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镇守府已有了冬日的寒意,阵阵凉风迎面吹来,直渗透到背脊。
海伦娜就这样静静地看大海,将自己的思念藏在心里……原来自己想的完全是错的,当自己看到大海的瞬间,海伦娜知道自己对他的思念根本就不可能忘记,自己思绪仿佛还停留在许多年前的那一刻……
一切都已经结束,一切都好像做梦,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海伦娜痛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也许,自己应该学会的只是面对,然后继续走下去。只是,自己的坚强已不再坚强,自己的勇敢已不再勇敢,自己的努力变得乏力……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情人节……
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海伦娜眼前,十年前的现在,正是她人生经历重大转折的时候,她接连着失去自己的家人、姐妹和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
海伦娜一直在想,如果可以重来,自己是否还会选择同样的路?是不是只要自己当初能够毅然决然与他一起出战,今天的一切就可以避免,他还有自己的姐妹,还有一颗完整的心?
海伦娜无法找到答案,因为没有如果。她只好带着破碎的心,继续活下去,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苟活,因为没有人可以告诉她。
到宿舍了,海伦娜安抚了一下情绪,使自己不再想下去。
她一边整理房间,一边发呆,自从他不在之后,拉菲和麦考尔她们便成了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
真没想到如此得杂乱,衣服、被褥、书籍、海图和舰装,塞得满满的……霎那间,从杂乱无章的东西中,掉下来一张报纸。海伦娜把它捡起来,猛然间看到他的照片。
那是一份很陈旧的报纸,海伦娜想都没想就把它收起来了,她只是好想看看他——那张英俊的脸,那张在梦中无数次留恋的脸,只是,照片中的他依旧消瘦。
海伦娜把那篇报道连同他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剪下来,她顺着纸的一角,抚摸过每一寸,轻轻地、柔柔的,生怕弄坏了。海伦娜笑了,满足地拿出相册,把它放在首页,珍藏在床头柜的角落里。
她现在才知道,思念是所有感情中最强烈、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感情。这十年来对他的思念不仅未减,反而与日俱增。她知道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着自己,使自己不住地想他,不停地牵挂他,痛彻心肺地回忆着过去的点滴——她知道那是自己对他的爱。
只是,现在的他离得好远,自己看不到他,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在自己的心里与他对话。
晚上,海伦娜做了个梦。梦见那时候和拉菲、他一起在海滩拾贝壳,海伦娜不小心摔倒,他把自己背回了镇守府。
再过几天就是他的忌日了。海伦娜打算祭拜他。
海伦娜的心里盈满了泪水,她要坚强地走下去,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晚上,海伦娜疲倦地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拉菲坐到她的身边,海伦娜挨着她,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
“海伦娜,你还好吗?”拉菲忽然问她。
“很好。你在我身边,怎么会不好?”海伦娜有气无力地说。
“可我觉得你不好。”
“嗯?”
“你很落寞,变得不爱说话了。”
海伦娜默不做声,仰起头,无奈地看着拉菲。
“海伦娜,还在为那件事自责吗?”
“我对不起K指挥官,对不起白风镇守府的大家……”
“哥哥的死谁也不想的。海伦娜,你也是受害者。”
“不。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
“如果你有错,那我又何尝不是。我没有阻止哥哥,如果我早点发现他不对劲,那么悲剧或许就能避免。如果一定要为此负责的话,我也应该承担,不是吗?毕竟,我也是这里的一份子。”
“不,你没有错,错全在我。如果我及时阻止他,如果我和他一起出征,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清……”海伦娜坐起来,不容置疑地说。
“那么,换句话说,真正走上绝路的是哥哥自己,他也应该为自己的死负上责任。”拉菲看了海伦娜一眼,试探性地下结论。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海伦娜站起来,隔开她好远。
“不,我要说。话憋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从我来到这里,只要我和斯彭斯有一点闪失,你就会认为是自己的错。麦考尔总是吃冰棒是你的错,病了是你的错,你忙碌忽略了我们是你的错。现在哥哥不在了,更是你的错。你把所有的责任归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把自己封闭起来,每天都生活在追悔之中,你以为这样就是在赎罪了?”拉菲站着,扯着嗓门,对海伦娜大喊。
“不要说了……”海伦娜求着拉菲,拉着她。
“不,我还要说。你的确有错,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把我当个孩子,你对我的过度保护让我丧失了承担苦难与不幸的权力。如果因为这件事要你忏悔的话,那么你的良心又何在?”
“如果真的有错,也还够了。这样下去,我跟失去两个姐姐有什么分别?”拉菲双手扶着海伦娜的肩,无比的严肃。
海伦娜靠着拉菲,泪水汹涌而出。
“那么,把心中的包袱放下好吗?走出过去的阴影,从那个永远无法挽回的悲剧里挣脱出来,继续追求你的梦想……”
拉菲紧紧地搂着海伦娜,停顿了很长时间。
“包括生活。”突然拉菲说出这么一句让海伦娜忧伤难当的话。
“那些都已经结束了。”
“你……能改变事实吗?”
“不能”。
“如果不能,为什么那么忧伤?”
海伦娜无法回答。
“你那么爱哥哥,你希望哥哥看到你现在这样吗?”
海伦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想再讨论下去。她怕面对这样的谈话,因为它总能勾起自己痛彻心肺的回忆。
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
看着拉菲欲言又止的样子,海伦娜有些不忍,她思索着是否该让拉菲继续,因为这是她和拉菲一次正面这个话题,或许自己应该听听她的想法。
“拉菲,你还想说什么?”海伦娜努力地望着她,期待着。
“拉菲….也很爱哥哥,拉菲刚来这里的时候,与哥哥仅仅照过几次面,但拉菲生日那一次,让拉菲终身难忘。哥哥那样的人,居然会为了拉菲的生日,一路飞奔回来,拉菲不能想象这期间哥哥经历了怎样的风暴,他该怎样说服司令部的人,怎样顶住上层的压力,怎样忍住世俗的眼光.....”
“有生以来真好,真的很好,能和哥哥遇见真的很好。”
“虽然已经不能再接触,但也不会忘掉,这是幸福的事情。”
海伦娜黯然,不知说什么好。
“海伦娜,不要再哭了,你还有我们呢,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拉菲说的话、还有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海伦娜突然意识拉菲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了,拉菲已经在自己的漠视及不知不觉中慢慢长大了。
夜深了,海伦娜躺在床上,心潮澎湃。再想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对于自己和他,上天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最好的安排。自己也无力改变些什么。
拉菲说的对,自己这样浑浑噩噩像个游魂似的,只会让身边关心自己的人伤心与难过。自己要振作,自己要试着抛开以前的一切,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自己的爱情虽然死了,生活还可以继续燃烧。
今天是情人节,祝自己情人节快乐,海伦娜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