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地点开了电话,短信,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确认了一下这不是刚刚买来敷衍他的新机子……接着才又点上了qq。
在关注聊天记录之前他首先看了一眼qq号码,又打开自己的qq,确认了一下这是她拿来联系自己的qq,本来手指一颤还想查一查对方家长有没有被加入好友,但一想起余颜与她家人关系后黎勇又改了主义,改为随便输了几个过去老同学的名字。
……都有。
那么这个账号不大可能是临时创造的了。
但,还是未消除疑心的黎勇在点入她与被命名为“朱木”之人的聊天记录后,还又往上拉了拉,看最早的聊天记录在哪。
“……”
最早可以追查到几个月前,将近半年。
但是,那就货真价实只是加上好友的时候系统发送的信息。
看来两人应该没他所猜测的结识得那么久。
接着,黎勇把视窗调回了近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对话。
之前也没什么异样,甚至完全没有谈过关于黎勇这一方的事,直到余颜和自己见面之后第二天的深夜,紫发少女那时应该已经回了家才对。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男生,你最好不要再跟他接触了。”
“怎么?”
“……总之,实话实说这个人并不是个好人,为了安全着想,你还是少跟这种陌生人独处吧。”
“哦。”
以上便是两人之间的对话。
可以明显感到朱木一方的欲言又止,与余颜一方的冷淡敷衍。
而且,以事实来看,她也并没有履行与那个少年的约定。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想到这一点黎勇也是微微一惊。
但现在木已成舟,他也不能退了。
“好慢啊。”
语调保持在疑惑与略带焦虑的语气吐出,黎勇从座位站了起来。
随他这一站,恰好也自然地把两人喝过的塑料杯拿了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表现出一丝担忧神情,黎勇急匆匆地转过身,捧着两杯还未喝完的饮料便往外小跑而去,特意让自己焦虑神情暴露在店员眼中。
这附近的公厕只有一个。
而且,是那种独间的厕所,所以也不分男女,一个人进去之后其他人也只能离开的那种。
这种特殊的结构……
真是完全便宜了黎勇。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那唯一的公厕附近,少年把手**裤兜里,悠闲地哼起了歌。
于是他略带轻快与忐忑的歌声飘荡在了本就没几个人的街道中。
“‘我的女伴快乐吗?
我和她真难割舍,
她是不是已经哭倦了
当她到晓来安睡?’
哎,她轻松睡下了,
她睡下没打算哭,
你的女伴她很趁心呢,
别响了,孩子,睡觉。”
哼到最后,他的脚步已踩在了公厕对面的马路上。
沙沙石子的摩擦感在脚尖,黎勇挪动一下鞋底,吐出一阵白雾。
他突然心中竟升起了一丝恐惧……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明明最初是要报复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的。
结果还是变成同类了。
血亲、果然是血亲!即便这次自己干脆铤而走险想把一切污点全部抹除,但,人格的同化早就在童年中一点点完成了……
事到如今绝对不是自己的错。
错的愚蠢上当的人,以及教授给自己这一切的母亲而已,黎勇坚定这一点后,心中最后一丝感慨也散去,继续哼着歌往厕所门口走了。
“‘我的朋友他好吗?
我啊是又瘦又憔悴。
他有没有找到地方歇,
比我这一席地好睡?
孩子,我躺得很适意,
我干的事儿人人会,
我逗一个死鬼的情人,
你莫问她是谁。”
奸夫向墓中“好友”文质彬彬友好应答的歌,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很适合现今的状况。
但是,那个死鬼到底是谁呢……
“站住。”
就在黎勇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想要开启这简陋锁孔时,一旁却突然伸来了一块白板。
少年表情一瞬间有点僵硬,但还是维持危险的笑容,望向一边。
一个瘦弱的少年,手中拿着一张白板,从侧边插入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并不是朱木。
“你想做什么?”
见黎勇没有反应,对方又将白板上字擦掉,重新写了一行字,以异常警惕的目光瞪着这边。
黎勇暗暗心惊。
对方……可能只是单纯发现有女生进去了,自己好像又要强行闯入才来关心一下?
希望如此。
因此他面带歉意地解释了一句:
“没事,我只是里面同伴进去得太久了,想叫一下而已。”
“骗人。”
但这陌生的少年显然并不领情。
以颇快的速度又写出一截潦草字迹,对方的表情越发咄咄逼人。
“你,刚刚才到,我刚才看见了。”
“但这边只有一个厕所,她当然在里面啦。”
“不。”
……这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在一边等,一会要不药效过了,要不这个人疑心越来越重,直接报警也说不定。
一想到如此黎勇擦了一点汗水。
他只能强颜欢笑地继续寻找借口:
“你看,她手机还在我身上,我想先还给她,我都要走了,也不可能让这手机掉我这吧?”
说着,黎勇稍微把手机摆出来展示了一下。
“啪。”
在手机刚刚伸出一秒后,那少年便毫不犹豫地出手,趁黎勇没注意一把将手机抢走了。
黎勇的表情凝固了。
到这一步,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家伙绝不是什么“正巧看见有人要进入有女生的厕所”的路人了。
“……同学,你这有点过分吧?”
无视对方略显阴沉的诘问,少年有点目中无人地又将白板擦干净,写出一段。
“里面的人,是我的朋友,所以不可能是你的同伴,你走吧。”
“……你什么意思?”
“该不会你对她做了什么吧……喂,让开,我要进去看一看。”
脸色一黑,黎勇露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情。
双眼也异常担忧地皱紧,他开始摩拳擦掌,故意稍稍提高了声调,以避免不知情的路人站在对面。
该死。
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怎么回事?
但少年的举动却异常……奇怪。
他果断长大嘴,以类似如今一段流行土拨鼠视频中一般、但更加尖锐的声音尖叫起来。
一瞬间黎勇只顾得捂住了耳朵。
“卧槽,谁在鬼吼?”
这下,本来寥寥可数的行人全部都被引来了视线。
而那少年则举起早已写好的板子继续尖叫。
“救命!”
被马克笔写得异常粗大的二字出现在了板子上。
“不好意思、不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想要糊弄路人使其倒转到自己一方的黎勇,刚刚开口就差点被吼了个耳膜穿刺,只能继续捂住耳朵,全力喊出的话语也完全淹没在尖叫里……
该死。
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样下去就算成功开了门也会有将信将疑的多管闲事的家伙非要一路陪着的。
这样下去自己是讨不了好的……了然这一点后,黎勇便悄悄地往人群里溜了一步。
“所以你到底在吼什么?”
抛出这一句貌似路人的话后,他飞速掉头,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看到对方消失,卓泽悬起来的心终于重新掉回了胸膛。
但,现在还不够。
“我的朋友在这里出事了,请你们帮忙把这里打开一下!”
白板上又迅速出现一段语句。
……
“呃……”
余颜睁开了眼。
摸着有点疼痛的脑袋,才发现自己正被一个虚弱的少年极其艰难地背在身后,也不嫌弃她有点湿漉漉的衣服。
“……你救了我?”
啊啊。
这次可是大发了。
借用一句名言吧。
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性,不曾料到会凶残到这个地步!——真的是鲁迅说的。
如果不是眼前之人,她恐怕就会遭受再可怕不过的结局了……余颜晕倒前也只来得及紧紧关上门,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用身体和扫把堵在门口。
卓泽艰难地摇了摇头。
但现在看来,也不大可能有其他人了吧。
一向了解这个自闭儿童的紫发少女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少年沉默着,一步步极其艰难地走在送少女回家的路上。
随着紫发少女的苏醒,虽然还十分虚弱,但他总算腾出了一点双手。
于是,卓泽略带怒气地点下几个字。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你不是碰巧救的我吧?”
“我问你,你不回答,我就去找了朱木,他告诉了我,我就叫他让我跟着你看着一下。”
写了这些之后,少年似乎突然察觉什么,越发烦躁地又擦去了字句,重新以在白板上砸出响声的力度打出字句:
“他说自己有事不能去我才看着的,身边死个人太晦气了。”
“噗。”
看到这一句余颜笑出了声。
这情商啊……
一般女孩子看到这句话怕是被气个半死。
于是她有点坏心眼地继续追问下去了。
“真的?”
卓泽没有说话,也没有写字。
但是过了半晌,他突然又写了一段字。
“朋友。”
“嗯。”
紫发少女也点点头。
“你是男生呢……”
“你也是现实人物。”
……
“你那边发生的事我已经明白了,会发生这种事还真是有点惊险,以后最好不要再和那个人接触了。”
第二天,朱木主动找过来道歉。
“说到底也是我考虑不周,添麻烦了。。”
“不,你不是安排了卓泽来吗?”
“不,他的话是自愿过去的……我这边这次也不好找会长大人,所以正巧有您的帮助真是帮了大忙了,谢谢。”
“哼~”
看见一脸诚挚地道谢的朱木,和一脸心不在焉的卓泽,余颜愉快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