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手段并不只用在现在。
瘾君子所飞的第一片叶子，往往都是免费的。
而现在，毫稔毫无疑问已经深深陷入其中了。
她的胃口开始大起来，而胆子也一起越发扩大，这让柯芝的拒绝变得合情合理，似乎她并不是故意，而是胆怯了。
与此同时，长发少女还悄悄在合作时耍了一些花招，使原本非正规的合作进入了账本，这一点毫稔也是毫不知情。
托这日渐膨胀的贪欲的福，柯芝这边不愿接的活，毫稔也并没有直接拒绝，她顺理成章地找到了老部长，两人都对自己身后**纵的丝线毫无知觉，并且如往日一般迅速狼狈为奸了起来。
老部长是有能力的，所以并没有像毫稔那样退出部门，不过就如他往日一般至多做好自己的分内的工作，不会多花精力在其他人身上，也不抗拒拿权力换“福利”，不过他显然比毫稔要聪明得多，和部门里其他人都处得相当好，做事也丝毫不留痕迹，凡是他认为有风险的事，都会早早避开。
即便如此，他也是个没有原则的人。
因此只要一点点地给好处，总是可以勾引到的。
柯芝所用的便是这个方法，她这次可不单是要报复自己昔日的好友，也同时要为高高在上俯瞰着一切的某位白发少女，献上一份投名状。
她要趁此机会把部门中所有蛀虫赶到一起，一网打尽。
所以最开始，长发少女对这两人的勾结不单不闻不问，甚至有一点协助的意向，当然这一举措是和同僚和上级商量后才实施的，不然一封举报她自己下来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时之间，部门中势力变迁，无私工作的人不得不暂时忍受委屈，而谋利者一时风光无两，于是一些意志不坚定或家境过于贫寒者，也动摇了决心。
柯芝却在这期间不动声色地断了和毫稔的联系，而后者正不可一世，错误把能在部门中呼风唤雨的原因归根于自己，却忘了她只不过是依附在柯芝身上的藤蔓罢了。
这期间，长发少女还显出了一丝许久未有的弱势，一时之间，整个部门都有了一阵传言：
“虽然柯芝才是现在名义上的上级，但，实际上部门还在老部长和毫稔的控制下。”
为此她还极力渲染了一下自己的弱小和不屈，在部门成员中潜移默化地形成了一种印象，即，现在部门有两股势力，且二者是对立的，而柯芝那一方明显弱小许多。
这期间投靠她的人，柯芝都一一记在心里，准备未来重用。
同时，所有学生都在心里默认了一个没有人明说过的概念——部门变成这样的责任完全在老部长身上。
于是，开始收网。
收网的人是秘书部，朝廷鹰犬，又管钱又管权，现代学校锦衣卫。
这个部门一插手，不用露面，所有人都会立刻想到这是最高位的那个人的意思，更何况来人之中还有朱木，这个少年本身似乎不可怕，这是一个依靠着艾祈幸才能在学生会立足的软脚虾罢了。
但架不住他靠的人实在太厉害了。
毫无征兆地活动审查，所有没流入学生会账本却写在了明面上的广告赞助一下子全都暴露了出来，大批私活被暴露，这以权谋利的程度已经足以构成犯罪了，这里不得不说老部长是真的比毫稔强，他的私活虽然是私活，但明面上全都报给了秘书部，只是和赞助商那，差了那么一点点钱，而不让吃回扣的他也一样通过，一样做，只是位置和效果就有那么一点尴尬，都是自愿，他也没有明说过嘛。
所以柯芝才会让他和毫稔认识。
相对老部长来说，毫稔就显得太过贪心也太肤浅了一点，她的胆子在一次次试探中越来越大，口气也越来越大，本来就已经激起了不少的怨言。
这次东窗事发，许多人直接就把她卖了，甚至包括老部长——他想借此把自己的责任彻底推脱出去。
但是老部长只忘了一件事，或者，他到那个时候也没有察觉，柯芝和突然插入此事的秘书部是一伙的，而也是柯芝，把他和毫稔介绍到了一起。
而柯芝，和艾祈幸是有联系的。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钓鱼执法。
老部长再怎么强，也只是一个学生，学生就很难考虑到校园以外的世界。
比如，艾祈幸虽然是个学生，但同时也是一大堆公司的实际掌权人，整个学校都是她家开的，花点小钱随便找个公司以一个陌生名义来赞助，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这虽然避开了主动受贿，但被动受贿是一点跑不掉的，而作为一个还没步入社会也没有毕业证的高中生，这点罪名足以击垮他了。
当罪证摆在两人面前时，这一男一女的面色是苍白的，他们说白了也不过是大一点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惹上这种事。
不过当时的毫稔和老部长，在未被发现时从没有一丝后悔，如今的悔恨不过是后悔被发现罢了，这也是柯芝能对他们下狠手的原因之一。
当一切尘埃落定，长发少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叹了一口气。
这场事件对于整个部门的影响都会很大吧，她在之后必须主动担任起监管不力的责任，然后戴罪立功，带领投靠自己的一方与一些情节不严重的人一起重整部门，她已经计划好了，下一次世界读书日开始，就要彻底展现出文宣部的风貌。
然而……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在耳边响起，将长发少女从思索中惊醒。
“请进。”
她对对面说，于是办公室的门被一下子狼狈地撞开，毫稔从门缝中硬生生把自己挤了进来。
柯芝皱起眉头，但仍不失礼貌地开口：
“毫稔……我记得你应该是被问话，请问到我这边来是有何贵干呢？”
“救、救救我……”
面前的少女脸色苍白，一脸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头，声音也因恐惧而颤抖着。
“我可没想到会要坐牢啊……为啥啊？柯芝、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我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冷静一点。”
“是你最开始答应我我才会开始做这种事的！现在出事了……你会帮我的吧？”
这都说的些什么话啊。
柯芝的拳头微微攥紧了。
她以前所未有的冰冷眼光瞪了一眼面前的少女，语若含霜般开口：
“请你冷静一点，我当时以我私人名义为你添上你所要求的内容已经是情分所至了，现在会变成这样是你得寸进尺的原因，我并没有义务要帮你。”
“你！”
被反驳后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毫稔抬起头，先是惊愕，接着以愤恨的神情盯向了长发少女，一只拳头举了起来。
多少还残留着一丝理智，那少女冷笑着：
“哼，你也别装得多清高，我可是知道的，你虽然没有收钱，但是这可是违纪！一样是违规的，我虽然不大可能拉着你一起进局子，但是你也别想再在学生会呆着了！你不帮我，就等着鱼死网破吧！”
柯芝的心一点点变得越发冰冷。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感到不可理喻地摇摇头，接着，平静地望向面前少女，开口：
“你从来没自己去现场看一看吧。”
“怎么？”
“虽然我的确布置了你所要求布置的广告，但，那并不是以学生会的名义，我个人租了一处广告位，只是恰好在场地间罢了。”
的确是特别鸣谢。
但并不是以学生会的名义特别鸣谢。
柯芝所特别鸣谢的，只是对方愿意协助着把自己这位旧日好友拖入深渊罢了。
特别鸣谢xxx赞助商。
中文不需要主语这一件事还真是方便啊。
听到这一句的毫稔，整个人僵硬住了，接着万分愤怒地挥动起了拳头！
“混蛋！全是你、都怪你才让我变成了这样！”
柯芝没有避开。
鼻子挨了一下，真疼，说不定流血了，但是相比之下，她的心才更疼。
长发少女冷静地看着这头一脸狰狞的雌兽，心中所有情义都在瞬间消散。
‘真是不值。’
她这么想着，回忆起往昔自己的忍让，但现在没必要了，就让这家伙再暴力一点吧，反正打不死，说不定还会因故意伤人再加一条罪名。
所有的友谊，一瞬间变成了仇恨……
难道说，女生之间的友情就是这样吗？塑料花，她早些时候在网上也看过这种言论，但当时的柯芝是极度反感的，现在的她，却再生不出反驳的力气。
然后……
拳头又来了。
长发少女闭上了眼。
“你这混……”
“够了！”
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
接着，一位身着黑色衬衫的少年抢先步入，一把抓住了挥拳的少女。
但这暴喝并非他所发出，而是其后紧跟而上的白发少女。
“我之前放了你一马，就是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可能还有改过机会，现在，你是要对我的手下做什么！”
立刻挡在还在不断挣扎的毫稔与柯芝之间，艾祈幸冷冷瞪了被困住的少女一眼，但与之前柯芝所瞪不同，这一丝冷意使少女整个人抖莫名颤抖了一下，于是被朱木轻易擒住。
后方的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会长大人……我可一点都不擅长体力活，您快点可以吗？”
“没事，我已经叫保安来了，柯芝。”
“是？”
简短回答后，白发少女又冷不丁地叫了一声柯芝的姓名。
长发少女微微一怔，本能似回复。
“你先出去，到人多的地方。”
“……好的。”
再一次被保护的柯芝，稍微提高了音量，有点开心地小跑了出去。
请原谅她刚刚的怀疑吧。
无论什么是虚假的，至少，现在胸中这股暖意，绝非虚假。
这也是后来，某一场事件的起源……
或者说就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