的人脸后，心里一惊。这个人居然是国安部的干部李久期。另一张照片上的女孩正是李久期的养女黎流光。
迄今为止，胡江城都没见过陈时州。他也因此始终对陈时州心存敌意。最初认识陈时州是因为一年前的一个间谍案。陈时州通过电话举报了间谍所在的位置，并使用聊天软件传递相关的照片。那是胡江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见陈时州的声音。从他的声音判断，陈时州年龄应该不超过35岁。陈时州确实厉害，当时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法破解了间谍加密过的监听网络，并且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利用手机的卫星定位系统定位了对方的位置。随后他又通过手机举报的方式协助解决了至少6起涉及到互联网的案件。时州市公安局多次邀请他接受公安部的奖励，但是他始终不露面，并宣称自己更在乎个人安全。时州市公安局通过查询“陈时州”这个名字希望能够找到他，但随后他们就发现这个名字是假的。这引起了胡江城的怀疑。一般的人不会拒绝公安部的金钱奖励，除非这个人精神上是个伟人，或者胆子小的可怜，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现在，这家伙居然举报弘和国国安部的人，很难说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嘟……嘟……嘟……”
胡江城拨通了李久期的电话。他先是询问了李久期监控装置的问题，然后警告李久期注意自己的行为。
李久期再电话里答应地很干脆。不过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他现在正在忙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许他在追踪间谍？不管了。这些都不是一个警察应该管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