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那年,我背着柴火走在回家的路上。烈日当空,口渴得厉害。但我能忍,因为哥哥已经把他仅有的水给我喝了。哥哥背上的东西,几乎多我的一倍。于是我只好动动喉咙,努力想挤出一点唾液。
那是个怎样的年代?
村里的男人被抓去当壮丁。军阀乱战,就连马家这偏远的山村也被波及。听大人说,都是该死的赤匪让当官的抓壮丁组织拦截。不过相对于赤匪,大人更咬牙切齿地小声咒骂当官的祖宗十八代。(索:不论战争出师有名与否,其必然带给无辜之人以创伤。难以责怪立场正误,毕竟,那个年代的底层人民的最高要求也只是年年丰收,家庭幸福和睦,而这,当时都实现不了)
大脑昏昏沉沉,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快要爆炸似的!
“建国,要不停下休息一下?”哥哥边走边问着我。
“不用。”我连摇头的力气都舍不得用。全身累极了,但我知道,一旦停下来,只会变得更累!
“哥,我能行!”
后悔说出这句话?
这是现在的我也想不明白的一件事。但毫无疑问,这句话的确改变了我一生。
有的时候,意外往往发生在毫无准备之际。
本是宽大的木板,踏上去时没站稳,连人带筐地坠入山谷,钻进树林子,一骨碌地滚下山坡。
后来才知道,哥哥为此挨了舅舅一顿毒揍,每年还给我烧纸来着。
却说我醒来,天快黑了。一睁眼,便看到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
“弟娃,哪里人?”长着国字脸,有可笑浓眉的少年,是后来的张大哥。据说,当时我倒在巨石边,脸半边都是鲜血,可还有呼吸。
我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然后指指头上:“从上面滚下来的。”
众人抬头向上看,高耸入云的树木之上是一片苍穹。
这时,枪声兀然响起。鸟儿扑哧着翅膀飞向苍穹,我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张大哥立马背上我,其余人也是边打边跑。
后来才知,这是一支长征中迷路的队伍,之前与大部队被打散了。
等摆脱了敌人,众人大口喘着气。
“你们是……赤匪?”
众人闻言不禁苦笑。
张大哥说:“弟娃,你找得回家的路吗?”
我摇摇头。
另一个战士说道:“排长,怎么办?”
“先跟着我们吧,等找到大部队再说。”排长说。
“跟着我们走,怎样?”张大哥说。
我点点头。
虽然想找到回家的路,但在荒山野林的处境和兵荒马乱的时代,直觉告诉我,这群人才是最可靠的。
而后,我跟着这支队伍,一步步长大。建立根据地后,张大哥教会了我写字,读书。由于我年纪还小,并且我坚持留在队伍中,变成了后勤里添柴加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