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压抑、难过,各种负面感觉充斥在李孝恭的脑海中。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梦境中的感受,但是他的身体仍不禁感到一阵难受。
这是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的情况。
他,被困在梦境中了。
李孝恭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不由感到一阵头痛,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被困在自己的梦境醒不过来,这无疑是个笑话。
可是现在笑话成为了现实。
李孝恭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他现在只是个意识形态,揉了也没用。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这个梦境居然是一片漆黑的,而且还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
要不是自己还有意识和感知,他都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
不过,这个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做过像今天这样的梦。
李孝恭想了好一会,然后朝某个方向走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直接去试试水。
“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一道声音突然在这片空间响起,李孝恭身躯一震,猛地朝四周看去。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李孝恭眼神闪烁,一种难言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忽然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那是埋葬在他心中最深处、最隐秘的过往,他以为能借助时间的流逝消除那段回忆。
但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能摆脱那段往事。
如同是一个牢笼一样……
那原本已经被李孝恭扔到大脑深处某个角落的记忆突然苏醒,潮水般向他奔涌而来,就像是强行给大脑中塞进了一段记忆,李孝恭的大脑不禁感到一阵刺痛。
“妹……妹……”他在梦中无意识地呢喃道。
李孝恭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从床上坐起,如同溺水后的人样呼吸急促地喘着气。
他伸出手掌捂住心口,只感觉到心脏一阵剧烈地跳动。
这么多年了,他又梦到了当年的那件事,那段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过往。
哪怕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想再回忆一遍。
过了一会,李孝恭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他站起身,换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来到厨房,李孝恭舀起一瓢水直接对着头淋了下去。
淋完一瓢水,他又舀起一瓢水继续往头上淋。
然后他默默地站在院子中,久久未动。
人类最大的痛苦,就是心里总是会想起一些不该想、也不愿去想的事。
“李兄,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田家庄园的废墟上,唐伯虎有些无聊地和李孝恭搭着话。
“昨晚没睡好,早上还要和你这家伙一起工作,心情不顺畅。”李孝恭没好气道。
“喂喂喂,我有那么不堪吗?!”
“你身上的这股胭脂粉味应该是从城西怡香院那里带回来的吧。”李孝恭平静地说道。
“我靠,你这是狗鼻子吧,这你都能闻出来?”唐伯虎很是惊讶道。
“以前去过一次,这股味道很好记的。”李孝恭解释道,“不过这么多年了怡香院还是用这么低品位的胭脂吗?难怪一直都争不过怡红院。”
“咳,没想到李兄对这方面这么了解啊,不如哪天我们再聊聊?”唐伯虎挑起一边眉毛,坏笑道。
“有空再说吧,对了,不是说三方一起合作吗,怎么锦卫门和巡城司的人都不在这呢?”
“锦卫门负责另一处现场,巡城司则负责调查附近情况,大家分工合作。”
“分工合作?我怎么觉得像是各搞各的?根本就不打算合作。”
“它们三个部门都是实权部门,尤其是天命和锦卫门因为当年闻仲一案闹得不可开交,双方为此都撕破了脸,如今天命和锦卫门的高层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他们谁又愿意拉下脸去和对方合作呢。”唐伯虎不以为然道,“它们只是表面上装作合作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各搞各的,都想抢在对方前面解决这个案子,夺头功。”
李孝恭眉梢一挑,的确,无论是锦卫门、巡城司还是有些没落的天命,它们都想抢这个功劳,所以他们未必会精诚合作。
这样的话,他们破案的速度势必会减缓,对他来说也就是好事。
那他要不要再插手一下呢。
皇宫深处。
雪轲坐在龙椅上,面前桌案上放在天命、锦卫门、巡城司三方对田家调查后各自总结的情报。
宫殿中,当朝丞相窦贤德站在一旁,他悄悄地朝雪轲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雪轲看着手中的奏折,沉思了一会,朝着窦贤德道:“窦相,你差人去一趟田家那边,告诉天命、锦卫门和巡城司它们,朕想要清楚的知道田家一案的前后经过,让他们速速调查清楚。”
“是。”
窦贤德眼光微微一闪,转身就走。
田家庄园废墟临时搭起的帐篷里。
雪清影和李儒坐在椅子上,他们刚刚送走了窦贤德派来的人。
雪清影拿起放在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开口道。
“老师,您觉得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李儒坐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语气幽幽道,“殿下,窦相此次派人前来向我们问话,是陛下对于我们表达的不满。”
“父皇有何不满之处?这件案子我们才查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就查出凶手出来呢。”雪清影不由皱眉道。
“不,殿下,陛下之所以感到不满,并不是因为我们还没查出凶手,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什么意思?”
“殿下刚刚也听到信使说的,陛下说的话是说给天命、锦卫门、巡城司听的,是说给我们三方听的,殿下难道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李儒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明白了,父皇并不是对我们三方办事不利发火,而是为我们三方没有通力合作表示不满。”雪清影语气凝重道。
“是的,陛下的真正意思就是这个,在平时,天命和锦卫门再怎么对立、关系不好,陛下都不会在意,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陛下必须做出一个表率,如今世家的眼光都集中在田家这件事上,如果处理不当必然会激起世家对朝廷的不满。”
“这些年来,陛下一直在打压世家,世家对此早有不满,一旦这次田家的事情处理不当,世家必会借题发作。”
“所以,陛下现在是不希望手下的人搞内斗的。”李儒语气悠悠的说道。
“那难不成要我向周凯杰那家伙低头,向他寻求合作吗。”雪清影有些不爽道。
锦卫门作为天命的老对手,双方的首领向来谁都不服谁,雪清影自然不愿意因为此事去向周凯杰低头。
“殿下放心吧,要不了多久周凯杰就会派人来找你的。”李儒笑道。
“周凯杰会派人来找我?不可能,那家伙很要面子的,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我,向我低头呢?”雪清影摇头否认道。
“殿下,如今情况不同啊,之前他不理你,那是因为天命和锦卫门地位相同,可您毕竟还是陛下的长女,东邪帝国的长公主殿下。有些事,他自然不会让您低头去找他的,这会坏了礼数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肯定会主动来找您寻求合作的。”李儒开口解释道。
“周凯杰有这胸怀?”雪清影感到有些诧异。
“殿下对周凯杰可能并不怎么了解,在下当年和他有过一些交情,对他算是有些了解。”
“周凯杰为人果敢、行事迅捷,是朝廷中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同时他思维敏捷,为人圆滑,和很多大臣都有私交,总而言之,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愿意因为这些小事而得罪您,毕竟您代表着皇室。”李儒似笑非笑道。
“看样子,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希望老师多多指点。”雪清影向李儒拱手道。
“殿下不必如此,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统领,锦卫门的周凯杰和巡城司的薛昭武来了,不知?”李安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雪清影和李儒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请他们到帐篷里说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