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加帕尔的打算,每队7人的共20支调查小队需要呈一字排开,在沼泽中平推过去,然后更换一片区域再以平行的反方向推回来,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直到他们的搜索路径覆盖整片沼泽为止。
这样做的原因一方面是现在还不清楚位于沼泽中的传送阵的规模有多大,另一方面,也是受限于灵素探测仪有限的探测范围。
和时不时需要踏入水中的调查小队成员不同,维莉茜只要找沼泽中高出水面的地方跟着调查小队的前进方向走就行了,有着“轻量”的法术,也没有一脚陷进泥里的危险,这方面倒是让她们轻松了一些。
确定完了搜索沼泽的方针,古德拉斯就陪同着维莉茜还有尼奥和艾诺一起进入沼泽。眼看那片山坡隐没在了迷雾之中,周围也再也看不到其他教士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古德拉斯突然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有认错,维切尔小姐你就是‘荆棘公主’吧。”
“什么?”
突然听到对方说出荆棘公主这个名字,尼奥的脸上显露出了些许惊讶。维莉茜则是眼角一抽,好像听到了什么不想听到的东西。
“我虽然是知识教会的司铎,但因为各种原因认识不少自由猎魔人,所以我的消息还算灵通,”
古德拉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慢慢说道,
“据我所知,一年多以前柯多拉克出现了一个有着荆棘异能的女孩,她的异能非常强大,身体里的灵素总量也远超常人。像这样年纪轻轻就有着强大实力、外表也美丽动人的猎魔人女孩,总是能吸引到那些闲极无聊的自由猎魔人更多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古德拉斯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甚至有人猜测她已经死了,但这次一看到你和你的荆棘,我就想起了这个人。”
维莉茜微微皱起了眉,警惕的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无需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古德拉斯顿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好像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只是闲聊而已。”
维莉茜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这个人突然搭话的意图所在。
她在两年前,也就是17岁的时候才决定成为猎魔人,并且在尼奥的帮助下开始学习用荆棘来战斗。正是那段时间里,她从审查队的委托板上接过很多讨伐异类的委托,依靠不断地和异类战斗来磨炼自己的能力,向一个成熟的猎魔人蜕变。
因为那时候她时刻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就像用荆棘把自己包围了起来一样,又总是能依靠自己操控荆棘的能力掌控战场的局势,一些好事的自由猎魔人的确开玩笑似的将她称作“荆棘公主”。
——更糟糕的是那段时间她竟然真的为这个足以成为黑历史的名字自豪过。
什么公主啊,那样的称呼,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在“故事”里听到的虚无之物而已。
那时候的她,只不过是刚刚在某个死不要脸的男人的劝导下,从一个憎恨着这个被异种污染的世界、却不得不在这样的世界上苟且偷生的女孩,变成适应这种被她所憎恨的异种赋予的能力来战斗、试着改变自己生存方式的猎魔人罢了。
就算看上去再怎么强,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内心灰暗又卑微的家伙。
对过去这样的自己......她发自内心地抗拒。
尼奥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开口说道:
“像你这样半遮半掩地说话只会让人起疑心,有什么话还是明说会比较好,大叔。”
他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这位司铎会对他们——特别是维莉茜关注得那么多。他从几天之前就发现了,古德拉斯一路上总是会把目光落到维莉茜的身上,在维莉茜和尼奥看向他时,他马上又会移开目光。这种行为总给他一种既视感。
这位古德拉斯司铎的行为虽然有些奇怪,但并不像是对他们有什么敌意,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既然对方说是闲聊,那么随便叫他大叔应该没问题吧?
尼奥的话让古德拉斯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
“只是觉得维切尔小姐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噗......”
尼奥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这种既视感是什么了,那就跟某些青涩少年总是会偷偷地观察自己喜欢的女孩,在对方看向自己后又会避开目光接触一个模样。
于是尼奥赶紧扭头捂住了嘴,硬生生把笑声憋了回去,
“这个年代居然还用这么老的套路,大叔你的搭讪方法需要回炉重造啊。”
维莉茜回身一记膝撞撞在他膝盖上:
“满脑子都是搭讪的你才是最应该回炉重造的东西。”
尼奥的玩笑话并没有引起古德拉斯的反感,他只是顿了顿,目光像是沉浸在往事中一般地飘向了远方,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女儿。当年的她也长着这样一头漂亮的银发,就像她母亲一样......不过那时候我们关系很差,她总是冷着脸不愿意搭理我,她极力想要避免和我接触,就和现在的维切尔小姐几乎一模一样。”
这话让维莉茜的表情稍微有些变化,她并不是刻意地疏远这位司铎,她只是......对谁都这样。
要解释么?算了吧,应该没有必要。她这么想。
艾诺明白了过来:
“所以,古德拉斯先生您是将维切尔小姐身上看到了您女儿的影子吗?”
尼奥则是眉头一跳,心说大叔按你这个身板从遗传方面来说你女儿长大之后应该是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银发御姐才对,怎么也不该在维莉茜这么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大号萝莉身上找到既视感。
“呵......是啊,如果她还活着,大概也长这么大了吧。”
古德拉斯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腹诽,他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扭回头去在尼奥等人看不到的地方显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可我在十二年前就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