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西亚大人?」
当浑身沾满血污的蒂菈从地下甬道走出来时,走廊上抱着洗衣篮的两名女仆一齐面露惊恐,倘若不是训练有素,她们或许还会忍不住后退。
横抱着女孩的蒂菈并没有时间和她们计较这些,直接擦身而过,走向自己的房间,即便是顶级的『初级治愈术』,也只能堪堪恢复女孩还在的肢体——肉芽蠕动的模样曾让蒂菈感到一阵反胃——满级的『初级治愈术』确实强力,不过那也只是初级的程度,要详细说明的话,大概就是自己保住了女孩脏器的生机,但四肢与失去了眼球的眼睛,就只得从长计议。
将被破布包着的女孩轻放到床上,蒂菈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女孩的皮肤干瘪且苍白,呼吸十分微弱,完全不像会马上醒来的样子,这种状态下无法进食,脏兮兮的身体也容易感染病菌。如果是以前的世界,蒂菈一定会拿起手机拨通救护车与警察的电话,但这个世界显然不具备如此条件,想要让女孩活下来,就只能依靠自己。
为此,她需要一部分人的帮助。
轻呼了口气后,蒂菈准备擦掉女孩脸上的黢黑污渍,看看女孩的容貌,不过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擅自去摸女生的脸是一种相当不礼貌的行为,刚才虽然也有肌肤接触,但那是情急之下,为了挽救生命不得不做的事,就像对溺水的人做人工呼吸一样,和性别无关。
可现在就完全是另一回事,看到女孩的模样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私欲,即便她的公开身份是奴隶,其主人甚至还是伯爵长女,也就是蒂菈本人,但蒂菈也还是收起了内心的想法,奴隶的概念距离自己太过遥远,现在躺在自己面前的,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仅此而已。
轻呼了口气,蒂菈拉过因为被女孩触碰到,而变得脏兮兮的绒被替对方盖上,接着转过身,即将入冬的季节相当寒冷,匆忙跑上来时还没有注意到,等到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地牢里的血污已经浸湿了衣服,湿润而粘稠的液体外加冰冷的空气,让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蒂菈提起衣襟轻嗅了嗅,难以形容的臭味令她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件衣服只能丢掉了吧,还真是做了件符合设定的事。」
不过蒂菈并没有随便从衣柜里找一件新的礼服换上,莉提替自己更衣时,蒂菈特别注意到,礼服的样式注定无法靠穿戴者一人穿上,至少也要两位侍女配合才行,这一点从莉提换衣服时的辛苦动作就能看出,当两只手不够用时,还得用牙齿帮忙咬住系带。
自己可不能做出脱掉衣服以后发现穿不上,接着裸奔出去的行为。
就这样穿着带有血污的衣服,蒂菈径直走向屋外,在伯爵长女的记忆里,宅邸内有一位十分擅长恢复系魔法的人——虽然是通过操纵血液完成,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或者说歪门邪道,但再怎么说,也比只会『初级治愈术』的自己要好。
那个人就是莉提,只有上位吸血鬼与纯种才可以享受到治愈术的恩惠,对占据了吸血鬼人口95%以上的低级与中级吸血鬼来说,通常只能用血液疗法治疗伤势,例如莉提习得的『生命激发』,就是通过刺激治疗者的生命潜力,以此达到完全恢复的目的,尽管这会根据伤势的严重程度大幅降低对象寿命,但对现在的女孩来说,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初级治愈术』无法恢复的四肢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坏疽,最终使得女孩丧命。
当然,蒂菈可以狠心命令仆役切除女孩坏死的四肢,不过蒂菈觉得,那样的生活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或许比死亡更加痛苦,蒂菈希望看到女孩快乐的活着,而不是一个对生活麻木不仁的活死人。既无法用眼睛确认这个世界,也无法自由行动,就连地牢也比这个温柔。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孩后,蒂菈推开门,走出房间。
和早上刚起来时不同,这个时间点女仆们都有自己的活要做,蒂菈看不见之前守候在房门前的两名侍女,不过这并非重点,蒂菈现在的任务是找到莉提,后者应该正在写信拒绝那些想要探望自己的贵族。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蒂菈来到莉提所在的一楼房间,下意识准备敲门,不过在手即将触碰到门的一刻,她突然想起伯爵长女是不会敲下属门的类型,因此她改敲为推,直接走进门内。
和想象中一样,莉提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莉提。」
「诶?啊,是主人!」
虽然现在才吐槽有种晚了点的感觉,但这个称呼果然很羞耻,蒂菈感到有些不自在。
有着卷曲金色双马尾的莉提面带惊喜的小跑到蒂菈面前。
「主人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侍奉的话,我现在就——」
说着,莉提转过身,似乎准备去拉上窗帘,蒂菈连忙制止。
「今天找你不是那种事,我是想问,莉提有多久没用过『生命激发』了?」
「昨天才用过,最近因战负伤的小贵族都是由我治疗,啊,您的衣服——难道您受伤了吗?您身为最高贵的纯种,应该不需要这种低劣的治愈魔法,不对,怎么可能有人在宅邸里对您造成威胁,是女仆吗?是她们吗!」
莉提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凶险起来,象征吸血鬼的红色翅膀瞬间张开,肃杀的气息也跟着缠绕上身体,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手刃女仆,好在蒂菈及时拦住了她。
「不,并非是莉提想的那样,这个宅邸里不存在能对我构成威胁的人,就连利特也不可能,我之所以问你『生命激发』的事情,是因为有另一个需要你救治的人。」
「是这样吗……我鲁莽了,我的魔力刚好恢复到完全状态,随时可以满足您的要求。」
「嗯,跟我来,另外再叫几名女仆带上热水和毛巾,或许能派上用场。」
「是。」