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监视之下(下)

作者:孤胆英雄弎 更新时间:2019/10/16 8:12:44 字数:3876

   空旷狭长的公路沿山而上,一眼望不到尽头,两旁茂密的树丛迎面扑来,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时间已临近入冬,灰色和白色占据了视野,凛冽的寒冷带着一股特殊的腥气冲进人的肺腑。

    路西德的眼光可以捕捉到四处的景象:码头,沿海的防御炮塔、工厂和停靠在母港的那些战列舰、航母、驱逐舰,以及司令部的三层仓库,这景象一片壮观宏伟,匍匐在海峡之上。

   前面是一条隧道。越是前进,那股冲击人的刺激就越明显,但这种失控的发泄感却令路西德感到享受。他开着那辆破车在路上走了好几个钟头,就为了司令部的特别通知。在他那次因为那件事情受到降职处分之后,他就被分配到南海,从那以后就再没有来过司令部。

    车在公路上疾驰,路西德在冲破压抑的感觉中大口呼吸,腥气刺激着他的神经,汽车发出轰鸣声,加速冲进了张着大口的黑色隧道。

      思卡尔大群岛曾经是赤色中轴势力边境的贫民区,在最终之战后,世界政府以他们的特殊方式赶走了这里的住民,在他们祖先的灵柩上盖起了这座象征联合势力的海军总部要塞。

  要塞修建在思卡尔大群岛的正中心,四面环水,呈扇面形,地势上有绝对的优势。要塞周围没有任何建筑,孤立于半岛之中,被各种防御炮台环绕着。要塞的大门前是宽大的可以容下庞大舰队的码头,几十艘战舰整整齐齐地停泊着。

路西德走进宽大的大厅,这里的环境令他耳目一新,明亮的玻璃,敞亮的大堂,不时出入的精英指挥官,使路西德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受人尊敬的上层世界。

“我是路西德少校,与安德玛少将有约。”路西德出示身份证明后向前台的舰娘说道。这位曾经在司令部里令舰娘着迷的少校,彬彬有礼地开始着介绍自己。整齐的军装,雪白的衣领,刚剃过的下巴上隐隐的青色,一切都与曾经无关。“他的办公室在左边第一间。”前台的舰娘在后面微笑地望着路西德风度翩翩的背影,温和的绅士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获得别人的好感。

路西德顺着值班舰娘指的方向来到安德玛的办公室门前,安德玛少将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背后是宽大的窗户,阳光投射进来,给人温暖的安全感。路西德镇定了一下情绪,特别通知,他知道此次任务的重要性。

若不是那次事情,现在坐在宽大办公室里的应该是他。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但一想到那件事,仍然带给路西德一丝痛楚。

    “报告长官,我是——”

“进来!”路西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安德玛已经认出了他,微笑着欢迎他进入办公室,“非常高兴再见到你,路西德少校!”

“我也是,长官。”这个头开得不错,路西德想。

“这是我新任的秘书舰,列克星敦。”安德玛向路西德介绍身边站立的一位舰娘。

“列克星敦,你好。”路西德微微欠身。

“南海边境过得的如何?”安德玛问道。

“托司令部的福,一切都还顺利。”路西德不紧不慢地说道。

        “很好。喝咖啡吗?”

“如果您要的话,那么我也来一杯。”路西德转向列克星敦,“谢谢。”

列克星敦向门外走去,安德玛叫住了她:“叫安德森副官进来。”

“好的,长官。”

路西德悄悄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份任务他志在必得。

       舰娘宿舍里。

      列克星敦手里拿着咖啡杯,正在看一份报纸,报纸上介绍的是威尔福德上将在西海战役取得胜利的消息。她风闻过新来的指挥官的一些事,这名指挥官似乎曾经犯下过什么严重的错误,之后被降职调配去了前线,秘书舰似乎在执行任务时失踪了。她望望桌子那端,萨拉托加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萨拉托加是个好孩子,只是经常表现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希望她和新来的指挥官相处的愉快,列克星敦想。

“姐姐?”萨拉托加突然抬起头叫列克星敦。

“怎么?”

“我真的要和新来的指挥官去那所镇守府吗?”萨拉托加问道。

“当然,那里一定会很好玩的。”列克星敦努力给妹妹营造一个好印象。如果萨拉托加能够成长起来,这当然是件好事。

“……是啊,我也这么想。”虽是这样说,萨拉托加却明显很不情愿,“反正那儿没什么人跟我玩。”

“我知道交朋友需要点时间。”

“是啊,我想也是。”

“萨拉酱什么意见?我想她也会很期待的。”列克星敦想换一个轻松点的话题。萨拉酱是萨拉托加幻想出来的一个小伙伴,其实就是萨拉托加的一个玩偶。

“列克星敦太太,我才没有。”萨拉托加举起玩偶代替萨拉酱说道,那声音虽然是从萨拉托加嘴里发出来的,却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它低沉、嘶哑。

这孩子有表演天赋,列克星敦经常想。“萨拉酱,别闹脾气了。”列克星敦好言相劝着。

“我不要去!”萨拉酱的拒绝斩钉截铁,一点也不像萨拉托加那样婉转温和,萨拉酱的态度令列克星敦滑过一丝凉意,但随即这种疑虑便消失了。列克星敦笑起来,她只是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想去?”

“就是不想。”那声音里隐藏着一种难以觉察的恐惧。

安德玛的办公室里。

会谈已经进行了一阵,看得出来,房间里的三个人谈得很轻松。窗外阳光照射下的青青绿树给了路西德好心情,面对安德玛少将和副官安德森上校,路西德挥洒自如。

      “你知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安德森向路西德问道。

“大概知道一点。”

“很好。白风镇守府是北海的第一道防线,要每天固定检查各处,确保设备的正常运行,同时监督在那的指挥官,需要的物资可以随时向司令部报备。”

“没问题。”路西德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讲,根本不能称其为工作。但现在他只有利用这个机会才重新得到上级的重视。

“实际上,这份任务不艰巨,惟一的难处是那里很孤寂。”

路西德笑了,对于像他这样一个刚刚从狂躁中平静下来的人来说,孤寂是他最好的良药。

“我刚好想静静。我正准备散散心,需要点安静的时间。”

“太好了,路西德少校。因为有些事情……很糟糕…你没问题吧?”安德森副官好像在斟词酌句上很小心,生怕他的用词会吓到路西德。

        “我没有问题,长官。”

“那就好。”

“我是一个人去吗,长官?”路西德想了一下回答,这是他惟一想问的问题。

“我们给你安排了新的秘书舰。”安德玛少将露出了笑容,“在我把她交给你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谈。”安德玛的语调渐渐低沉了下来,好像有点难以启齿,“不是很恐怖,但会让你接受这份任务时迟疑一下。”

“我很好奇。”路西德脸上挂着笑容。

“我想你应该知道……白风镇守府的一些事情?”

“……我想我不知道,长官。”

坐在旁边一直微笑着的安德森此时转过头,面色凝重地望向乐观的路西德。

“前一任派去白风的指挥官是来看管白风镇守府的物资的,他和他的副官和两名舰娘,斯坦利和哈曼。他的资历很合适,而且,他很正常。”

路西德望向安德森,安德森的强调使路西德不解。

“但是冬天的时候,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的舰娘发疯了。”安德森尴尬地笑起来,以缓和房间中恐怖的情绪,他尽量轻描淡写地叙述这件事,“这两名舰娘用刀残忍地杀了他们。在仓库分尸。对两名舰娘调查结果认为这是由于严重的幽闭恐惧症,长期封闭在一间房子里造成的。”

“哦……这真是……有趣的故事。”路西德仍然保持着微笑,尽量保持轻松地回答。他可不是胆小鬼,这些吓不住他,况且世界上有比恐怖更令人恐惧的,那就是塞壬。

        “是啊,事实上很难相信会在这里发生这种事,但的确发生了。”安德森笑起来,“你应该了解,我为什么告诉你。”

“当然,我理解,我也了解为什么会选择我去白风镇守府。”

“很好,但有些人因为这种事不敢去那里。”安德玛仔细地观察着路西德的反应。

路西德微笑着迎接安德玛的目光:“长官,请您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是一名军人,不会为这些事情动摇自己的信念。”

     舰娘宿舍里。

萨拉托加小小的身躯坐在自己房间里地毯上,正在和玩偶扮成的朋友萨拉酱交流着。

“萨拉酱,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离开姐姐的身边,离开熟悉的环境,到一个没有朋友,没有娱乐的陌生地方去,从未没离开过姐姐身边萨拉托加很难接受但又无力改变事实。

“你拒绝不了这个事实,你已经被安德森上校安排去见那个新指挥官了,他马上就会打电话来通知你姐姐的。”萨拉酱回答,萨拉托加扮出沙哑的萨拉酱声音。

而此时的房间里,桌上的电话竟真的响了起来。正在擦桌子的列克星敦丢下手头的东西,向电话跑去。真的是通知列克星敦让她带着萨拉托加去安德玛的办公室,打电话的人正是副官安德森上校:“是列克星敦吗?马上带萨拉托加来安德玛少将的办公室来。”

“好的,长官。”

“很好,你把她带到门口就行,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正午12点以前她们就要出发,在此之前你帮萨拉托加收拾好行李。”

放下电话,列克星敦暗自高兴:“萨拉,别太调皮哦,要好好和新指挥官相处啊。

就在姐姐列克星敦正为萨拉托加的事兴奋时,卧室里,已经早就知道了这一消息的萨拉托加却万分失落。

“萨拉酱,你为什么不愿意去白风镇守府?”

“我不知道。”

“告诉我,好吗?”萨拉托加恳求着。

“我不想。”

“求你了。”

“不。”萨拉酱拒绝得非常干脆。

“萨拉酱,告诉我吧。”萨拉托加很想知道为什么最好的朋友不愿意与自己同往,平时她可不是这样的。从记事起这个伙伴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会和自己悄悄说话,在没有姐姐陪伴的日子里,萨拉酱就是萨拉托加的全部。

在萨拉托加提出请求后,萨拉酱不再出声。看来这个小伙伴已经答应告诉萨拉托加她不愿去那所镇守府的原因了,萨拉托加看着面前的萨拉酱,等待她给自己提示。

       突然,萨拉托加愣住了,她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萨拉托加向四周望去,找不到这气味的来源,头脑中却闪过一幅画面,萨拉托加双眼圆睁,全身动弹不得,她看到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有一大股浓雾从门两侧喷涌而出,正向自己扑来!

在巨大的红门前,还站立一个白发的女孩,她身材消瘦,个子很高,面无血色。她眼睛虹膜呈粉红色,瞳孔为暗红色,她看去就像是个白色的幽灵。她上衣的领口沾着猩红的鲜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萨拉托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白发女孩正向萨拉托加渐渐露出微笑!在女孩的目光中,是一种无可逃遁的捕获,这微笑令萨拉托加窒息!

 白色的大雾弥漫着,包裹了萨拉托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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