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之于极乐世界的莲花自然是毫无意义的。在佛祖的脚边,莲花洁白如玉,花萼随风摇曳,从花心的金蕊中不断散发出宜人芳香,弥漫周遭。此时极乐世界已近晌午。——《蜘蛛丝》
……
这样以来,被攻击的可能性也小了许多,那么,也就是魏良终于可以做到无顾及……或者简单一点就称之为肆无忌惮的暴力举动。
与最开始还需要莫引火烧身不同,拎着一整块大型垃圾的棕发少女踏步如飞,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拼命挣扎着的轲持当然也未坐以待毙,而是继续伸出残缺不全的手爪去挠她……噗,到底哪边更像女生啊?这种泼妇一般行径让魏良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了起来,变成了类似紫发少女的嘲笑,她干脆也没挡,就随着对方把尖锐指甲刺入她同样因为那诡异药物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肌肉中,流出的不过是少许血迹,结缔组织与结缔相交留下浅浅挖坑。
若是换个戏谑点的场景,说这是野蛮部落中狂野女性抢亲的场景说不定也会有人信呢?不过……就看着那蠕动的臃肿身姿,果然还是不妥……
哦!
对了。
还是屠场里给猪放血前的比较合适吧?
嘛,不管是娶亲和屠宰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味,棕发少女倒退着拖着他往后一点点挪去,狼狈怪物的挣扎不单并未给它换取哪怕一丝自由,甚至还使其四肢与坚硬地面不断摩擦之下血肉模糊,与之相对,魏良身上并没有多少鲜血,她挺直了腰板,纤细身影被雨水所打湿 ,灰黑双瞳逆光而更显疯狂,一只手放开了对方的腰腿部,接着,猛然抓向了对方几乎已经和下颚混合在一起很难看清的脖颈上。
这下,轲持在她这边所唯一受到的牵制点也就变成了本来就没什么大用的脑袋。
那么,又如何呢?
就算只被拿住一个脑袋……
说白了也完全是废物了啊、就算是一根小指:一丝发丝……他也不可能摆脱吧,如那个神明一般白发少女所预言,他不过是为了泄愤而被留下的牺牲品,不过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家伙也真够不带劲的、嘿嘿,明明出场威势那么大,却如此轻易就死掉了,简直让人快要笑出声来了。
本来也是如此吧?
第一次。
第二次。
然后这最后一次。
“混蛋……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在哀嚎着,即便是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富有哲理的话语……啊啊,真是煞风景啊,别说是正义的英雄,哪怕是稍微价值高一些的反派,也该拼命为自己辩解,多少说出一些让人觉得“他具有了人物的复杂性”的乱七八糟台词吧?
不过,这一声惨叫从某种程度上倒也挺符合他的人生,浅薄空洞到丝毫价值也无的人生,总是高高拿起……然后被扔到垃圾桶中的人生。
此刻。
作为一位邪教教主……错了,是丝毫奇迹也不会发生的这个沮丧世界的邪教教主,没有武功、没有邪术、也没有一只大章鱼会被召唤出来然后把他咬成五六七八块的无聊世界中的一名货真价实盲目痴愚者,轲持睁大了那双早已浑浊的双目,死死盯着面前正显出冷笑的浅棕色卷发少女,他看见一只拳头正朝着自己砸来,于是,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地吼出了声:
“你们快给我掉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
比子弹更加可怕的冲击力砸在了那可怜的小脑花上。
晃荡啊、冒泡啊……仿佛火锅一般不断引人沸腾的震荡与鲜红,与外界暴雨所带来的水声如此恰如其分,魏良还在不断地挥拳,她可不是新手关boss一般无脑的存在,是不会放着有杀意的对象活着威胁到自己的,嘛,对象限制有点遗憾就是了……
不然大概也不会有那么多事了吧。
总之。
碰!碰!碰!
仿佛大炮在墙上轰了三声,棕发少女坚硬的拳面一次次与轲持本来还能勉强看出人形的脸颊亲密接触着,每深深触碰一次,那头颅就稍微变得像一点橡皮泥,而这橡皮泥的宽度倒似乎没有那么脆弱,反而是墙让人担忧是否是豆腐渣工程地凹陷,然后漏出了一点点那灰色的内容物,烟尘也稍微弥漫出了一点,混合着表皮那让人作呕的混色……真是再喜庆不过了。
咔。
……嘛。
撤回前言,果然废物的脑袋也完全不管事,什么啊那种像核桃一样的开法,简直没趣过头了,在魏良挥下最后一拳之时,目前为止最为无艺术美感的画面也终于上演了,原本富有吸引力的绘画大会也随着那令人扫兴的白色滴落到地上而落下了帷幕,棕发少女神情有点复杂地把那烂兮兮的废物提起来,放到窗子外,接着一下松开了手。
然后那不成型之物便瞬间掉落在地上。
……雨水滴落在大地。
这狼藉的教学楼除了朱木一行人已是空空荡荡,除了那一地残留的黑红与些许白黄,就只有火焰还在不断蔓延以证明刚才一幕幕残局的存在。
“——呕。”
余颜沉默了一下,首先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地上所留下的一滩恶心黏腻,干呕了几下……遗憾是她的肚子早已空荡荡,就连胆汁也不足以支撑其做出如此浪费之举。
魏良先是望窗外看了一眼,那臃肿的人形就静静躺在下方的草地上,已经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脸上凝聚的是憎恨的神情,他就这样呆滞地望上看着,看着楼上的人,也看着天空上悬浮的乌云,棕发少女晃了晃神,不自觉地跟随着那死鱼一般双目往上看去,接着,她突然发现窗户上方难以被打扫的地方一丝蜘蛛丝似乎因为刚才的打斗而掉了下来,于是她随意地扯断了那一根,急匆匆转头看向了还横七竖八躺在地板的一群同伴。
“怎么样?”
“不容乐观啊……话说,那两个人是走了吧?”
“大概,虽然不清楚前辈是怎么把那两个人叫到这边的,不过本来那两个人就是艾家的手下,这样反水要冒但险绝对不少,虽然那个家伙是个古怪的人……但是叛徒在哪里下场都一样吧。”
叹息了一声,魏良开始一一去检查这些倒下之人的伤势,最为严重的当然是目前意识在清醒与混乱间隙挣扎的朱木,他这种症状当然不是单纯的精神问题了,而是稍微一摸头就能感受到,这个不断在抽搐的少年发起了烧,除此之外他身上挂着的一大堆子弹和各种被撕开的伤口也非常棘手,能现在还活着已经是好运也说不定。
其他人的话,除了情况还不明朗的苦皁以外都还好,柯芝在其间已经紧急为被子弹击中和被扔出去导致外伤的人做了尽可能的处理,当然,她也并不是很具备医学知识的那种人,确切能起到多少作用也只能等时间揭晓了。
棕发少女再度非常艰难地看了一眼呼吸越发微弱的朱木一眼,她很明白,受了这种伤的话,在缺乏医学条件的情况下几乎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了,但……放弃又谈何容易呢?
朱木,可以说是因为她们才伤成这样的啊。
上次受到同样程度伤害的人叫卓泽。
现在,恐怕已经彻底放在什么地方腐烂掉了吧。
“……前辈。”
魏良难得以胆怯中带着一丝悲伤的语气颤抖着开口,她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却又猛地收了回去,一是因为对于这种程度的伤者来说,一次小小的挪动都足以造成致命的后果,另一方面,棕发少女发觉自己伸出的手上还粘着一层黏糊糊的血迹,于是她把手颤抖着收了回去,接着,顺着视线却看见了一只从最开始就紧紧抓着少年的、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开的手。
朱双的意识似乎稍微好了一些。
于是魏良深呼吸一下,整理了一下心情后走到了稍微坐了起来的黑发少女旁边,看着她一只明显不正常弯曲着的手,叹息了一下把双手伸出,接着,抓住了那纤细的手臂。
“可能有点疼,忍一下哦。”
“……嗯。”
咔嚓。
棕发少女轻而易举地将那错位的关节掰了回去,接着,她又活动了一下对方的胳膊,确认只是简单脱臼后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朝着朱双身上其他的区域进行着观察,除了大块的淤青与几处软组织挫伤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了,但从黑发少女苍白的脸色中不难看出她也经受了脑震荡的痛苦,接着,魏良走到了她的另一侧,这次朱双的胳膊的一半却被朱木挡了个严严实实。
“松一下手吧,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不要。”
“……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是,这也是为了不让前辈担心啊,只是几分钟而已,松开吧。”
“都说了……不要!”
黑发少女的声音低沉了一点,然后变为了有点低沉的怒吼。
哪怕魏良把朱木绑架那一次都没见她发那么大脾气。
“……几分钟、几分钟他可能就走了不是吗……哥哥的身体一直很差啊,平日也时不时就会病危通知书的那种,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放开啊!”
“小双……”
原本被迁怒后心中也生出一丝怒气,但很快,抬起眼的魏良便发现了朱双那人偶般脸庞上一点点浸下的泪水,于是,一切怨言都被吞了下去,只留下一句哀求般话语。
“至少,至少少一个可能……至少现在要保证还好的每个人能……”
“走开。”
“啪!”
朱双冰冷的话语被一声脆响打断了,当然,并非耳光如此简单之物,而是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旁边的柯芝一把把她的手拉开了,因为太过大力于是形成了宛如巴掌一般的声音,接着,长发少女大大叹息了一声:
“行了,现在的状况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个上了吧?我有个主意,虽然对你们可能有点奇怪,但是可能能救朱助理。”
“什么?”
“我去投降。”
有点烦躁地挠了一下脑袋,轲持似乎有些难堪地吐了好大一口气,才说出这句话。
而这一看似荒谬的言论马上得到了魏良的白眼。
“你……”
“你的意思是你带着少年去找艾祈幸那家伙,然后让她救人?”
不过在此之前,她的话语便被紫发少女打断了,余颜蹲在似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少年身边,端详着他的伤口看似随意地询问。
而长发少女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而余颜发出了一阵呲笑声。
“别告诉我你没想到,那样的话虽然少年可以得救,但是你肯定会死的,那个人可是再冷血不过的家伙啊,我们这边,除了朱木以外就没有一个对她有价值的人。”
“……你又了解会长大人什么呢。”
虽说如此,柯芝并没有直接反驳,只是耸耸肩然后继续问:
“所以,你同意吗?”
“当然,用我并不重视的人换取还比较重视的人的命,很划算的生意……”说到这,紫发少女抱着自己的头,颤抖的身躯显出一丝近似扭曲的痛苦,但她脸上却继续挂着古怪的笑容,以充满恐惧的语调呢喃着:“我啊,可不想看到第三次这样的事了啊,而且这次间隔也太短了点,呵呵……要是再来一次我真的要疯了。”
“说得好。”
啊啊,就知道是这样吧。
柯芝再度吐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在第一次选择背叛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叛徒,又怎么可能有好结局呢?
算了,这都是无聊的胡思乱想了。
很干脆地,她调转了身躯,往下走去。
然而……
“卧槽,这是咋回事?”
“啧,叫你动作快点。”
“没法啊,我的老同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嘛,话说这小哥身上的伤比我当年还惨啊……当年你还是那种五大三粗女战士的样子,在旁边给医疗组长打副手我看着都得抖一抖,是吧?组长?”
“……”
两道声音突然从茫茫雨夜中穿透而出,从窗子处钻了进来,那是一男一女,而两人之间,还有个被气得脸色铁青,却同时又因为被绑成了一个粽子而并没有办法动作的人形横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