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毁坏的宅邸。
这座城市从来没有被修复重建过,两年前的伤痕依旧原模原样地保留在焦黑的土地之上。
自打硝烟的假期开始,地球上的人口就在锐减,联邦政府自然没有相当的人力物力去重建这个无意义的牺牲品。
只有少许怀旧的人们偶尔经过,无言地注目着到处散落的碎片、随地可见的创伤、无可遮盖的废墟以及面目全非的焦土。
艾维自认自己是这种淡然的过客,但她已经忘却了自己徘徊于此的理由。
“两年了……可笑的时光。如今我为什么陷入迷茫?”
她如咏叹般悄声默言。
她自己也许知道原因,但又有谁会轻易承认呢。
奋斗时的缩影往往可贵,但那时很难静心思索;直到突然驻足回顾,孤独的内心才开始挣扎。
艾维站在这个本象征着这一切归于终止的地方——都灵财团的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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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如同他四周的楼宇一样破落,在星光下更加显得悲凉。
虽说当时那颗卫星并没有直直地砸向这座城市,但难以估量的冲击依然把这方圆几百里坍作断壁残垣,对于地处小城郊区边缘的庄园特为由甚。
围栏四处倾倒,大门早已融化,草坪院落与道路颜色相同,几处骇人的碎片深深地嵌在土壤里……
艾维眼前只有陌生的景象。
“当然应该陌生。”
她嘲笑自己。
“这只是我第二次来这里……”
她在海边的一处小镇长大,韶华之际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生父;两年前她还在士官学校纠结着何去何从的问题……
在那一年的“仲秋”,她第一次被允许回到这个“家”。
她还忘不了她在火车上半夜被惊醒时夜空中那片壮丽而震撼的火光,在一种不知名的悲哀之后,她毅然决然地加入了联邦的军队,而且是“魔方”驾驶这种已经没落的专业。
而两年以后的今天,当久违的战火终于来临,复仇的怒火有机会得以宣泄的时候,她却成了被隔离出参战人员名单上的一份子……
于是这时她停下来了,她才发现自己脑海中的仇恨根本是无从存在之物,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些素未平身的“亲人”的亡魂依旧在空白处萦绕着。
——她不认识他们。
随后便只有哀伤,艾维至今不知道“父亲”那天为什么要叫自己“回家”,不明白自己的前方到底应该是什么,不清楚这个广大的世界究竟掩藏着多少未知——
害怕自己的无知,恐惧自己的懦弱,憎恶自己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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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方”动力炉的输出接近极限,机身的胸甲处甚至有一些淡蓝色的粒子溢出,这六台“Nexus-7LF”式样的T.C(“魔方”机体的缩写)在相继被投入重力之后,沿着显示屏上的既定路线急速地坠落,半同步装置使机体以最适当的角度钻入逃逸层。
即便有两层黑石甲的防护,核心驾驶舱内的温度依然在微弱地攀升,监视器的荧屏也因为外界摩擦的光热而泛起了红光。
速度依然在上升。真弦关闭了半同步装置,有些困倦地摇了摇脑袋,仿佛是因为高压而忍不住窒息般的颤抖。
“喂……喂!”
边上传来一个中年大叔打趣的声音——粒子通讯在此时依旧可以小范围的使用,“这也太热了吧,你说我们这样还能不能像上头说的那样顺利啊?单机突入大气层可真的是……”
“省着点口水祈祷吧,毕竟任务在先,而后才是希望。”另一个陈旧的声音如此附和。
“任务啊……”
真弦似乎听到这样小声的抱怨。
“喂,我还没问过你们呢。”
那个大叔,编号001的队长依然找着话题打岔。
「这也许只是想分散注意力吧,真是无聊的人呢。」
真弦这么想到。
“你们几个为什么要参与这个任务啊……没在问你,那个臭小子,年纪轻轻禁不住就想跑来找死的那个——”
真弦并没有在意,但其实他大概也有些好奇,关于其他人来这里的原因。
——在进入这个棺材之前所有人似乎都同样紧张,也只有在这时,人们才愿意将自己最后的言语吐露给与自己一样要死去的人。
“我只是个犯人……这个任务可以让我家小克莱恩,我的儿子在林克茨得到居住权……”
另一个一些颤抖的嗓音接起了话茬。
“…………”
接着便陷入沉默,队长那边也不再传出声音。
随着机体外传来的噪音越来越清晰,他们降到了平流层中,“魔方”外层附着的抗热装甲便自动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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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豁然开朗,深蓝色的周围的夜空虽不及宇宙那样的深邃,但其本身的苍蓝在与上空洒下的月光、下方厚重的云层的共同协奏下显得更加有层次,充满了恬淡的气息。
“哈……这就是地球啊。”
真弦想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
在这夜空中,六台沉重的机体在空中正如羽毛一般轻盈地浮动,平静的气流将他们远远地分散开,坠落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最大。
“魔方”的胸甲处与背部组件后都持续地逸散出深蓝色如气泡状的粒子,粒子消失在空中,机体划落天际,就好像正在海中下沉的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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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段……”
粒子通讯中第一次接受到了指挥部例行公事的报告。
“等一下!”
001打断了指挥部冷漠的指示。“方位……104r,72t,46v”
“——那是什么?!”
“运输机……加米斯的编号?……搞什么?!谁**说这里空域是干净的……”
真弦将右视角缩放到那个区域,确实是一架大型的军用运输机,但诡异的在于它机翼上加米斯编号和涂装——那个属于上个时代的旗帜。
“这是怎么回事?……”
他自叹自己运气竟然已经差到了连赴死这种事情都会被打断的地步。
“喂!那个想死的小鬼!”编号001的大叔大声的朝着通讯系统喊道,“你去把那个障碍清理掉!”
“这样我会偏离轨迹的,只会让我的下降点无法修正……”真弦烦躁地回应道,“任务在先、我不该理……”
‘不该理会’这四个字还没有出口,那架运输机的黑石炮炮台便对准了这边的空域开始扫射。
“被发现了?!”真弦吃了一惊,“距离这么远,他们是怎么……”
“Chaser,执行命令。”指挥部内传达出指令,是只属于Chaser的私人频道。
“击落那架不明的‘魔方’运输机;其余小队成员,开始‘流星计划’作战第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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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接受。”
真弦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机械的回应,又隔着头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刚才指挥部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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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差不多快开始了吧……”
艾维抬起头,望向月光的背面。
此时她的视线恰好穿过城市中废墟的楼宇,停驻在布满着星光的夜空中。
星空璀璨,甚至有几道深蓝色的光点清晰地映在夜晚的幕布上,像是下沉的光,好似坠落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