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先不打扰了，这边好像有人不怎么太欢迎我。”
饭也吃了，人也怼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也不多留了。如果再待下去的话，我害怕旁边这位大哥的眼珠子会飞出来。
“那我……”韩竹说着也跟着穿上了衣服。
“等等，你要去干什么？”刚刚穿上一半的外套，被韩辉直接扯下来：“没有必要送出门！”
“哥哥，他是奶奶的恩人，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也不是你说了算！”
韩辉的声音超大，一点没有隐藏的意思，我看了看一旁的老人家，老人的表情很微妙，先是叹了口气，然后也跟着慢慢站起来：
“那我也跟着去吧，这样你放心了吧？”
“……”韩辉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两只眼睛瞪得死死的，直到他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对不起啊，那个孩子对陌生人一直都是这样……”
我们一直沉默到楼下，老人家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这两个孩子的母亲在他们小学的时候就去了外国，虽然赚了点钱，物质生活没什么问题。但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别说是孩子了，我都快忘了这个儿媳妇的模样了。”
说着，老人家叹了口气。
“那……他们的父亲呢？”
“失踪了，不然他们母亲这个传统的女人也不会拼了命的赚钱。”韩竹搀扶着老人，老人的手紧紧抓着她孙女的手：“这也是两个可怜孩子，韩辉已经大学毕业了，没有工作，还是那样的性格。之前他母亲联系家里，让他去她母亲那边发展，他也拒绝了。”
其实去也挺好的。老人低声咕哝了一句。
“韩竹。”看着叹息的老人，我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了：“我觉得你应该去正常上学。”
“但是，哥哥说……”“我对你说这些话，就是要让你不要听你哥哥的。”
那个人动机绝对不纯，虽然我不能当着老人和韩竹的面说出来，但我心中的这种想法却几乎确信。
“他说学校的同学都对你图谋不轨，你是曾经遇到过什么事情吗？”
就算韩辉这么说，韩竹本人的态度也是有些奇怪。
“唉……”奶奶和孙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老人开口：“在韩竹小的时候，因为父亲失踪，而被同学嘲笑过。”
“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
“倒也没有，当时上初中的韩辉听到之后，去把全班人都打了一顿，男生女生都算在内，冷眼旁观的老师也没放过。当时我们家付的医疗费差点让全家吃不上饭。”
那个家伙这么能打吗？我真是庆幸刚才没跟他动手。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但这不是韩辉可以这么做的理由：“就算是这样，韩竹也必须回归正常生活，就这样窝在家里逃避不能算是日常，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太怪异了。”
按理说，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为什么要去管呢？
“我、那个……”
韩竹在犹豫，她的手已经握成拳头。比起我这个外人的话，她会优先听家里人的话也是合理的，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她就会一直这样错误下去，这会耽误她的一生。最起码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保护。
“这样吧，过几天不是要春游吗？我偷偷陪你一起去，如果你哥哥说得对，同学们对你有校园暴力倾向的话，我会出面阻止，然后支持你哥哥的做法；但如果这只是你哥哥把你关在家里的借口的话，我希望你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好好想想。”
我停顿了一下，不知何时，我们三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还是说，你觉得我也是你哥哥口中的坏人？”
“……”
她还是没有说话，也就是说心里还是不肯相信我，不过我也不会埋怨她，或许韩辉对她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就好比光是用看是无法得知一棵树的根究竟有多长，只有挖出来才能知道。
但问题就在这里，我真的要去挖这棵“树”吗？
“如果你想明白了的话，在春游的前一天给我打电话、发短信、社交软件联系都可以。”我一股脑的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告诉了韩竹：“如果你害怕你哥哥抱怨，我会在春游那天早上6点在你楼下等你，整一天我都会在暗处跟着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决定要挖出这棵树的根，就算这棵树我是第一次见到。
时间不知道停止了多长时间，终于，韩竹将头抬了起来：
“哥哥，我可以相信你吗？”
“如果你相信我，那我就永远都值得你去相信。”
我冲她晃了晃我的手机。
“老人家，您多保重身体才是，不要被外来因素伤了肝火。”
而我的这个“外来因素”指向就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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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韩竹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了，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我坐在研究室中，感觉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充实”。之前还只是个混吃等死，玩玩游戏，追追主播的无聊大学生，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居委会大妈，谁家的事都要管上一管。
“叶主任……”我支支吾吾，现在我才知道，那些紧张到结巴的人，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问你个问题。”
趁着叶凝不在，正是说那个话题的好时候。
“叶凝……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你会给多少啊？”
“啊？怎么了？嫌家里生活费少了？”主任虽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却也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一个月五百。”
“不太多啊，一个大学生一个月才五百元生活费？”
“本来她是不打算要的。”主任在谈论她女儿事情的时候，不管有多忙，都是愿意开口的：“但我觉得做长辈的，不给点不好，她也就免为其难地要了五百。”
对于一个大医院的主任来说，五百确实是已经很少了。
“那么，她不要钱的话，怎么维持大学生活呢？应该会在外面工作吧？”
“对，她平时会在外面工作，但具体干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您也不去问？”
“问了她也不告诉我啊。”
我和主任同时发出尴尬的笑声，两个不同的男人，所遇到的问题却是相同。
“那……你就不怕她在外面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怕是有歧义，我又赶紧补了一句：“我刚要到外地上学的时候，我妈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干什么，就怕我沾上什么坏东西。”
“能理解，做父母的都这样。”
说到这里，主任将手中的工作放下，我也照做，两个孤独的男人面面相觑，在研究室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有什么故事将要发生。
“但比起担心，我更能确定，叶凝是个好孩子，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对她很放心。”
“这、这样啊……”
能够从孩子的角度出发，叶主任还真是一个好爸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